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之一招呼伙计添了茶水和干果,程越秋很自然的坐在陆川川旁边,优雅的品起茶来。
“我能问问题吗?”
陆川川显然一副迷茫的样子,他现在需要有个人来告诉他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问吧。”
程越秋并不理会旁边两个表情开始扭曲的吃瓜群众,依旧品着茶声音也很清柔。
“这是哪里?”
“茶楼。”程越秋不假思索。
陆川川翻白眼,废话,我谢谢你告诉我哦。
“你们从哪里来的?”
“跟你一样。”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你来到这里之前,是不是遇到过死亡事故了?”
陆川川想起自己看到教学楼上跳楼的女人,就是看到那一幕后就到了这里的。
“你怎么知道?我来之前,看到学校一个跳楼的女人。”
“你认识她?”
“不认识。”
“你是第几次发生这种情况?”
“第一次。”
程越秋放下茶杯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低下眉眼思索了一会,然后看着陆川川说,“你可以把这里当作是一个平行世界,一般情况下除了经历过非正常生死变故的人之外,能进来这里的只有死者本人,而你只是在现实生活中的旁观者,至于为什么也能到这里个扭曲的空间里来,可能只有天知道了。”
陆川川是个直觉和预感特别敏锐的人,他觉得这个平行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既然冥冥之中安排他来到这里,肯定是要经历些什么的。
“那你们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会发生什么事……吗?”
他话音刚落,程越秋突然凑近,陆川川身体微微的僵硬了一下,程越秋原来是靠近陆川川的栏台方向,目光落在一楼的戏台上。陆川川轻轻呼出一口气,此刻程越秋的侧脸与自己近在咫尺,他脸上毛孔特别干净细腻,睫毛浓密的卷翘,偶眨一下眼睛,好像能眨出星星来。
楼下台上换了个善说民间怪谈的先生,他翻转着手里的折扇,正讲着一个发生在北宋末年间的故事。故事大概就是说一对男女从小青梅竹马,后来两人长大成人,约定终身。但因两人出身不同,便受到男方母亲的反对,但最终两人仍然成了亲。后来男子战死沙场,女子也跟着殉情,还受朝廷表彰其忠贞不屈。
这本是一个普通的故事,也不会引起什么大的关注,陆川川听完之后总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至于为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毛之一直接将一把瓜子扔在桌子上,吐出嘴里的壳,“靠,这种老掉牙的故事也能拿出来讲半天,信不信爷现编的都比他好。”
“公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进来添置茶水的伙计听到毛之一的话,也忍不住插了一句,“那说书先生讲的,我们这儿刚好就真实发生过。”
毛之一来了兴趣,“哎,伙计讲出来听听呗。”
“您别说,我们这儿跟先生讲的几乎一模一样……”
此地名为古溪县,这里有一户王姓人家,祖父科举中了举人,在朝上封了个知县,到了父辈闹了饥荒,朝廷颁令为官者无论阶品大小均要自掏银两筹集赈灾物资。王家父辈鱼目混珠、缺斤少两的谎报上缴银两,因此得罪了前来赈灾的巡抚官员,被贬了个下级做了个学官。父辈去世后,留与王家主母的只是空洞一座深宅冷院。王家主母一人抚养王家独子王蓁多年,养的一个文武双全的好儿郎。王蓁有一个青梅竹马姜氏,小字文卉,这姜姑娘温柔贤淑但出身市井小民,即使王家家道中落,王母到底也是看不上的,便一直反对两人交往。但最终王母拗不过王蓁的坚持,便让儿子娶了姜文卉。进入王家后王母平日里便百般挑剔,暗中挑拨夫妻二人的关系。后来王蓁受命参军出征战死沙场。半年后王家便传出这王姜氏绝食自尽殉夫的消息。后来王母便以“殉夫”之名上报官府,朝廷为表彰女子忠贞,便赐了一座贞节烈女的牌坊,并允了王家年享官贴。
“不过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还是我们茶厨的老师傅闲来磨嘴皮儿的。”
伙计说完拎着茶壶颠颠的退了出去,留下屋里的人陷入沉默。陆川川将目光转至台下,不知何时一个素衣女人出现在一楼,她静静地站在门口的柱子边,盯着台上看。距离的太远,陆川川并没有看清楚那女人的长相,只觉得与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跳楼的那人极为相似,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朝陆川川的方向看来,他似乎看到她脸上惨淡的诡笑。陆川川一下站了起来,眼神闪躲的不敢再看。
“怎么了?”程越秋看到陆川川突然不寻常的反应,也站了起来。
“一楼门口有个女人,一直盯着这里看。”陆川川声音有些抖。
程越秋立刻向下扫视,果然看到那女人正仰着不同于正常人的惨白脸,看向他们这个方向。
“毛之一,你们追上去,她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
“好。”
毛之一和简洛歆应了命令追门而出,程越秋看向陆川川渐白的脸,眼里晕上一层不知名的意味。
“陆川川,看来你得跟着我了。”
陆川川也没反驳,跟在程越秋的后面出了茶楼,见毛之一和简洛歆四处打转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人跟丢了。
“妈的,这女的怎么跟鬼一样,说没就没。”毛之一掐着腰,重重的啐了一口。
简洛歆冷眼,“她可不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个鬼嘛,你还真把她当人看啊?啧啧啧,你第一次啊?”
“好了,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程越秋发话,终止了两个人互相扔手榴弹的冲动。四人来到附近一家客栈,真如电影里的一般装饰。毛之一要了两间天字号房,就在陆川川纠结在这个年代支不支持支付宝微信付款的时候,就见毛之一掏出一金锭重重的放在柜台上,陆川川半晌没合上嘴。
毛之一看到陆川川的模样,勾上他的肩,笑的痞里痞气,“怎么,被爷这无处安放的魅力迷住了?”
“我们走。”程越秋面无表情的拿掉了毛之一的手爪,取了一个房牌拉着陆川川上楼,走的时候侧颜露出杀气直冲毛之一,“时间到了就去吃药。简洛歆他要是再犯病,就拿根绳直接捆上。”
“好咧,越哥。”简洛歆一副狗腿的笑,送走了程越秋。
毛之一则是翻了白眼,“明明就是想跟陆川川住一起,才搭了我的话顺了个理成章,哼白切黑。”
“他哪来的钱?”陆川川还是没想明白,回到房里甚至开始来回翻着自己的衣袖。
“别找了,以后你就懂了,这个地方可比你想象的便利,”程越秋坐下倒茶,“但也比你想象的危险。”
“让他们俩住一起真的好吗,毕竟……”陆川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是不由得担心起楼下的两个人,毕竟男女有别。
“嗯,没事,毛之一打不过简洛歆。”程越秋回答的云淡风轻。
陆川川听着他淡淡的回答,耳边像是狂风呼啸而过,如果这里能激发异能,他一定往自己头顶上打一串黑点做特效,来表达此时此刻他的心情。
程越秋觉得陆川川的反应很有意思,淡笑了起来,“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好。”
陆川川点点头,这个理由他还能勉强接受。他们简单的吃了晚饭,便各自回房休息。陆川川从外面洗漱完了回房的时候,看到程越秋正倚在床边抽烟,他只穿着里衣,衣带松松垮垮的露了半个胸膛,他萦绕在朦胧的烟雾里,如梦如幻月。陆川川吞了口水,他暗骂自己这样莫名的情感反应,他在现实生活中是有女朋友的人,可是……怎么看到刚才的程越秋,有了一种看自己女朋友的感觉。
“回来了?”程越秋看到站在门口的陆川川,微微坐直了身体。
“唔……嗯。”陆川川支吾一声算是回答,神情慌乱地进了门。
程越秋举起手里的烟,“不介意吧?”
“不介意。”
他的言谈举动很是绅士,陆川川摇摇头,甚至觉得他抽烟的动作很养眼。
“不早了,睡觉吧。”程越秋掐了烟,躺在床上。
“好。”
陆川川也收了收被角,吹了旁边的蜡烛,躺在案榻上闭了眼。屋里只有一张床,两个大男人又不能挤在同一张床上,幸好还有一张案榻很是宽敞,而程越秋又是离了床就睡不着的体质,陆川川就睡了案榻,他到不是个不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