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我走?”
白修靠着窗户不愿意动弹,不满的哼哼两声。这里是七楼,他跳下去也要费一番体力的好不好,辛辛苦苦上来不说,这会儿又要被赶走。
顾今瞪他一眼:“如果被我弟弟发现你就死定了!还不快走?”
“你弟弟?”白修笑了笑:“是你说我惹不起的身份么?”
“…是!”顾今回头看了一眼,听到小孩儿开房间门的声音,绷紧的心弦微微放松。“现在好说好商量让你走,你怎么还不领情?”
“我错了顾大人,我现在就走。”白修如何感觉不到她很紧张,敏锐的在其中捕捉到一丝为他,便心满意足的从窗户跳了下去。
顾今看着他逐渐远去,这才松口气,重新坐回床上。注意力回来,看向锁着的门,她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小孩儿问问情况。她隐隐觉得,深夜出行很像AIK的风格。
半晌,她开了门走出去,来到小孩儿门前敲了敲门。
“小言。”
里面的人愣了一下,收好刚拿出来的烟盒,把被子弄乱,整理好衣服走过去开门。
“姐?”
这一头,白修回到房子,慢条斯理的褪下衣服,把自己泡在红酒浴里。他承认今天擅闯民宅的确别有用心,想着不久前两人面对面贴的很近,他有意言语不饶,得逞的打散了那人故作镇定的假象。向来无波的水面激起了浪花,只一点,已足够他探索。
对着镜子看看自己,一向苍白的脸微微有了血色。瞳孔变的深灰,那是狼看到了自己的猎物,不可遏制的上扬的兴奋。
尖牙轻轻碰了碰下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没想到,竟然她是…
香槟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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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老失眠,出去逛了一圈。”
小孩儿这么说,她也只能这么信,毕竟没有办法印证。
“不过姐,你怎么醒了?”
“被打雷吵醒的。”
“哦…”
“横竖也睡不着,你给我讲讲你在国外的事吧。”
“姐姐好奇?”
“嗯!”
“那好吧。”小孩儿坐正身子,开始讲一年里发生的事。没有修饰的语言,只是递进式的交代自己的生活,很简单,也很真诚。顾今听到后面也渐渐困了,无非是小孩儿在外面闯荡着长大的故事,不安着的心也渐渐放下。
“姐,你很困了,回去睡吧。”
“嗯,明早我给你做三明治。”
告别了小孩儿,顾今回到自己房间睡着了。小孩儿却在黑暗里睁着眼睛,闪过一丝意味不明。他能看出顾今的目的,但他不清楚原因,回顾这几天的一言一行,似乎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
他抽出一根烟慢慢点燃,将自己隐藏在这气味里。他的身份瞒不过吸血鬼,要是让顾今知道,他又该如何自处?
“大不了,我只是瞒着你学会了抽烟,又恰好被你撞破…”
喃喃自语了句,小孩儿望着沉重的夜色,缄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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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止没有收到覃月华回来的消息,得知国内的密报说她已死,心头闪过一丝惊讶和了然。
一命偿一命么?果然是那人的风格。
不过…我辛辛苦苦培养的傀儡怎么能和一个卑微的血仆划等号呢?白止凉凉的笑了下,他做事怎么会不留后手。
动动手指,拨了个电话过去。
“你姐姐出任务意外死亡,剩下的交给你了。”
两天的假期很快过去,在小孩儿不情不愿的声音下顾今照常去上班。自上次C街吸血鬼袭警一事后,倒太平了许多,伤亡人数没有继续增加,让警方的人松了口气。
“顾医生,有人送了你一个礼物。”
顾今接过前台的包裹,疑惑的想着是谁的作风。顾言从来不搞这些弯弯绕绕,从来都是喜欢就直接说,她的生日也还没到。会是什么东西?顾今带着期待的心情拆开了包裹。
有一张纸条。
“顾医生您好。我是两年前大抢救感染者的亲属。上一次C街剿灭行动中我在旁边的店铺里看到你,想起当年你救活了我姐姐,特地写下这封感谢信。至于礼物,小小心意,不嫌弃就好。”
原来是感谢信,那就说得通了。顾今把东西拿出来,是一条鱼,小小的,正畅游在透明的鱼缸中。
鱼缸是长方形的,不大,放在桌前当摆饰正好。这个品种她认得,正是斗鱼,颜色很好看,蓝白色的,水面浮着很多泡泡。
看来很健康。顾今笑。她以前养过鱼,可惜无一例外都被她养死了,希望这个小家伙能活的久一点。扔掉包装盒,把纸条放进日记,开始专心工作。
隔着警局几条街的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少年。想着礼物应该已经送到她手中,嘴角露出了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偶有路过的女孩子看到他托着下巴凝视窗外发呆的侧脸,微微愣了神,又很快被同伴推走。
少年低下头拿出一张照片和一份人物信息报告单,若有所思的自语。“真是个幸运的人…大感染爆发,因病毒被母亲尽数吸走而活了下来,被感染者攻击时拿姐姐当盾牌,好在救治及时。抢救过程中没有看一眼痛苦的母亲,让她走的不瞑目…”
修长的手指将照片对折,目光深沉。“你这样的人,既不懂感恩,也没有良心。活着干嘛呢?你母亲在天有灵,也不希望自己以命换命来的,是这样一个人吧…”
抿紧嘴收敛了唇齿,压下瞳孔的异色,慢悠悠喝下一口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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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邹韩刚刚结束了手头的事,正想伸个懒腰吃个泡面,就看到了肖野,顿时不悦的皱起眉。
这个同事加对头,两人共事就是一场闹剧。十有八九意见不和,有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让两人达成共识,任务效果就大打折扣。偏偏上级不予理会,表示喜闻乐见,说着是同级间有爱互助积极进取的好现象。
邹韩发誓,这是他继班主任后最讨厌的上司。
“我来说个事就走。”肖野拉过椅子坐下,往桌上放了一份报告。“这是十年前吸血鬼伤人的案子,最近有一个目击者找上我。”
邹韩看了眼报告,皱眉道:“这是顾今父母的那桩案子?”
“嗯。”
“当时那批警察已经被调离到其他城市,那个目击证人…”
“他目睹了全过程。”
“他怎么会没有被吸血鬼发现?”
“他自述说,当时他被半初拥,所以活了下来。没有证据,我不能确定事实就是这样,但也没有别的更合理的解释。”
“他在十年后突然跑来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他走的时候留了一句话。说事实不会因为时间被忘记,只是经历的人不愿重提。他是个普通人,身上没有吸血鬼的特征,体温正常,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所以来找你。”
“如果说真相还对谁有影响,那就是顾今了。毕竟在所难免,出任务死几个人不是多大的事,但是事关顾今,还涉及了一个欺骗的问题。”
肖野皱眉,显然他也想到这点。
“而偏帮隐瞒的共犯,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