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波这时心急如焚,催动周天功法就向山上赶去。刚开始时他走山路还很不适应,步子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在台阶上连绊了几下,踉踉跄跄就像喝醉了酒。
持续了一阵后,方波慢慢掌握了控制的力度。他发现成丹之后,周而复始运转的气血虽说变成了涓涓细流,气势不如从前,可激发出来的效果却比之前更强。他熟悉之后,逐渐加大催动周天功法的力度,这时才体会到了内丹妙处。成丹前如果把周天功法催动到极致,丹田之处气血就支撑不了多久,终有力竭之时。而现在内丹里似乎蕴藏了无穷无尽的动力,不论他如何压榨,都周而复始源源不断。
方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蜿蜒的石阶上,只见一名没有道髻的年轻道士在前,一名白衣飘飘的摩登女郎在后,两人在山道上如履平地,动作行云流水一般,片刻就不见踪影。沿途登山累得想吐的游人们纷纷叹为观止,感叹武当山不愧是道家圣地,处处藏龙卧虎。
到了山门前,方波和素贞交待了几句,就随着游客进了太和宫。他虽变了装束,进来后还是感觉就被道士们认出来了。奇怪的是道士们都装作不认得他似的,并没人上前搭话或者找他麻烦。他顺利的来到住持室,今天屋里只有住持师伯一个人,貌似已经等他多时了。
“师伯好!”住持师伯给方波的印象颇佳,所以他进门没失礼数。
“你终于来了,坐吧。”住持微笑点头示意。方波也不客气,在旁边寻了个座位坐下。
有段时日不见,方波今天给住持的观感又有所不同。这个钰玄子的弟子没了第一次见面的锋芒毕露,他目光坦然,举手投足都显得很随性自然,配着一身道袍,给人一种出尘化外的感觉。
住持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袋子,露出了里面的衣服碎片和手机残骸,问道:“昨晚金顶上的这些物事,是你的吧?”
昨晚后来发生的事方波已经知晓,袋子里的东西确实是他的,于是坦然承认到:“没错,是我的东西。”
“据观里人说,昨晚金顶上天象异变,雷霆荡涤,能告诉贫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住持没显露出任何负面情绪,依然态度温和。
“这个……我师姐呢?”方波犹豫了一下,却没回答住持的问话,而是问起了真一。进来有一会儿了,住持却不提真一的事,方波有点着急,态度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呵呵,贫道还没责问你,你倒向贫道开口要人。”
“因为上次的事,我担忧师姐心切,还请师伯莫怪。有什么事我都可以担着,请别难为我师姐。”方波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刚才确实是自己唐突了。
“张真一现在正在戒律室……”住持话还没说完,方波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
住持抬起胳膊,手向下虚按了一下说到:“你稍安勿躁,待贫道把话说完。现在是法制社会,戒律室只是给犯错的修行之人静坐思过的地方,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波这才慢慢坐了回去。
“昨天下午你们进观后的情况,已经说明了你觉明子师叔的态度,所以你大可放心,张真一不会受到不公正的对待。”
住持见方波的情绪平复下来,接受了自己的劝解,又接着说:“贫道上午回来后,亲自去戒律室见过张真一,她昨晚脚腕扭伤了,被观里人发现后就上了药,已无大碍。你这师姐性子还和小时候一样倔,问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说自己犯了观规,甘愿在戒律室思过。你说让贫道这个做师伯的怎么办嘛,只好来问你咯。”
住持似乎颇为此事烦恼,他说完举起手想挠挠头,但又怕弄乱道髻,只好用尾指指甲在发际中划了几下。
方波这时才觉得,觉得真一说的不准,住持师伯不但仁厚,还有趣的紧……于是他收起了戒备之心,开始编一个昨晚的故事。
“师伯仁爱,小子刚才失礼了。”方波起身对住持行了个道礼,然后坐下说到:“自从师父走后,师姐对师父甚是思念,每天闷闷不乐。我们昨天上山,本是打算向师伯您打听师父的去向,师伯当时不在,我们就打算在南岩留宿一宿,今日再上山。但是昨晚……”
方波停顿了一下,他见住持一副耐心倾听的表情,就接着说:“昨晚我在太极会馆修行时,突然有所感悟,受道心指引,才会央求师姐带我夜登金顶。”
“哦……道心指引……道心指引……”住持眼神儿移向门外,嘴里念叨着这句。的确,道心指引是个玄妙的事情,当然也是众多修行之人行为乖张的绝妙借口。
方波见住持望着门外,就没再继续说,他以为住持在思考什么入了神儿。住持却没领他的情,追问到:“怎么不说了?到了金顶之后呢?”
“到了之后……我为了应证感悟,施了五雷之术。”
“哦……那这衣服和手机……”
“小子学艺不精,结果伤到了自己。我们担心会受责罚,于是往观外逃。没想到师姐从城墙跳下时崴了脚,我受了伤也没法带她走,她就让我先离开。”方波一口气把这个故事讲完,终了还是有些心虚,低下头面露愧色。
方波这一通说辞,虽然有些地方颇为牵强,倒也可以自圆其说。金顶上经查并没损失,他俩又是钰玄子的徒弟,而且这个方波上次和觉明子闹了之后,似乎背景挺深,住持本就没打算追究他们什么。
其实住持今早算了一卦,卦象与第一次见方波前推算的一样,又是“以明牝牡,毕竟相胥”,暗合龟蛇纠盘之兆。卦象易看不易解,他也琢磨不准这个卦象之义,出于好奇,才对方波例行询问一番,看能否有所参悟,结果却还是失望。只因他不知道方波是真武大帝所选的应劫之人,也不知道素贞的存在,更不知道昨晚山崖上龟蛇纠盘之事……自然是不得其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