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总之陆川川醒来的时候，以一种自然环绕的型式正抱着程越秋。他似乎还没有醒，如果以上帝视觉观看两人的睡姿，绝对是掰弯陆川川钢铁直男的现实。但实际他发现他有些时候过分贪恋程越秋的颜，如果抛却性别的话……陆川川猛的坐起身来，指尖插进发里，做苦恼状，哪里来的如果？神特么如果？
“不舒服？”程越秋一睁眼，便看到陆川川一副自寻烦恼的模样。
“哦，没有。”陆川川躲着眼神不看他，却看到了旁边已经空无一人的案榻。
王蓁不见了。
程越秋也发现了，但似乎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他穿衣下床，打开衣柜，果然只剩下空空的被褥。
“没事，收拾一下，过会喊他们一起吃晚饭。”
昨晚折腾了一夜，四个人一觉睡到了今日黄昏，程越秋语气虽然清淡，但陆川川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果然在吃饭的时候，便听到邻桌的人在议论一件怪事。
原本在成婚时疯癫的王蓁，突然意识恢复正常，王家请了好几个大夫都没查出原因，都说王家有祖上护佑，王蓁才能一路脱险。王夫人开了家祭，请了道师明天为王蓁做法镇神。
听着隔壁桌的话，除了程越秋，其他三个人都一脸迷茫状，眼神互相交流了一番。
“越哥，你说王蓁是不是被姜文卉魂穿了？”毛之一咬着筷子，凑近程越秋的话语放得很低声。
“然后呢？”程越秋并不看他，自顾自的吃饭。
“然后找机会向王家复仇。”
“嗯，怎么复仇？”程越秋依旧不看他，继续这吃饭的动作。
“当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她儿子的名义，把她关在地窖里饿死她，就跟当年他妈饿死他媳妇一样。”
毛之一说着话，带着眉飞色舞的表情。简洛歆发现程越秋的面色不对，对着陆川川眨了个不妙的眼神，自觉地拉着他向后挪了挪位子。
“脑洞不错。”程越秋放下碗筷点点头，“洛歆。”
“哎。”
简洛歆听到程越秋喊她，一个“哎”字，回答的清脆俏皮又可爱，眉眼笑的陆川川拿筷子的手莫名的抖了一下，这诡异的气氛。
“回去给毛毛预定个床位，钱我出。”
“好嘞。”简洛歆回答的极其狗腿。
毛之一脑门拉黑线，“怎么了我，是上次青南哥告诉我，在这里脑洞大点比较吃的开。”
“呃，那什么，”陆川川缓缓的举起手，众人看向他。
“听说这里的鬼怪杀人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吧。”
这句话说完，毛之一表情逐渐僵硬中，好像……对哦……
“所以不能随便杀人……吧。”
第二句话说完，毛之一表情彻底僵硬，确实……是哦……
“呵呵。”简洛歆对着毛之一冷笑，就这智商，活到现在那都是老天开恩。毛之一同款表情回之，你特么大概是忘了之前谁救的你吧？
简氏某女45度角仰天，鼓着腮帮子，装疯卖傻了起来。
四个人吃完了饭便上了楼，简洛歆和毛之一围在陆川川身边热热闹闹的说着现实是生活中他们身边的事。虽然对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疑问，但陆川川也并非要深究到底，他是典型的随遇而安。
据简洛歆所说，目前他们在这个世界遇到的同伴除了他们还有另外的4个人，能进入到这个世界的人，都是遭遇过不幸的人，有人经历过后选择重生，回归重生代表遗忘，也有极少数人持有执念，用这个世界积攒的功德，等待一次能回到过去的轮回，换取一个能够改变悲剧的机会。
“要等多久?”陆川川问出这句话，眼神落在程越秋身上。
“天知道。”
程越秋似乎是在回答陆川川，又似乎在回答自己。毛之一和简洛歆也没了嬉闹的样子，逐渐安静。
陆川川看着他，烟雾缭绕间流露出带着些许伤痛的眉眼，他不禁皱眉，尽是看不懂的情感。每个经历过却迟迟不肯选择遗忘的人，都有想拼命挽回的执念。
简洛歆说，为什么鬼怪不能随便杀人，因为只有积攒功德量才能让自己摆脱这一世的不幸，而他们这些用自己的等待换来一次次执念的人，这个世界也给他们审判的恩赐，如果不通过他们的帮助擅自杀了人，就等于鬼怪放弃了自己功德量，放弃了回到现实世界的机会。
陆川川似懂非懂，听起来似乎并不很合理，但他并不愿意去深究，这世界上最无聊的事，就是反反复复、无尽还无知的等待，既无聊又空洞。如果每一个人不愿遗忘的人，都是因为执念一次次来到这个危险的世界，如果每一个进入到这里的人都遭遇过不幸，那程越秋遭遇的是什么？如果无数次经历这样的世界，只为积攒功德想改变的悲剧，那程越秋的悲剧是什么？陆川川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可是……
可是，自己呢？
他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之命，但最是随遇而安的性子，没有经历过大泣大悲的不幸，平淡淡过了20年。但，自己也被安排出现在这里，现在想想是否才觉得有些格格不入？陆川川看着眼前三个人，或许自己想起与他们日后的深交只是自己的即兴，或许这只是时空错乱多录了他这么一个人进来，或许出去后会被动的遗忘，不再相见。
陆川川觉着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突然醒来时，程越秋正在给他披外衣。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原本吵吵闹闹的简洛歆和毛之一也不在了。
“醒了？”
“嗯，”陆川川坐起来，揉着有些酸麻的肩膀，“他们都回去了吗？”
“嗯，太吵了，赶回房了。”
程越秋依旧淡然的模样，陆川川脑补毛之一被赶出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程越秋见他突然笑起来，点了烟坐在一边，“笑什么？”
陆川川掩了眉眼，“没什么，就是觉得很有趣。”
程越秋对于陆川川的回答错愕了一下，而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语气带些意味。
“是吗？突然来到这种地方，一般人都吓得要命，比如毛之一，你倒是适应的很不错。”
“那你呢，越秋，第一次来的时候，害怕吗？”陆川川问出这句话，才觉得不妥，头一次不经大脑的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程越秋看向前方，很长时间没有回答，陆川川原也是觉得自己唐突了，想换一个话题的时候，才听到程越秋的回答。
“我当时，也害怕。”
燃到一半的烟，吧嗒掉下一小节烟灰，还没落地便散了，陆川川看着眼前的人，双眼有些迷离，总觉得看不透一个人的时候，就连带着会看不清他的脸庞。
“越秋，那个能不能……”
陆川川本来想问“回去还能否再见面”，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想说什么？”程越秋吐气，一团薄烟在他们之间萦绕了起来。
陆川川看着慢慢消散的烟，转眼淡笑，“没事，就是想让你少抽点烟，吸烟有害健康。”
“嗯，”程越秋掐了烟，掸了指尖的烟灰，他常年抽烟，指甲却很干净，没有被熏成烟黄。
“我尽量。”
“好。”
陆川川笑得温柔，烛光在他身边染上一层光圈，能否再见也许他不知道，但现在是实实在在与自己谈笑的人，暂时足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