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掌门无奈叹气,青宇门终究是要成为过眼云烟。
“特使,可否宽限一个月,让我准备好,一个月后,青宇门上下所有门派信物都交给你。”
特使脸色铁青,便要破口大骂,眼前这人,身为自己的老师,敬重了一生,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已经说得清楚了。却连听到一个解释都不成,他怎么就甘心青宇门落魄从此退出江湖。
龙象海聚贤林中,青宇门的历史可是辉煌的,虽然不知为何便落魄至今。特使好不容易争取成为华服特使,便是要挽救青宇门,但掌门太让他失望了。
特使记忆中,少年时眼中的掌门是那么的不凡,伟岸,可眼前的掌门,太陌生了,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
“那好,你去准备吧,过几天,有位锦服特使会驾临,到时他的判令下达,可就真的无可挽回了。”特使起身,不愿再多待。
为什么呢?为什么老师不坚持一下,聊表寸心?那自己也有由头去与那锦服特使说几句好话,让锦服特使冠以“可考察再批文结果。”那青宇门暂时便保住了。
特使已去寻找这些年来,老师教授的学徒形踪,试图汇聚众人,齐助青宇门,这计划,特使已暗中进行。十多个不同门派的骄子助力下,还怕青宇门会没落吗?
只是,老师自己好像都看开了,不强求,特使又何必多此一举。或许,老师志不在此,自己又强求为何?
目睹特使离去,掌门颓丧着落座,他何尝不想重振青宇门,但名实不符的青宇门不是他心中的理想。
怀疑家传的功法出了问题,掌门希望能落实这个怀疑,确是功法留传至今遗失或出错了,那便想方设法让青宇门功法复原,让青宇门落魄的根源重新成为青宇门的骄傲。
如果功法没问题,真是青宇世家三百年来,再出不了武道骄子,那也罢了,青宇门便退出江湖,不再苟延残喘。
掌门坐了有一会,起身拿起水杯,也不计较是特使喝剩下的,一饮而尽,走向院里。
一直浑浑噩噩,便感终日无所事事,如今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能做的事却感觉有许多,掌门反倒觉得接下来这段时间内,自己会过得充实。之后,当一个寻常人家,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可以寄希望于自己的孩子,去帮自己圆一个江湖梦,不是作为青宇门又一任掌门,而是,只是他的儿子,以他的儿子的身份去行走江湖,会更轻松吧,自己总是感觉肩头重担难挑,那便帮孩子拿下这担子。
“青宇门是在我手上葬送的,儿子将来怪我也罢,我不能自己无能,便想着让儿子接过青宇门,害了他。”
院中,几个学徒还在修习,掌门在一旁看着,这几个徒弟,也是要让他们能学有所成。
掌门感慨,一直以为后来寄给大门派的书信石沉大海,是大门派的掌门看不上他了,没想到,他却早已过世,临终还能念叨到自己,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掌门有句话方才便不敢问,大门派的他,怎么就去世了,自己拂了特使的好意后,反倒不敢问特使了。
特使回头望了下,掌门没有跟出来,转过头,打算再也不来青宇门了。
门外,有个温柔的女声叫住了特使。
“溢儿,是妾身夫君待慢了你?不然怎么走得如此匆忙?”
“师娘。”特使狄溢对那女子行礼,特使随青宇门掌门姓狄,名溢,溢名则是面前女子所名,掌门夫妻二人对狄溢的喜爱,狄溢年少便知在心头。
“就算是他待慢了你,你别管他就是,当年你走得无声无息,等师娘发现了,和你老师闹了一通,他怎么就那么狠心对你,只不过,后来才知道,夫君他也舍不得,只是内中隐情,容师娘对你慢慢道来。”女子见到特使,便如见到出门在外多时归来的孩儿一般,又是心痛,又是无奈。毕竟他可是被赶了出门的:“你就当作是回来看望师娘,师娘亲自下厨去,吃好再走,行不?”
“师娘,老师对我的好,溢儿知道的,不敢如此。”
“那一起进屋吧。”
狄溢才刚与老师别过,碰见了师娘,反倒一时不知如何了。
“别愣着,”那女子走来,轻轻拉起狄溢的手,正如狄溢小时贪玩,被抓现形时,温柔的师娘并不责怪他,牵起小手,带他回家一样。
“你在外多年,可要跟师娘好好说说在外生活的好不好,日子过得怎么样,一个人在江湖中,应该很辛苦吧。”
“师娘,溢儿不苦,溢儿知道,其实老师活得才是最苦的。”
“唉,”女子叹气:“夫君他想得太多。”
女子很少进入厨房,为了久别重逢的狄溢,亲自下厨,差谴人去把掌门找来,要让他们师徒二人把互相的心结解开。
餐桌上,女子把掌门和狄溢安排入座,上好菜后,摆上了十来坛好酒。
“你们两个,就着酒说事,妾身一个女子,也不方便掺和你们,溢儿,夫君,且吃且喝。”女子抱着小小的孩子逗笑,便关好门走了。
“老师。”狄溢方才便换好了衣服,穿着普通衣服,为掌门倒了碗酒。
“溢儿,我知道你的好心,只不过这青宇门真的不用太过上心。”掌门喝了酒,感觉内心暖和:“其实,刚见到你,我还以为我看错了,那么对你,你还不记恨老师。”
“哪里不恨呢?当年边哭边走,嘴里心里可都是在痛骂老师,我当年那么用心,那么乖巧,您怎么就那么不近人情赶走我,还不如干脆别收留我。”狄溢又为老师倒酒。
“恩师刚开始也不告诉我真相,等我开始行走江湖后,才渐渐透露,我方才释然,老师和恩师都是我的再生父母。”
“一直有个心愿,那便是有一天,可以跟老师恩师一起,三人把酒言欢,可恩师已故,这只能是个遗憾了。”
“那位掌门,因何而故?”
掌门内心沉重,不自觉擦去眼角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