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在不停的流淌,不因为任何事情而发生改变,不知不觉中,农历新年就要到了,因着皇后与贵妃同时有孕,后宫中的一切事宜还是被皇上交给了黎妃与福嫔,所有的嫔妃都在为新年的服饰和首饰操心不已,这是个被皇上青睐的的好时机,更是让她们能晋一晋位份的好时候。
霂承天近来心情不错,朝中徐厉城大将军已经不再事事干涉,甚至还阻拦常洛衡对自己的朝政提出意见,所以这段时间所有的朝政基本是霂承天自己说了算。霂承天甚至已经沉浸在这种快感中,不愿再接受孙廷坚和乌鲁极不断上奏清除两家羽翼的请求。如果两位丞相早早能有这样的觉悟,霂承天认为自己也不会策划出那么凶险的战事断了徐海显的命。虽然那一战徐家并不知内情,但他也对徐家多少有了些愧疚。新年将近,是应该好好的将徐家安抚一下。
经太医的悉心诊治,徐海瀛已经完全痊愈了。霂承天自她痊愈的那一日,便日日前去海柔宫陪她用膳,一时间连枫眠也觉得备受冷落,更不要说新晋的红人青嫔。徐海瀛因已经怀孕八个多月,行动已经有些不便,霂承天特许贵妃娘娘安心养胎,不必拘于礼数向皇后问安。听说因为此事皇后常常向其他嫔妃表示不满,但是霂承天也没有什么其他表态,依旧纵容着徐海瀛自在的在海柔宫中。
离顺成二十二年新年还有十天,莫乌国便已经照例举国欢庆,大赦天下。宫中的黎妃几乎忙的脚不沾地,后宫的大小事宜,各位嫔妃的首饰衣服,新年宴会上的节目和礼物,让黎妃日日忙碌到深夜才能安寝。虽然每天早晨都会将大小事务告知皇后娘娘,许多疑问皇后娘娘也尽力指点,但是她已然精疲力尽,连精神都有些憔悴。
本来与黎妃配合默契的素妃却不知为何,一直闭门不出,皇后娘娘也从不问询,自己每每问起却也被皇后将话题岔开,实在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而福嫔已经贬为平民,发配冷宫,其他的又都不顶用,这可让黎妃着急万分。
“娘娘,您能不能让素妃出来帮帮忙呢,即使她身体不佳,也休息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见好转?”黎妃在云宫向枫眠求助,马上就要新年了,后宫之中还有许多事情并没有着落,一旦有所疏漏,黎妃怕自己这么久的辛苦就都白费了,只招来一顿责骂。
“本宫去长乐宫看看,如果素妃转好,便让她出来帮你。”枫眠这一次终于同意了,黎妃的脸上开心起来,不像一进云宫时那么严肃了。
“看看你,又不是没在宫中过过年,往年如何,今年便如何,这样如临大敌可不像是你黎妃的性子。”枫眠看着黎妃的笑容打趣她道。
“皇后娘娘不知啊,往年看您与贵妃一同操办时,只觉得手到擒来,游刃有余,可是今日轮到自己,可是恨不能长上八只手呢。”
“可别,八只手的妹妹,谁还敢要啊?”
……
“回禀娘娘,皇后娘娘来了。”青莲和青荷这些日子一直在素妃娘娘身边,却从来没有见过娘娘一个笑脸,自娘娘身子伤了之后,便一直在宫中养伤。皇上自那日起再也没有来过长乐宫。只是听说青贵人盛宠无边,又升了嫔位,自己家的娘娘日日在宫中落泪,无人问津。
“妹妹身子如何了?”枫眠一踏入殿内,就觉得气氛压抑的难受,不觉皱了皱眉头。定儿赶紧上前走了两步,在枫眠之前走向内殿。枫眠看定儿没有什么异样,随后便跟了过去。只见素妃一袭白衣,跪在地上,既不请安,也不肯说话,只是跪在那里流着眼泪。
“妹妹这是怎么了?”枫眠大惊,示意定儿扶起素妃。
“皇后娘娘,秋满自知已不得皇上恩宠,落魄至此,没想到皇后娘娘还能来到这长乐宫看望秋满,实在感恩至极。只是这长乐宫再也没有快乐了。”
“妹妹如何这样说?”枫眠不知她为何如此伤心。
“皇后娘娘莫要取笑秋满了,皇上喜欢青贵人,不,青嫔,整个宫中的人都知道,哪里还用秋满多说。”
枫眠明白了,原来素秋满是因为霂承天给青贵人提了位份,而对她不管不问而伤心难过。这个女子啊,看来以后可有的苦吃了。霂承天是何等人,一国的国君,而他的性子又是个随性而为的人,对什么都没有什么长性。女子对他而言,永远都是生活的点缀,想要他一生一世宠爱一个人,那是绝不可能的。连自己这个青梅竹马与他一起长大的皇后,能做的也只是看着她纳妃,与别人一起分享他的宠爱。
“秋满,你抬起头来。”枫眠想到这里,自己竟也有些动容。素秋满慢慢抬起头,枫眠看见她消瘦的脸和早已哭肿了的双眸,突然觉得自己即将说的话有些不合适了。告诉他霂承天的性情,无疑是将她心中的爱的幻境打碎,可是如果不告诉她,她这朵花必然会在这深深宫墙之后枯萎,而这堵墙内枯萎的花儿已经太多了,实在不缺她这一朵了。
“在这个后宫之中,没有谁是皇上心中永远的珍宝,你把皇上当成你的真命天子,用心去维护他,照顾他,把他当成你世界的全部。可是皇上的世界里你只是微小的一部分而已,他有他的天下,有他的朝野倾轧,也有他随手可取的美人,无关乎宠爱和冷落。只是你要想成为皇上的宠妃,就要学会笼络他,巴结他,让他在想起别的女子之前先想到你。如果做不到,你会一辈子哭死在长乐宫中。”
枫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竟觉得有些悲凉,所谓“一入宫门深似海”可能就是指那些魅惑争宠的日子将日复一日的成为她们生活的主题。
“皇后娘娘,秋满并不盼望着皇上的专宠,只是不想日日见不到他,相思的苦要把秋满折磨死了。”
“既然如此,就擦干眼泪,学着去争,而不是坐着去等。”
“可是,皇后娘娘为何要教臣妾争宠?”在素秋满看来,天下没有一个女子会愿意别的女人抢自己的男人。
“或许看你痴情不忍吧!如若说还有什么理由,那便是本宫看不惯那张扬跋扈的青嫔,如果是她,不如是你。”枫眠淡淡的笑着,眼睛里却透着疏离的光芒,对待霂承天,她似乎已经没有最初的坚持了。
枫眠从长乐宫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定儿侍奉在枫眠身边,默默不语。
“定儿,你说皇上为什么会如此宠爱青嫔?”
“奴婢不知。”
枫眠缓步走在回云宫的路上,心里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酸楚。承天哥哥,过去那个清爽而又有书卷气息的你,竟在着天下至高的宝座上丢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