“报!”
甘泉宫中,刘彻正与八公商谈长生大祭一事。
此事是八公提出的,说是近日翻阅古籍寻得的长生之术,需要修建一座特制的祭坛。
这个时候,京兆尹匆匆从外头跑了进来。在跨过门槛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跤,跌倒了也不忘扶住自己的官帽。
“太子,造反了!”慌张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
殿中所有人一听,顿时闹哄哄了起来,窸窸窣窣如同烧开了一锅沸水。然而众人不久便很快安静了下来,默默垂下头等着那人说话。
“江充呢~”一道声音响起。
京兆尹颤颤巍巍地穿过群臣,心中有些胆怯,甩了甩宽大的袖袍说道,
“江......江大人查到了太子埋下的小木人,然后就急匆匆带了些许兵马去了太子府。然而在去的路上被人伏击,已经.......已经......”
京兆尹不敢继续说下去,舌头抵着牙齿,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
“太子谋反?”刘彻哼笑一声,然而这笑声之下,群臣听到的是满满的不屑,“朕和他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子,朕知道他还没有这个胆子。”
“这些都是在下亲眼所见。”京兆尹一抖,连忙磕起头来。
“来人!”刘彻淡淡地说道,“派个小黄门去刘据那儿,朕倒要问问他他到底要干什么。”
“是”
......
“小光!长安封城了!”翠衣在村子里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赶了回来。
还未进门,就见霍光坐在墙头上,遥遥盯着京城的方向。
那是几处滚滚冲天而起的黑烟,在正是午间的碧空之中,甚是显眼。
“我知道。”霍光捏了捏手心,里面藏着一封短短的书信。上面的字不多,然而所传达的信息却让他大吃一惊。
“少棠姐姐还在那边呢!”翠衣焦急地喊道。
“我也知道。”
翠衣一愣,只见霍光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坐在墙头一动不动,像是在等待什么,看着是不想下来了。她用力跺了跺脚,有些生气地说道“我告诉锦仙姐姐去!”
然而霍光还是无动于衷,看也不看翠衣一眼。
“你........哼!”小身影嘟起嘴吧跑了进去。
见着翠衣进了屋子,霍光这才从墙角上跳了下来。他拿出一个沉沉的锁头,将院门从外头给牢牢锁死了。随即,他又一脚蹬上了墙头,拍了拍手,又恢复了先前那般安静的模样。
......
此刻京城已是一片大乱。
刘据性情宽厚,在伏击了江充等一干人之后,立马策反了京中近一半的城防军,西南二门瞬间落入他的手中。又因为刘据以往在百姓心中多是一个性格宽厚,温和善良之辈,自己亲卫在京中居然没有遭到什么抵抗,非常轻易地就占据了各个交通要道。
然而就在他欲进宫时却横生了变故,只见皇城之上,一片银亮严阵以待。排排密集的弓弩架在墙头,箭头细长,超出墙面直指城下。
要知道即使是入了宫,上林苑羽林军的将作作坊可是仍在无间断运转的,而今距离上次的北征已经过了数月,可想而知羽林的家底有多少丰厚。
看着台下乌压压一片人海,墙上的寻常守军早已吓破了胆子,萌生败意。然而一转头,就见身旁那群银甲将士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慌乱。手上抵着弓弩的扳机,只待一声令下,即可寒光齐发。
“吾是太子!”
城下众军之中,为首骑马走出一位男子。他身上金甲鳞鳞,宽大红袍平地而起飘扬。脸上哪还有半点少棠先前见到的颓势与胆怯,一副昂扬镇静。
刘据长剑直指城门,喊道“圣上于甘泉宫被奸人围困,现由太子监国,速速打开城门。”
“不好意思!”城上曹参走了出来,闲适地歪着脑袋冲着刘彻说道“京中羽林卫,只收受圣上的诏令,哪怕你是太子也不行!”
“你这是不信任本太子吗?”刘据怒道,原想宫中禁军自己就握有三成,入皇宫应该是不难,谁知这关头居然蹦出来一个拦路虎。
“太子言重了,臣等只是奉命行事,还请殿下海涵。”
“好!”刘彻一挥手,果断地说道,
“攻城!”
“杀!!!”
话音刚落,台下呐喊声刹那席卷开来,身后大军呼啸着朝着皇城冲了上去。与此同时,空中嗖嗖嗖飞箭无言多说,直接居高临下带着劲风穿透而来。
箭矢叮叮当当打在圆盾之上,弹射,飞溅,断裂,炸开!
从后而来的卫府的人居然推来了攻城车,还有云梯,想来外戚们应该都与刘据联手了。
“挡住!朝着那些大型武器!给我放箭!”曹参退回到了众人之中,四下看了看,然而那个所期望的身影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血雨飞溅,锐利的箭直接穿透了敌人的脖子,血柱窜上了天空。
地面上尸体渐渐多了起来,而云梯仍在远处,还未等到靠近墙角,身边搬运的人就都差不多已经倒完了。另外一边巨型的攻城车到时稍稍好一些,本身巨大的体型到给反军们提供了遮掩,硬生生直接撵着尸体冲了过去。
“火矢!”曹参喊道,“二队借着一队!交错有序!”
无需回应,所有人只用有条不紊地执行命令就够了。紧接着,轻弩上的乌黑箭矢被一道道红光取而代之,如漫天的流火,铺天盖地朝着敌人冲去。
惨叫声瞬间此起彼伏,身上被点着的将士哀嚎着在地上疯狂打滚,随即下一轮箭雨迎面而来,如同死神一般无情地收割生命。
墙上有条不紊,墙下前赴后继。
明明是一片平地,硬生生被尸体堆成了沟壑。火矢扎入人堆,居然燃不了多久就被地上的殷红浇灭。
冲锋!抵挡!倒下!一模一样的剧情疯狂上演。
“太子殿下!”一个亲卫跑来,一手持着大盾抵御箭矢说道“丞相公孙弘率兵现已到了长乐宫门外,正向这边杀来!
“什么?”刘据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看了一眼此时的战场。
攻城车终于是推到了正门前,厚重圆木抬起,被众人举着朝城门猛地撞去。
轰!强强相撞,震得众人双手一阵发麻。箭雨袭来,幸而周围的亲卫纷纷也举起圆盾护在他们头上,这才保下命来。
第二击!撞!
砰!城门后的将士被来自门前的这股冲击一震,耳边嗡鸣,胸腔血气上涌,嘴角边溢出鲜血。
第三击!再撞!
这次大门上迸裂出了一丝裂缝,众将喷出鲜血,向后猛地倒退一步。
“继续补上!”门后为首的将士满脸是血,他大喊一声“别让城上那些穿得厚不拉几的看不起我们!”
说着,又把自己身子贴了上去。
除了这600羽林卫驻守的正门中央,靠近墙角一侧也有了大进展!由于刘据的博望苑中多是江湖绿林之辈,各个武艺也是不俗。
在没有了正门那般强劲的火力下,已经有不少地方被这些江湖人士占据,逼迫着羽林军向四周慢慢分兵支援。
而再回到正门,云梯终于来到了城下,厮杀的战场终于是转移到了城墙之上!
然而,这一切还不够!还不够啊!
“母亲.......”刘据咬着牙齿抬头望了一眼城墙,纵使有亲卫历经重重阻难终于到了墙上,然而却完全不是那帮羽林军的对手。
曹参一脚蹬飞了眼前窜上来的亲卫,尸体从城墙飞出而后狠狠地坠在地上,化作一滩烂泥。他迎面朝着四面八方的冷箭冲了过去,一手抓起云梯往前猛然一推,梯子载着众人朝着地面砸落。
“皇后娘娘不会有事的,毕竟她仍然是皇后,没有明面参与过此次行动,殿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身旁的谋士催促地说道。
刘据愤然转身,狠下心来说道“此处维持攻城!其他人与吾一同去会一会那公孙弘!告诉所有城中的百姓,圣上被俘,本太子前去救驾,若有义胆之辈肯加入,武器铠甲一并赠予!”
“是!”
“另外!速速将宫中的囚徒赦免放出,分别管辖只会。另命人携符节征发长水校尉的胡骑!一并会和!”
“是!”
众人领命,四下奔走而开。
大汉初春,迎来的不是鸟语花香。战火纷飞,长乐宫外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