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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白马火烧石门庄,王府血战蟠龙桥

卢达和万雄,韦正常,江淮四人奉周知伯之命,急奔石门庄寻救蒙亦芳姐妹。半路上遇到王晋元等人,卢达甚是惊疑,问道:“发生了何事?你们缘何推着大棺材?”王晋元未答所问,而道:“来的正好!你们速往西行,蒙姑娘许已被人劫持。我等若非分不开身,当奋力协助!”卢达等人便不作多说,径向西边飞奔而去。四人到了石门庄附近,却不晓悉周围地形,只见庞大的庄院座落在山脚下,南面是小南河,河对面一片田野,阡陌交错,北面是坡地,旱地水田相混。石门庄大院门朝东,门前的大道往东北方向可一路通达后营镇上。上了大道,四人一直往西而行,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路过庄门也不停马,一直走到西侧的山坡边始停下来。卢达道:“你们在此等候,我且上去看看。”顺着斜坡,卢达爬至坡顶,由于林木茂盛,已挡住远景,所见石门庄院有限,但见坡顶背面,绕过一道凹地,那边却有条小路向山上通去。卢达不假思索便继续向前走,沿着小路一直往上爬,约有二百余步,见到山腰一块约有十余亩的大地坪,地坪四周围起石垒墙,形如堞墙,有半人高,地坪前端有通道出口,卢达沿着通道继续前行,此路已不再上坡,如履平地,行了几百步,便来到庄院后山体区域,但见庄院外围墙高耸,足有丈半高,若想逾墙,难比登天。卢达绕着围墙往北面走,地上的枯枝败叶在脚下吱吱作响,他怕被人发现,只好踮起脚尖,贴着围墙而行,至墙角拐弯处,却见北面紧贴山体,已无路可行。卢达转身回到南面,这边有条小路沿着围墙一直通到前门大道上,而小路并非同后山之路相连。在草木掩映下,他慢顺着小路往前走,至中段位置,抬头看见墙头上有一亭堡,亭堡上无人,再往前走,便已到庄院前门大道。卢达只好回身,沿着原路回到坡下。万雄道:“你上去后不久,对面林子有个老头像是在砍柴,见到我们之后就赶紧溜了。”卢达道:“哦,会不会是石门庄的人?得赶快撤离!”江淮道:“或许他以为我们是劫匪,受吓而逃罢。”卢达道:“甭管是谁,我们也得小心为好,庄院后山我已察看,不必再留在这里。”万雄道:“若按原路返回,恐怕会引起庄院哨兵生疑,不如从后面绕过此山,再另寻路。”卢达道:“不必担心,我们只是路人罢了。先到后营镇街上,等天黑之后再潜回来。”四人依卢达之意直奔后营镇去了。

是夜,众人潜回石门庄外,但见庄内一片忙碌,似乎要办什么庆典。韦正常道:“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此也看不出个头绪,不如悄悄的去抓个人问一问。”江淮道:“这事交给我吧!”说罢一晃不见了人。卢达本想阻止,却已来不及,又不好叫出声来,便小声责骂:“混帐东西,擅做主张,但愿你不要弄出乱子来!”江淮摸至园门北侧,适逢一老汉挑着担垃圾出来倒埋,只见他箭步冲至老汉身后,捂其嘴低声喝道:“想活命就别喊!”老汉浑身抖似筛糠。江淮道:“你莫怕!我只问问,这庄内所办何事?”老汉这才定下心来,便将事情简单一说。轻松的获知实情,卢达道:“周伯所言不差也!撤了,今晚咱先睡个好觉!”江淮忧道:“都这样了还能睡得着?还是想办法救人吧!过了明日,亦芳就再不是咱的人啦!”韦正常笑道:“你个猪脑壳的,亦芳真会嫁给那土匪老秃贼?”

次日午后,卢达等人扮作路过商人,步行至石门庄院附近,只见庄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四人便分成两组,由万雄和韦正常潜伏在庄前的高点处监视动静。卢达则与江淮绕到后山,等至天色暗下来,二人悄悄从小路潜回前门南侧,再伺机进入庄内。

此时天已全黑,但卢达二人一直未获得进庄良机,门前两名哨兵总是东张西望,还不时用电筒向四周照射。正无计可施之际,忽见有人出来,与门前哨兵交谈几句,那两个哨兵便先后撤回庄内。那人也是个哨兵,但只有一人,卢达暗想:机会来了!便对江淮道:“做好准备,马上行动!”然而,那哨兵并未站着,却是左顾右盼一路往外巡查,然后便往路上跑去。二人反应过来,迅速往哨兵奔跑的方向追去。

却说蒙亦芳支开庄门哨兵,一路往外巡查,而后径往大道奔去时,忽觉后面有人追来,于是加快脚步,此刻紧急关头,前面突然出现两人,拦个正中!遭前后夹击,蒙亦芳暗暗叫苦!忽闻后面追来的人低声喝问:“什么人?站住!”蒙亦芳一听,觉得非常耳熟,便停了下来。前面拦截的人也冲了上来。后面追来的两人围过来问:“你是什么人?”这一问蒙亦芳听出来了,便低声道:“是卢达吗?我是亦芳啊!”

五人连夜撤回到后营镇。蒙亦芳道:“咱们得尽快想办法救亦兰,虽然她还算机灵,但万一激怒了石奇南,这秃匪头子还真会杀人!”万雄道:“要不,我马上回去报告周伯,让他想想办法?”卢达道:“来不及了,你这一来一回天都亮了,天亮之前救不出亦兰,恐怕是凶多吉少!”蒙亦芳道:“亦兰告诉我,她亲眼在石奇南的茶房里见到紫玉壶。当初我们以为是金牛寨人干的,如此说,不但要救亦兰,还要讨回紫玉壶和被盗的钱财!”卢达道:“先前周伯让我和亦兰假扮乞丐混入石门庄,看来也是歪打正着,亦兰进去后,我一时无法救她出来,便暗中去了一趟金牛寨,也未发现金牛寨有何动静,于是只好回白马堂,路上踫见王府兄弟,才知道你也被掳了。对了万大哥,在星岩与你们交战的敌人知道是谁吗?”万雄道:“当时战斗太猛烈,也无暇顾及对方的身份,可惜我们人少,弹药也未备足,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兄弟伤亡过半,坚持不住只好败退,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不是鬼子,也非国军。”万雄顿了一下又道:“杨伯回来后转告周伯,上头的意思是不必追查紫玉壶,我们应把重心放在失窃的金银上。”卢达道:“这可不懂了,这紫玉壶事关重大,岂不是丢下西瓜捡芝麻?”万雄道:“上头自有分寸,不必多虑。”蒙亦芳道:“莫非这紫玉壶……”卢达打断道:“好了,也别把话岔远,先解这燃眉之急罢!”

卢达取来纸笔,在纸上画了石家庄园外围草图,并重点标注了亭堡位置,然后对蒙亦芳道:“你是唯一进过庄内的人,简单画一下内部布局。”蒙亦芳执起笔,一边思索,一边下笔。画完之后,卢达分析道:“对我们来说,这西北角是一片空白,背山靠土,若没猜错,石门庄的重要物资肯定在这里,所以此处必有重兵把守。”蒙亦芳道:“对,我曾想进去看看,被几人拦住,说任何人不得随便进出。”卢达又道:“这关押室与亭堡相距很近,说明此处亦有重兵,但却是最好的突破口,若能将此处的人引开,救人当能事半功倍。”蒙亦芳道:“这个不难,我可再潜入庄内将人引开。”卢达道:“不可!你一人潜进去太危险,万一出什么差错再被抓住,石奇南不会放过你,这样一得一失划不来,我们需要的是万全之策,没有把握就不要行动!”万雄道:“我们现在只有五人,强攻已是不可能,但挤在一处突破,成则矣,若不成,恐怕我们也难逃脱!”卢达道:“这当然。但第二点选择正门显然不可能,目前只有这个位置。”他用指头点了点西北角。万雄惑道:“选择敌人重兵把守的位置作第二突破点?你疯了吧!”卢达道:“万大哥别误会,我们只在这里虚晃一枪即可!但现在我们对这里不了解,必须先摸个大概。江淮,你和韦正常马上跑一趟,从北侧爬上后山,估计从高处可以看清楚这位置。记住,不许惊动任何人,速去速回!”二人即领命而去。

江淮和韦正常潜回石门庄,已是二更时分,庄内仍余兴未尽,不少人在划拳行令,庄外戒严较松,似有人影往来出入。二人尽量避开光明,从北侧的荒地边沿坡而上,这边没有小路,倒是荆棘丛生,二人一路摸索,好不容易上到北坡,但此处只能看到围墙,还不是庄园西北角位置所在。韦正常借着星光往上看了一会,指着上面的小树影道:“还得上到那个位置才行,可是这段坡也太陡了。”江淮笑道:“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看我的!”说着从腰上一围一围的解下绳索,系好铁钩,“嗖”的一声扔了上去,不偏不倚,正好钩在树杈上。韦正常拉了拉绳索,感觉稳妥,便顺着绳索往上爬,江淮紧跟着一起爬上去。二人往下看到,这北角处囤聚着许多木头柴草,却不是什么贵重物资,靠后墙的几间房子也是旧房,前门处有三四人守着,韦正常道:“难道这老秃石设重兵去保护一堆杂木柴草不成?除了几间破房和这杂木头,这小院都能跑马哩。”江淮却不言语,一手牵着绳索,一只脚往下伸去,试图找到围墙之顶,不料脚一滑,旁边一颗小石头滚落下去,弄出了声音。前门守兵听到似有声响,其中两个进小院查看,来到北墙边,却见他们用手电筒往墙内照。其中一个说:“没什么的,晚上都会有些野猫野鼠捣鬼!”二人便退了出去。江淮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墙还有门,密室就在自己的屁股底下。二人按原路下山,匆匆赶回后营镇。

却说石奇南半夜被冻醒,也不知是几更天了,伸手一摸,“夫人”还在直挺挺的睡着,顿时一阵狂喜,转身便扑到“夫人”身上。

石小芬睡梦中忽感来自身下的一阵剧痛,突然发觉不对劲,便赶紧跳下床,周围一片漆黑,如坠入五里云雾!外面也静了,她摸索着找到了灯点燃,眼前的一幕让她惊恐万分:石奇南如死猪般睡在床上!她赶紧冲出门外大叫:“来人哪,来人哪,夫人跑啦!”几个值夜的弟兄闻声赶来。石奇南也被嘈杂声惊醒了,一看房门开着,夫人也不见了,忙走出房去,见到几个兄弟正在和小芬说话。石奇南问:“夫人呢?”石小芬道:“夫人和小丫头都不见了!”此时新房内似有响动,众人一起冲了进来,亮灯后,发现口塞白布蒙亦兰被绑在柜子外侧旁。石小芬把白布扯开,给蒙亦兰松了绑,问道:“怎么回事?你姐呢?”蒙亦兰手脚麻木,嘴巴僵硬,一时说不出话来。石小芬连忙给她捘脸揉嘴,过了一会蒙亦兰才道:“怎么回事?”石奇南大怒:“正问你呢?你姐跑哪去啦?”蒙亦兰委屈的哭道:“我都说了,那女贼根本不是我姐姐!我和小芬姐陪她饮酒,饮完两杯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石奇南“啊”一声惊叫起来,立马喝令几个弟兄:“快去搜!”众兄弟马上冲了出去。石奇南转身抓住蒙亦兰衣领吼道:“好你个丫头片子,还想骗老夫!老实点,把你姐招出来,否则老夫就让你填房!”蒙亦兰哭道:“一个大老爷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我说了一万次她不是我姐,你就不信,再这样逼我,那我死了算了,反正横竖都是一死。”说着便往桌子角上撞去,石小芬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抱住,蒙亦兰挣扎着吼叫:“你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这边石奇南可不吃这一套,取出手枪指着蒙亦兰:“再喊一句,立马让你归天!”石小芬抱住蒙亦兰劝道:“别胡闹了亦兰。”石奇南推开石小芬,枪口顶到蒙亦兰脑门上:“讲!谁派你来的?背后偷袭我们的,是否你告的密?”蒙亦兰有点懵了,心想,这老东西说的偷袭,难道是中了万雄大哥的埋伏?难道他们已经去过星岩?不管如何,我一个字也不能说!蒙亦兰咬了一下嘴唇,嗫嚅不言。石奇南道:“好,你不说是吧!来人,把她押进牢房!”即进两名兄弟将蒙亦兰押走。此时,有兄弟进来报:“里里外外搜个遍,夫人的影子也见不着。”石奇南大吼:“一群废物!”啪的将枪拍在桌上再吼道:“继续搜!掘地三尺也要刨她出来!”石小芬道:“要不我去看看蒙亦兰?”石奇南道:“且慢,我还有话问你,那小丫头说你们陪夫人饮酒,那酒是谁弄来的?”石小芬只记得自己迷迷糊糊就晕过去了,前面那些如何也想不出来,于是回道:“其实我晕倒之后,前面的情形都很糊涂了,现在也回忆不清楚。不过,这小丫头说的似乎也是真的,若她真是夫人的妹妹,夫人没理由一个人逃跑。”石奇南道:“这么说,夫人就没在床上睡过……完了完了!作孽啊……”石奇南说罢,捶胸顿足,近乎疯狂。石小芬道:“叔叔莫要自责,非你之错,都是那个蒙亦芳设的套!”石奇南无奈的道:“好吧,你去会会那小丫头,看能否套出些话来。”

江淮二人回到后营镇将情况一说,卢达击掌叫好:“真是天助我也!”然后对众人作了一番排兵布阵,便一起向石门庄进发。到了石门庄,江淮独自一人往北侧摸去,按照老路,很轻松上到了小树的位置,便坐着休息等待。卢达等人往南侧摸去,悄悄潜到亭堡下面,抬头望去,未发现亭堡上有人影,庄内也很静,热闹了一天的石门庄终于回归平静。万雄取出绳索,将之对折,取其折中一头,缠了几下,轻轻向亭堡抛起,第一次掉了下来,第二次绳索挂住在亭堡的凸椽上,韦正常顺着绳索慢慢地往上靠拢,到了墙头,又小心翼翼的伸长脑袋,确认无人之后,一手按住墙头,一手拽住绳索,轻轻一抻,翻身一跃,整个人便上到亭堡。接着,卢达和蒙亦芳也相继上来,留下万雄在地面作接应。三人上到亭堡即停止行动,静等时机。北面的江淮眼看时辰差不多了,取来弓箭,将三支涂满燃料的草箭点燃,“嗖”的一声三箭齐发,三个小火团齐齐插入木柴堆里,不多时,火苗窜起,继而嚓嚓爆燃起来。见得大火熊烧,江淮这才下山去。小院门守兵发现起火,三四个人一起进来扑救,不料越扑火势越猛烈,只好退出来大呼:“起火啦!仓库起火啦!快来救火啊……”平静的庄院顿时纷乱起来,众人纷纷提水向仓库小院奔去,所有人几乎都集中去救火。卢达等人见时机成熟,迅速从亭堡下来,一直潜进关押室,由韦正常在外头掩护,卢达和蒙亦芳进室内救人。关押室的门用铁链锁着,一时很难打开,卢达取出随身带着的铁棍,将尖头插入一侧贴墙的缝中,二人奋力一撬,“咔”的一声,门竟然被撬开了。室内的蒙亦兰一惊,但见有人进得室来,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卢达道:“快走,我们救你来了!”说着,牵上蒙亦兰的手便往外走,蒙亦芳紧随其后,一路未遇拦截,顺利上到亭堡。四人顺着绳索滑落,依次落回地面。江淮回到潜伏点没多久,便见卢达等人也回来了,众人策马扬鞭,迅速离开石门庄。

且说王晋元等人风餐露宿,昼夜兼程,又连过关险,终于回到宁岭地界,只要过了蟠龙桥就等于到家了。众人一路的疲惫写于脸上,王晋元看在眼里,心疼众弟兄,便道:“兄弟们,再有一个时辰便可到家了,离天黑还有两个多时辰,先休息一下吧。”小胖子王兴义道:“咱还有力气,加把劲赶紧回家休息岂不更好?”王晋元道:“话在理,可我们运的是什么?那是两口大棺材,如此招眼之物,还是等天黑了再回去!”说话间,忽见一人从前方飞马而来,广袤旷野,升起一路尘烟。众人立即警觉起来。来人正是冉夫人的贴身丫头曹坤龄。待她下马,王晋元已迎上去,见其后脑绾着的发髻沾满尘灰,便用手轻拂,然后问道:“如此匆忙,府上发生了什么事?”曹坤龄边喘气边道:“晋元哥,好得在这遇到你们,不能回去了,鬼子已经包围了村庄。我奉夫人之命,避过鬼子,特意前来阻拦你们。”众人一听,纷纷骂将起来。陈宝拔出枪道:“狗娘养的!跟他拼了!”众人附和:“对,跟鬼子拼了!”众心一意,同仇敌忾。王晋元道:“大家稍安勿躁。坤龄你接着说,鬼子有多少人马?”曹坤龄道:“看到的不是很多,大概有四五十,至于是否有埋伏不得而知。”王晋元又问:“夫人现在怎么样?还有乡亲们的情况如何?”曹坤龄道:“乡亲们暂时没事,因为夫人出面了,正在和鬼子周旋,我是在夫人出去与鬼子谈判之前出村的,所以也不知道谈些什么。”王潇道:“正好,这批武器今个就派上用场,还谈个鸡毛,直接灭了这伙小鬼子!”王晋元道:“夫人与鬼子周旋,无非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保全乡亲们。这样吧,我们先将武器运到一个安全地方藏匿,然后再想办法对付鬼子。”马知路道:“对,我知道好地方可放武器,大家还记得我舅舅早些年烧制的砖窑吗?就在离蟠龙桥一里半远的铜坑坳边,今已荒废不用。”王晋元不假思索便道:“很好,就藏那儿。”

对于鬼子的到来,宁岭的乡亲们早有防备,秋收的大部分谷粮食物,家中的贵重物什等悉已转入地窨堀藏。鬼子包围村庄时,并未大肆烧杀夺掠,而是集中村民开会,要求不要反抗,不要暴动,认真接受盘查,做个真正的良民。跟随鬼子的翻译官是梁汉民,百乐乡人,年五十有七,轻度近视,他曾是桂军的逃兵,游闲为寇,因略通日文,鬼子入桂后,便前去投靠,知道他的人都管他叫梁汉奸。梁汉民在给村民训话的时候,与村民王正义发生了冲突!王正义骂他“狗娘养的帮鬼子祸害乡亲”,梁汉民恼羞成怒,仗着鬼子势力那小尾巴要撅上了天,他抽出一鬼子的长刀欲将砍人,几个村民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在地,鬼子兵鸣枪警告后众人才松手。梁汉民爬起来,奴颜婢膝的向鬼子头目诉苦:“中村大尉先生,您都看到了,不给点颜色看看,这帮刁民都要造反啦!”中村大尉用手指着王正义:“你的,出来!”王正义站了出来骂道:“狗娘养的!来吧,老子不怕你!”中村大尉也被骂恼了,举手一扬,两名鬼子举枪难准王正义,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且慢”,来的正是冉夫人。冉夫人并未再裹着双眼,相反,目光如剑,犀利逼人。王扬和仇君良一左一右相随。冉夫人对梁汉民道:“跟他说,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梁汉民歪着脑袋道:“你,你就是冉若珠冉夫人?”冉夫人道:“正是!”梁汉民奸笑两声:“如此甚好!省得费心劳力去寻找。说吧,你家在哪?大日本皇军想要上你家坐坐。”冉夫人道:“上我家坐坐可以,须得先放了他们。”梁汉民请示中村大尉,中村大尉挥挥手,示意放过众人。王正义走到冉夫人身边细声说道:“鬼子没安的好心,夫人可要小心!”冉夫人悄声道:“你等且安抚众人回去,切勿冲动鲁莽,我们已是俎上之肉,暂且委曲求全。”众人散去,梁汉民手一摆:“请吧夫人。”冉夫人转身回走,鬼子兵即紧随其后。

到了王府大院,部分鬼子兵守在篱墙之外,部分随中村大尉进府。中村大尉环顾了一下王府庭院,伸出拇指叫道:“啊哈,哟西哟西!”进入前厅,冉夫人请道:“中村大尉先生请坐!”中村大尉毫不客气便坐下来。冉夫人道:“不知大尉先生找老身所为何事?”中村大尉道:“你的王泽崇先生的藏有紫玉壶,就在你府上,请你上交给我们大日本皇军,你的就是大日本帝国天皇的功臣!”冉夫人哈哈笑道:“原来你们就为此物而来!但不知我献出紫玉壶,能得到大日本帝国什么好处?”梁汉民不好气道:“夫人难道还要跟皇军谈条件?”中村大尉摆摆手道:“哎,你的不能跟夫人这样的说话!”转而对冉夫人说道:“夫人所说的好处大大的有,皇军可以保证夫人和村民的安全,保证夫人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冉夫人又是哈哈一笑:“好说,好说!皇军果然不令老身失望!”说完,随即对身旁仇君良耳语一番。少时,仇君良捧着一只盒子来到冉夫人面前,有点不舍的道:“夫人,这可是咱的镇宅之宝啊!”冉夫人道:“放着也是放着,人家皇军可大有用处。”仇君良还没放下,梁汉民便伸手要去夺取,仇君良手一偏,往后退了两步,梁汉民抢不到,喝道:“快放下!”仇君良怒道:“凭什么?认贼作父的畜生!”梁汉民大恼:“哎呀你还骂人了你!”冉夫人道:“君良,给他!”仇君良这才把盒子放到桌上。梁汉民笑眯眯的将盒子捧到中村大尉面前。中村大尉担心有诈,指着盒子对梁汉民道:“你的,去打开它!”梁汉民点头哈腰:“嗨!嗨!”便伸手打开了盒子。中村大尉见到紫玉壶,两眼瞪成了铜铃,裂着大嘴“约西约西”的叫着,捧起紫玉壶,翻来覆去的瞧个不停。梁汉民嘻皮笑脸的道:“夫人立了大功,日后皇军定然重重有赏!”稍顿又道:“夫人,你看也快到晚饭时间了,皇军也饿了,不如就在贵府搭个伙如何……”冉夫人哈哈笑道:“老身只怕皇军不赏这个脸。”便唤人备宴。半个多时辰过后,饭菜端了上来,鬼子兵如饿狼般一拥而上,叽叽喳喳吃起来。不久,一鬼子从府外跑进来,在中村大尉耳边嘀咕了一阵,中村大尉立马跳起来,怒道:“巴嘎!”然后对正在吃饭的鬼子兵叽哩呱啦说了几句,众鬼子兵立即放下碗筷,列好队伍,迅速向院外跑去。中村大尉对冉夫人道:“夫人是大日本天皇的功臣,帝国不会忘记夫人的!谢谢夫人,中村先告辞了!”说罢给冉夫人来个弯腰鞠躬,便转身离去。

王晋元等人将两口棺材送至铜坑坳的砖窑里藏好,此时太阳已快下山。李文顺取出干粮分给兄弟们说:“大家先吃饱了,待会碰上鬼子,也好有力气跟他们干一仗!”正吃着,一阵风吹来,窖顶上飞下来一块布,砸到了王潇的头上,王潇扯下来一看,这不是国军的旗帜吗?只是破旧一点,他当即笑道:“好啊!这回咱们打着国军的名号去吓吓鬼子!”王晋元道:“行啊!左三,你去找根杆子来。”左三找来杆子,把旗绑上,举到空中挥了几下,然后哈哈笑起来。众人边吃边走,左三高高举旗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快到蟠龙桥,突然听到对面有人喊话:“对面的什么人的干活?”众人一听,知道遇上了鬼子,便迅速伏下。那鬼子又喊话了:“对面的请说话,不然开枪了!”左三趴在稍高处,对鬼子看得较清楚,回头对王晋元道:“鬼子好像只有四,五人,咱先灭了他!”王晋元点点头。左三冲至桥上,“呯呯呯”举枪朝鬼子射去。众个呼喊着一起冲上桥面,鬼子见对面人多势众,连连往后撤退,前面一人跑得飞快,一下子不见了踪影,剩下的四个最终插翅难逃。左三欲往前追去,王晋元道:“且慢!小心敌人埋伏!我们先退回桥边,观察一会再说。”众人回撤,重新找位置隐蔽。过了半炷香功夫,鬼子果然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估摸有三四十之众。王晋元看了看天色,对众人道:“大家先别开枪,现在尚能看得清楚,敌众我寡对己不利,等天黑了,敌人对地形不熟悉,其时我们才占尽优势!”左三道:“大家都听好了,一切听晋元指挥!”众人点头赞同。鬼子很快来到桥边,看到对岸只有一面飘扬的国军旗帜,料定国军人马不多,梁汉民便张口大喊:“对面的听好了!放下武器,缴枪不杀,大日本皇军优待俘虏!”一连喊了几声,对岸却没有动静,中村大尉命令几个先锋鬼子兵冲杀过去,刚冲到桥中间,对面突然枪声大作,几个鬼子兵瞬间倒尸桥面。中村大尉下令朝枪响处开火,顿时,子弹像雨点般飞向对岸。王晋元命令众人停止开枪,做好隐蔽。在火力掩护下,又有几个鬼子兵冲上桥面,眼看就要冲了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潇夺过王兴义的手枪,平身跃至路面,接连几个翻滚,双枪齐发,“呯呯呯”几声,桥面上的鬼子又悉数倒下。随着惯性,王潇滚到了桥面的另一侧。两次强攻不下,中村大尉显得气急败坏!于是下令加大火力掩护,欲进行第三次强功。此时天色已暗黑下来,王晋元道:“陈宝,马知路,左三,王松文,你们四人迅速潜往下游,渡水对岸,从侧面包抄敌人。”四人得令而去。王晋元又道:“田启明,王兴义,曹坤龄,你们三人速退回铜坑坳砖窑,取出两挺机枪原地等候!”曹坤龄取出两个黑乎乎的东西塞到王晋元手里,便随二人一道撤向砖窑。王晋元一看是两颗手榴弹,大喜过望。随着密集的枪声,鬼子开始了第三次强功,这次有十人攻过来,兵分两路,沿桥两侧同时进攻。王晋元怕王潇强行抵抗,命张农将一颗手榴弹送至对侧的王潇手上。敌人万没想到,眼看就要攻破防线,伴着两声爆炸响起,火光冲天,十几个鬼子兵瞬即魂归天国!

左三等四人在夜幕掩护下匍匐前进,约有百步之距,估摸敌人已难发现,便摸索着下水,好在河水不算很冻,河面也只有四五丈宽,不费多大功夫便游至对岸,众人相互帮忙,将衣服过多的水挤去,身体复变得轻松许多。因为熟悉地形,大伙没有沿着河堤前进,而是绕上田垄,分散并行,借助一些旱地作物的掩护,一步一步向敌人的右翼逼近。

再说田启明三人奔至砖窑,立即撬开棺盖,冒着呛人的浓烈臭气味,取出两挺崭新的机枪,再配好弹药。田启明道:“坤龄,你再去棺材里取出几颗手榴弹备用,你们二人留着一挺机枪在此等候,我必须马上回去支援他们。”田启明手持机枪,腰上别上三颗手榴弹,迅速往天龙桥奔去。

鬼子兵三次强攻失败,元气大伤,中村大尉气得七窍冒烟,偏偏这梁汉民不识时务,力劝撤退,中村大尉将军刀架到他脖子上,吼道:“你的再说一句!”梁汉民吓得尿败一裤裆。鬼子兵正欲进行疯狂前扑,突然右侧喊声大作,枪声四起,也看不清楚有多少人马。一部分鬼子迅速扭转枪口,对着喊声处拼命射击,然喊声枪声依旧不绝。

王晋元知道左三等人已发起进攻,便示意众人做好反攻准备。忽见田启明端着机枪回来,王晋元当即下令:“冲啊!”众人一呼百应,杀声震天!田启明冲到最前面,机枪猛烈地向鬼子扫射。鬼子遭到两面迎击,一下子被打懵了,考虑到可能有国军的增援部队到来,便向宁岭方向且战且退,但未退多少,忽然后面又杀声大起,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天兵神将,将鬼子压缩成一团。鬼子遭到三面夹击,早已无心恋战,便向唯一的缺口――西河堤方向撤退,中村大尉在鬼子兵的掩护下,领着残兵败卒,一路向西边逃去。众人并未乘胜追击,会合后,才知道原来是王正义领着十几名弟兄从敌人后方痛击。王正义笑道:“这仗还没打过瘾鬼子就吓跑了,真不解恨!”说着瞧了瞧众人,忽而又问:“我弟弟呢?怎不见他!”王晋元这才想起,曹坤龄和王兴义还在砖窑内,于是马上清点人数,无人失联,亦无受伤,清理了战场,众人便一起走向砖窑。

来到砖窑,眼前一幕令众人震惊不已!曹坤龄倒在血泊中,王兴义已不知去向。王晋元伸手探了探曹坤龄鼻子,说道:“还有气,左三,马知路,你二人赶快背坤龄回村抢救!”此时,曹坤龄骑的马在一旁长嘶一声,紧接着奔了过来。左三抱起曹坤龄,在众人的帮助下上了马背,马知路执起缰绳跃身上马,绝尘而去。众人进入砖窑,发现棺材内的武器并未遭劫,王晋元道:“留几个兄弟在此守着,其余人马上分头寻找!”正在大家准备分头搜寻之际,忽见两个黑影从铜坑坳下慢慢走了上来,众人喝道:“什么人?”下面人回道:“晋元哥,是我!”原来是王兴义,正押着一人回来了。王兴义道:“此人从我们背后偷袭,伤了坤龄姐,我便和他搏斗起来,但他膂力过人,我斗他不过,便用枪威胁,他转身就逃,我一直追他到江边,无路可逃了,便跪下求饶。”王晋元用手电筒照了一下,但见此人龇牙咧嘴,面目有点狰狞,一身衣服也脏兮兮的,钮扣参差不齐,问其不语,只一个劲的傻笑。王兴义道:“晋元哥,我看此人可恨,干脆杀了他,替坤龄姐姐报仇!”王晋元道:“且慢,也许他并非坏人,待弄清楚了再杀不迟!文顺,你那还有粮食吗?”李文顺道:“还有一些。”王晋元接过干粮,递到那人面前,那人一把抢过大口便吃,几下就吃个精光。王晋元问道:“你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那人蹲下身,捡块碎石在地上笨拙的写来:“我是云山人,叫田丫牛。”王晋元疑道:“云山……应该是云岭吧?”那人点点头。王晋元对众人道:“好了,他只是个流浪的哑巴,且带他回府上。”众人将窑内的武器弹药搬出,连夜送回村里。

诗云:

内贼外寇休乱哄,舍身捍我九州同。

蝼蚁由来无弱胆,黩武未必真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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