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潮前世是个宅男,你要说上网打游戏搞网恋欣赏艺术动作片这些,余潮很在行。
可要说他在某一方面的学科或行业的造诣,那可就彻底抓瞎了。
余潮见识是有的,对很多事情也能发表自己一知半解似是而非的看法。
但见识不等于知识!
比如说,之前在长安搞的制冰,余潮哪怕不借助系统也知道,硝石加水就可以制造出冰,但他不知道是,用过的硝石是可以有效回收的……
而这可能也是原来的历史上,唐朝末年人们发现了硝石制冰的方法,在后来却没有大规模应用的缘故,硝石的消耗委实是太大了,也就是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
所以,余潮这么一个一桶水不满半桶水晃荡的家伙,胆子贼大,仗着自己那点可怜的生物学医学知识,足足吹了半个时辰不带停歇的。
众人的反应非常奇怪,杨重和杨大方这两个大小粗人就不说了,张其文和那些士绅自诩是个有文化的讲究人,有心想要反驳余潮这个无知的家伙,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嘴!
这家伙说的都是什么啊?
微生物、细菌病毒、人体免疫系统、空气传播、抗体、以毒攻毒……
余潮所说的这些概念,每一个字他们都懂,但结合在一起就让他们抓瞎了。
为了不丢人现眼,这些精明的家伙无一例外选择了暂时沉默,因为余潮这个人总给他们一种不明觉厉的强烈感觉——一般人就是能吹牛,恐怕也吹不成这样的牛逼!
这些人不明觉厉,可却有一人如遭雷击!
此人正是孙思邈!
孙思邈这个人,行医数十年,其间不断积累经验,提高自己对医学的认识,像是天花这个玩意,他就潜心研究了很久,而且他研究不是空谈高论,而是身体力行,去最危险的灾区接触每一个天花患者……
这样一来,在天花的研究上,孙思邈可谓一个经验爆棚的实践者,最起码他亲自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天花患者案例。
那么,余潮的高谈阔论,对于孙思邈来说就是醍醐灌顶一般的感受。
只见孙思邈沉默了很久很久,突然问余潮道:
“抗体……老道年幼时其实也感染过天花,不过当时很快就痊愈了,至今一直未尝复发,这可否就是你所说的抗体?”
余潮连忙道:“对!其实不止孙老,我们如果细心观察,就会发现身边大大小小的例子,天花不是绝症,它是有可能被人体征服的!”
孙思邈又问:“余潮,老道曾经想过很多种办法对抗天花,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这应是天花毒性太强而人体过于脆弱的缘故。”
余潮回答:“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孙老道可曾发现一个问题,现在常见的一个小病,在以前又是否人们不可抵抗的重大疾病?我说的是几百上千年前!”
孙思邈一时失色,又沉默了许久,才继续问:“那么先回到天花的问题上,以毒攻毒的办法,其实我也想过,但如何攻法,毒又从何来,老道实在不知道!”
余潮:“我们可以尝试一下从牛的身上找出办法!”
孙思邈:“牛?牛……没错!我们可以先从牛身上想办法!对了,为什么是牛呢?其他动物,也有感染天花的。”
余潮:“……额,我也不知道,我猜的!”
余潮哪里知道后世为什么种的牛痘而不是人痘啊,担心言多必失,只好暂时避之不谈。
此时,孙思邈却兴奋极了,余潮的话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高屋建瓴的建议,哪怕孙思邈觉得这货所说的似乎也不那么有理有据,就好像建房子一样,这货偏偏就少了那么一两根主梁……
可这又如何,孙思邈发现自己在天花的问题上已经拥有了更多的观察和角度,解决问题的思路也越发拓开了,而不是以前闭门造车一样!
其实余潮不知道,就算没有他这个穿越者,孙思邈以后也会发明取自天花口疮中的脓液敷着在皮肤上来预防天花的办法,这已经很牛逼了,妥妥的医学史的一座丰碑。
余潮的出现,其实只是加速了孙思邈对天花的认识和研究——有人提出一个新颖的角度,只要你努力去研究实践,总会有收获的。
孙思邈现在很兴奋,恨不得立马行动起来,于是只见他抓住余潮的手,道:
“后生,走!随我走!”
余潮有点懵逼,道:
“额,走去哪里?”
孙思邈:“当然是去最危险的地方啊,早一天研究出办法,大唐的百姓就早一日脱离天花的威胁!”
说罢,孙思邈拉着余潮就往北边走,这个方向正是去关外的。
孙思邈发现余潮之前说的只带他一人就足够的话是对的!
这个少年郎,绝不是其他同仁能相比的,最起码在天花问题上是无需置疑的。
可余潮却有点坐蜡了,他没想到之前装逼过猛了,导致了现在的坑爹情况。
这一去,恐怕是九死一生的后果啊!
孙思邈身上有天花的抗体,可余潮却没有,身体素质又不是很好,要是随孙思邈深入灾区,恐怕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而且,余潮连老娘的人身安全还没解决呢,怎么可能一走了之!
余潮还没那么伟大,赶紧劝道:
“孙老且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孙思邈现在是心急如焚,哪里管得上余潮,他就像一头牛,非得拉着余潮去干活。
“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劝一下啊!”
余潮连忙向其他人求救。
这个时候,一众人等才如梦初醒。
也难怪他们发呆了,插不上话不说,事情的变化也让他们措手不及。
这一老一少说着说着,竟然想直接走人了!
这可万万不行,于是县令张其文带头,一大群人围着孙思邈就七嘴八舌地劝说起来。
闹到最后,张其文大喝一声:
“够了!诸位且听我一言!”
“孙老欲悬壶济世,我等不敢阻拦,但您且稍等,起码得让余潮回家拜别家人啊!”
孙思邈楞了一下,才发现是自己心急了,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自己拉着别人的儿子就跑,而且是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委实不妥!
如此,所有人才算暂时消停下来,一起打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