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痛苦的呻吟,韩瀛素醒了。
“你在上山的路上晕倒了,父亲让我带你回来休息。”说着韩瀛正端起手里的碗,放到唇边吹了吹,就要喂她。
她依稀记得,自己往后摔倒的时候被划了,当时没怎么感觉疼,也不知道是树枝还是荆棘。
张口喝了两口,韩瀛素感觉别扭,就伸手接过来自己一口闷了。
往嘴里塞了颗蜜饯,甜带来的幸福感,不仅冲淡了味蕾上的苦,就连胀痛昏沉的头,也好像舒服了些。
享用完甜丝丝的蜜饯,她这才想起,韩瀛正把自己送回来了,那墓地那边岂不是去不了了。
作为韩家这代唯一的男嗣,韩瀛正的缺席意义是很重大的,老辈的人讲究这些,让他们知道了,韩卫都要被骂的狗血淋头。
她连忙坐起来,奋力的把韩瀛正往外面推:“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三哥哥快去与父亲他们汇合吧,我这边有拂柳她们伺候着够了。”
本就年少力小,又加上生病四肢无力,用尽了全力也没把韩瀛正推动分毫。
韩瀛正看着她使劲推自己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好笑,语气担忧的问道:“你能行吗,刚才都昏过去了。”
“三哥放心吧,记得替我给二老上柱香。”韩瀛素努力的睁大眼睛,表示自己没事。
“那好,你自己千万要多加小心啊,要再不舒服就差使丫头来寻我。”
又嘱咐了拂柳二人一番,这才三步一回头的走出房间。
“拂柳,去给我取面镜鉴。”韩瀛正和两个丫头不忍心告诉她,但阵阵袭来的刺痛,提醒着她那里受伤了。
“小姐,要不还是别看了吧。”拂柳有些担忧的问道。
“快去拿来,我心里有数。”韩瀛素的心情有些烦躁,伸手摸着疤痕的触感让她忐忑。
镜鉴是濯莲递过来的,面无表情的她,眼神里透着一丝担忧。
伤口不太大,只有一指节左右长,已经不再流血了,狰狞的伤口让韩瀛素拿着铜镜的手抖了抖。
“小姐,这穷乡僻囊的地方,没有不留疤的药材,等回了上夙只怕是要来不及的。”濯莲有些小心的告诉韩瀛素。
伤口结痂之后,再敷用药物的作用就很小了,这点韩瀛素是知道的。
“你们出去吧,我乏了”她放下铜镜,缩回被子里,声音有些低沉。
女儿家的仪容太重要了,顶着疤痕的媳妇,是很难得到夫家敬重的,即便你是候府出身。
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韩瀛素迷糊之间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像是南佩衣。
南佩衣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脑袋烧糊涂了,韩瀛素转了转身,又睡了过去。
砰砰砰,重重的拍门声传来,韩瀛素不想搭理,也不关心什么事。母亲她们应该会处理好的,转了转身有准备接着睡。
咚,一声巨响,韩瀛素被彻底惊醒,再无半点睡意,缓慢的爬起身,准备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了。
何止是韩瀛素,整个老宅的人都被惊动了,接二连三的推门声不断传来,显然是很多人从屋子里把门打开了。
拍门的人是南佩衣,他下午来找韩卫谈紧急军务,知道了韩瀛素的事情,当即就表示自己可以去把药带来。
在场的人都很感动,但都以为要到明天才能拿来,谁曾想南佩衣马不停蹄的往返,下午回的上夙,深夜寅时(凌晨三到五点)赶了回来。
之前的巨响,是因为他失手,把年久失修的门拍落了。
见到韩瀛素从房间里出来,苍白的小脸看的他心疼不已,快步走过去,把揣在胸口的瓷瓶掏出来:“药我给带来了,用了之后就不会留下疤痕,你不用再担心了。”
木愣的接过残有体温的瓷瓶,韩瀛素有些没搞懂情况,他怎么知道我受伤了?还半夜里把药带来了。
看到她接过药瓶,南佩衣心里一阵舒畅,这下可不再拒绝我送的东西了吧。
他本打算给了东西就走,连夜赶回南府,被韩卫拦住了,夜不视物太危险,在这里先休息一晚吧。
没有拒绝,他确实感觉有些乏累了,何况他受得了马也不见得受得了,那可是韩瀛素的马呢,可不能折腾坏了。
在濯莲的服侍下擦好了药,睡足了一天的韩瀛素睡意全无,于是穿好衣裳去找南佩衣了。
南佩衣刚洗了个澡,头发还是湿答答披散在身后,头顶的发尖是不是滴下两滴水。
见是韩瀛素,他侧着身子表示请进,韩瀛素摇了摇头:“我就不进去了,今日南公子携良药而至,素素甚为感激,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南佩衣有些遗憾她不肯进去坐下聊:“好,那我以后有事就找你了。”
韩瀛素怀疑这个人被换了,刚认识时的冷酷疏远,怎么现在就一点也看不到了呢。
想归想,说出去的话当然不能反悔,何况她本然就是真心想要报答:“自当如此。”
深更半夜的,也不适合多聊,韩瀛素说完就回了房间。
南佩衣目视着她走进房间里,这才收回目光关上门,嘴里还不自觉的哼起了小调,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翌日,南佩衣比往常晚起了一个时辰,简单的洗漱一番,就在韩瀛正的邀请下与韩家人一起用早膳。
这样的日子真美好啊,南佩衣决定了,他要和韩家人一起回上夙,因为这样可以多出一日的时间与那个人儿相处,至于紧急军务?其实就是件小事,他从老爷子手里夺来的差事。
从昨天晚上起,韩瀛素就没有看到黄姨娘母女,连用早膳的时候都没有出席,显然两人已经被韩卫发落了。
虽然好奇韩卫怎么处置那对母女,但韩瀛素现在实在是没有精力去调查一番,用完早膳后,在院子里兜了小半圈,就顶不住昏沉的大脑。
她决定等睡醒了,再去问阿娘,到时候直接再做决断,都不用再去差人调查。
一旁的韩瀛正,笑着跟南佩衣说:“我这个妹妹啊,平日里什么都好,让人找不到半点毛病,这一生病,好睡的毛病就第一个跑出来了。”话虽是贬低的意思,但他眼神里的宠爱却是毫不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