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志和此言一出,立刻就在呼延庆那边的阵营里呛起了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大人,就让小的过去把这狗娘养的混蛋给您收拾了!瞎了狗眼没心肝的,竟敢欺负到咱们的头上来了!”
呼延庆的手下们一个个都涨红了眼睛,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上去就将这个不长眼的混蛋一顿收拾。
呼延庆冷笑一声,大手一挥让众军士稍安勿躁。
自己则满不在乎的拉了罗曼的手,向对方阵营里走去。
闯开拦路的弓箭手,大剌剌的来到雷凌和范志和面前,嘿然一笑。
“是哪位说,我兄弟与曲江县镇里的劫案有关的?”
呼延庆向二人扫视过去。
“这……”
雷凌急忙低头躲闪。
范志和却茫然不知自己已然身陷险境,依旧挺胸抬头道:“是我说的,如何?”
“那你可有人证、物证?”
“哼,那日就是他,带着十几个贼寇夜闯春光楼,想嫖姑娘还不想花钱。
我气不过,只不过说了他们几句,谁知他们竟将我一顿毒打。
要说人证,本公子便是最好的人证。”
“你确定你没认错人?”
“哼,如此深仇大恨,我范志和即便是化成了灰,也认得他!”
呼延庆听罢,也不理他,而是转身问向身边的罗曼。
“罗兄弟,此事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罗曼冷笑着摇了摇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其实要想弄清此事倒也不难,呼延兄弟又何必问我?”
呼延庆不明就里的望向罗曼,只见他不怀好意的冲自己笑了笑。
“刚才这位仁兄已经说了,即便是把他化成了灰,他也照样认识我。既然如此,那呼延兄弟何不一试?
他若到时还能认出是我,那我便无话可说,只凭雷捕头处置就是。”
呼延庆拍着脑门恍然大悟道:
“哈哈,这办法好,我他娘怎么就没想到!嗯,还是我兄弟脑袋灵光,这办法一般人他想不出来。
来啊,给我架火,烧得旺旺的。先把这位范兄弟给我扔进去烤他个七八成熟,再化成灰,看他还能不能认出是我兄弟。”
军士们一阵兴奋的尖叫,心中对这位小族长的机智过人佩服的要命,顿觉胸中出了一口恶气。
众志成城高喊一声“得令”,便如打了鸡血一般忙去取柴架火。
范志和吓得面色苍白,紧紧抓住雷捕头的胳膊道:
“大、大胆!你们,你们竟敢……雷捕头,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快将这伙贼人拿下!”
“这……”
雷捕头支支吾吾一时难以决断,呼延庆补枪道:
“雷捕头,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日想必你也不是来和我老呼结梁子的。
刚才我也说了,这位小族长乃是我呼某人的兄弟。为兄弟两肋插刀,那是我老呼家的祖训。
今日你若是敢动我兄弟,那就是存心与我老呼为敌。
哼,老呼对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但对敌人,那可就是要插他两刀了!
嘿嘿,到时候我再让我爹给官家上封奏疏,就说你私结匪寇、欺压百姓,被我发现后就地正法。
你不过一个不入流的缉捕都头,想必圣上他老人家,也是绝不会怪罪的。
你觉着呢,雷都头?”
雷凌听到这儿早已吓得脸色惨白,浑身流着冷汗道:
“是,是。既然都虞侯大人都说这位小哥是您兄弟,那想必今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
小人一时听信谗言,险些坏了呼延大人的忠义,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随即转身一声号令。
“众捕快听令,都快快给我收了兵器,撤!”
头也不回的跑了。
范志和站在地上,瞪着眼睛看雷凌带了捕快们拼命逃窜,茫茫有如丧家之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雷、雷凌,你、你给我回来!”
回头又见几名军士手中拿着绳索,血红着眼睛向他走来,登时感觉裤腿里一湿,拔腿就跑。
“姓罗的,你给我等着,本公子改日再来收拾你……”
“哈哈哈哈!”
众军士见这混蛋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脸上漾起一阵快意的笑。
罗曼也是微微一笑,回身向着呼延庆及众位军士致谢道:
“今日承蒙各位兄弟帮忙,罗曼这里谢过大伙了!”
随即对着众人深深的鞠躬下去。
呼延庆急忙上前扶起罗曼,开怀笑道:
“兄弟不必多礼,呼某人就是这脾气。兄弟若不嫌弃,你我二人就此结拜为异性兄弟,以后彼此也好有个照拂,如何?”
罗曼笑道:
“如果哥哥是为省那五十八贯饭钱,大可不必。
今日众弟兄帮我度此一劫,罗曼感激不尽。区区几碗米线,权当是我孝敬各位哥哥了。”
呼延庆有种被揭穿了心思后的不好意思,挠着头难为情道:
“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哥哥我岂是那样小气的人?
算了算了,你不愿结拜就不愿结拜,哥哥我不怪你。
不过话可说好了,你这个兄弟哥哥我可是认了的。以后但凡有事,只管来找哥哥便是。”
这时军士已经牵马过来,呼延庆情知到了该要分别之时,心中有些不舍。
牵着马慢慢走了几步,突然停步回过了头。
“对了,罗兄弟,既然我都是你哥哥了。你们寨里那酸笋,能不能给哥哥也带几坛?
实不相瞒,哥哥我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泡菜。想带回去几坛,也孝敬孝敬咱爹咱妈。”
罗曼承认,自己现在开始有点喜欢这个憨厚与狡猾并存、心地善良又不乏狡诈的呼延哥哥了。
向手下示意从厨房后院里抬出五坛酸笋来,准备送给呼延庆孝敬他爹妈。
呼延庆喜出望外,正激动的准备接过酸笋,却听厨房里面传来一声骇人的呐喊,刚才那厨娘举着菜刀冲了出来。
“放下我那五坛酸笋,啊——”
众军士急忙抽刀在手,准备护卫都虞侯大人。
呼延庆急忙大喝一声:“都给我闪开,千万别伤了厨娘。”
随即右手从马背上的鸟翅环里抽出一支钢鞭在手,只迎着刀刃轻轻向上一挡。
此鞭乃是呼延庆十六岁行冠礼时,由他父亲亲手交到他手上的。
作为呼延家族的传世之宝,他的祖先们不知用此鞭砍断过多少人的宝刀利剑。
因此在呼延庆心中,但凡有敢向这支钢鞭砍下来的兵器,那都是不要命的兵器,最终也只会落个寿终正寝的下场。
正当他满心以为厨娘的菜刀从此即将退出历史舞台的时候,只听砰地一声,那菜刀闪着寒光从他眼前滑下。
“咦?”
呼延庆不解的抬头看了眼手中钢鞭。
只见钢鞭已然从中断裂,手中只剩了半截鞭身还在刺眼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神情顿时大变。
“为何?为何我的钢鞭会被你的菜刀轻易砍断?
此鞭乃是由纯钢打造而成,我曾祖父凭他灭蜀平汉,不知斩断了多少神兵利器!
我父亲带着他南征北战,也从来只有用它砍断别人兵器的份,还从未被其他兵器伤过一分半毫。
为何到了我,它……它就这么轻易被砍断了?”
呼延庆双目赤红盯着手里的钢鞭,神情有些沮丧。
六婶依然举着菜刀不依不饶。
“谁让你拿我的酸笋了!”
“六婶,酸笋是我送给呼延大人的,你别错怪他。”
罗曼示意六婶退下,移步来到呼延庆身旁,拍拍他的肩膀道:
“呼延兄弟,你这只钢鞭系纯钢打造,若遇一般兵器,自然是会所向披靡、毫发不损。
但六婶所用菜刀,乃我山寨刚刚研发出不久的特种钢材打造,而且制艺讲究,非但可以做到削铁如泥,而且还能够剁钢如菜。
好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哥哥要是喜欢,回头我让铁匠师傅再给你打对新的就是,保证比你之前那对好,如何?”
“此话当真?”
呼延庆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这让罗曼很怀疑他之前的那些情绪是否真实。
只见他没心没肺的过去从六婶手里抢过菜刀,举起手中残余的钢鞭一顿乱剁,就像砍甘蔗一样断了一地。
“小曼,你说你们山寨咋就这么多本事,米线做的好吃也就罢了,连一把菜刀都打制的这样锋利!
我看我们军营里那帮制刀师傅,早就该被拉去喂狗了,比起你们这手艺,他们可实在差太多了。
对了,小曼,哥哥的新鞭啥时候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