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伤殉

王葫芦大步朝十三刀走去，十三刀轻蔑的看着他，满脸的不屑一顾，他大咧咧反背着双手，悠闲自在，一点儿也不把他放在心上。王葫芦走到十三刀面前，他冷冷的说：“我出招啦！”十三刀说：“来吧！我最怕你啰嗦。”倏地王葫芦从腰带间拔出一对寒光闪烁的匕首，双手上下挥动，身子直扑过去，快捷无比，一连便刺出虚虚实实七刀，一团光影将十三刀裹住。尖刀每要刺到他身上，却不知怎么便滑开，十三刀迈开步伐，忽进忽退，身体左摇右晃，依旧背着双手，潇洒至极，仿佛他在跳着古怪的舞蹈，偶尔飞踢一脚，便前进几步，王葫芦举双刀舞得更快，白刃翻飞，如浪花一朵朵，罩着自身，直往前冲，十三刀接连后退。忽然他大喝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落到王葫芦身后，又踢出一脚，直踢他后背心，王葫芦只觉一阵风袭来，忙伏贴地上，十三刀另一脚又踢到，身子在空中侧一下，这一脚下去，风声甚响，王葫芦躲不过，只得强运气护身，只觉得后背欲裂，一颗心脏震得上下剧烈跳动，眼前金星乱飞，喉咙里又咸又甜的，张嘴便吐出三口鲜血，王葫芦吼道：“我和你在重新比过，你敢吗？”十三刀道：“我可不想打死你，至少今天，你还没有看到他们怎么死。”十三刀对台下的人道：“你们听好了，他自己要找死，我就不会再心慈手软。”台下的人一个个面色铁青，眼里噙泪，只不作声。十三刀瞥一眼王葫芦，叫道：“起来啊！你起来啊！”王葫芦用力的爬起，可一下又摔倒在地，啪的一声，跌得十分重。十三刀道：“我数到十，你还不能起来，我就不在奉陪。”王葫芦嘴里仿佛塞着块抹布，说话声音含糊不清，他十分用力的说：“你是英雄，便和我一战，你是狗熊，你就不战，你趁现在打死我，你就是狼生的崽子。”王葫芦说罢，十三刀大叫：“我当然做英雄，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白龙和阿花几次要冲上前去，被两个山匪举平刀刃在头上狠磕两下，骂道：“就去死，也还轮不到你们哩!”白文小脸恼得赤红，骂道：“你们这两个混蛋，打我爹娘，我和你们拼了。”一下扑上去抱住一个山匪的胳膊便咬，本来见他年幼，便也没有捆绑他，那个山匪毫无防范，直道小孩子又什么害怕，便使瘦拳照他头奋力捶两下，他竟不松口，四个山匪便哧哧的笑，只笑那山匪无用。那山匪呲牙咧嘴，一时急躁，一刀柄便砸在白文头顶，殷红的血从孩子额上淌下，孩子眼前漆黑，一下便晕晕沉沉坐在地上，阿花撕心裂肺的喊道：“可怜的儿啊!”白龙的眼泪也如断线之珠滚滚落下。台下有两个人持刀跃上楼台，叫道：“连小孩子也打，你们这帮畜生。”话音甫落，十三刀已闪电般奔来，众人还没有看清楚他如何拔刀，一道白光划过，两个人一齐一头栽倒在台下，各人脖颈上一条红痕，刀口极深。十三刀道：“你们要寻死便来，我正好大开杀戒。”前面数十人执刀剑在手，便要上台去。一个声音道：“王哥尚没有死，他的话便记不得了吗？”众人看一眼那青年，皆知道他最聪明，若有一半的胜算他早就率领众人去斗十三刀了。当下众人无语。白龙忽然唱道：“一个一个又一个啊！一个一个又一个啊！”声音凄凉，众人一听，不知何意，都道他爱子负伤，死活不知，毕竟脑子受刺激，怕是疯癫了。那王葫芦才迷糊着，头重脚轻，才爬起身，听他这么一唱，心里蓦地清醒，如当头顶泼下一盆冷水。原来王葫芦头脑蠢笨，从一到十数到五以后便不会数，有一次窥见白龙练一套掌法，那时他已经学过五招，便要白龙再教他，白龙道：“你好好学习，但五招以后的八招轻易不要使出。”王葫芦道：“遵命”但他并不知道这八掌威力无穷，他只是学着好玩，觉得可以强身健体。后来学得滚瓜烂熟，白龙考他第十一招，他不知怎么办呢！就一齐乱打，白龙生气道：“我教你数字吧。”因摆放貳十个空酒坛，无事便教他，可惜几月下来白龙口干舌燥，嘴唇磨出泡儿，王葫芦也不耐烦，索性念道：“一个一个有一个。”白龙毕竟为弟，也不好责备他，道：“哥啊！其实习武亦如此，臻至最高境界实在异常辛苦，就如你数酒坛子一样，你是无可奈何，穷尽智力，我也一样无可奈何，不过便比你坚毅罢，比你更热爱罢。”以后偶尔也教他三招两式，只因他心血来潮便要学，过两天又忙着去学捕猎，木工，三天两天又丢手。连他自己也常笑着说：“我是啥也会，但每一样技艺又不精通。”王葫芦像酒醉一般站着一晃一摇，当初所学得一招一势记忆犹新，他缓缓向十三刀走去，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四五。他在走近十三刀的时侯，十三刀冷冷的说：“喂，你的死期已到，你还是自杀吧！”十三刀双手便按到他的肩膀，须臾之间一手捏他喉咙，一手抓他衣襟，他要一下活活拤死他。但王葫芦一下便缩底身子，左右各劈两掌，他慌忙移步。但他左足已经无法迈出，因为他的右腿已被他抱住，左右膝盖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弯下腰，王葫芦打个滚儿，他右脚刚要抬起，又被抱住，他高大的身体现得笨拙，一连几下打空，他像老鼠一样蹿来蹿去，十三刀急中生智，往地上一仰，短刀掷出，两柄明晃晃的刀嗖嗖的转着圈儿，“第五招”白龙喊出口，已经来不及，王葫芦用力一跃，仅使出半招，便扑倒在地。血从他的后背流出，灰布衫瞬时湿透，台下立刻便涌上二三十条汉子，咬牙切齿走来，忽然一个声音道：“哎！这么多人打一个人也太没意思了，还是我来吧！”那青年一面说一边轻飘飘如一片枯叶从众人头顶越过落下，笑着摆一摆手，在各人身前一晃，几十条壮汉皆觉他手在胸前一推，不由自主跄踉几步退后跌倒在台下，下去时却立着，仿佛有人在用手托着一般，慢慢的落地。便心里暗暗敬佩那青年，都想，若动手也只有死，前两拨人必死，只有第三拨人才有希望战胜十三刀，无论怎么说，也再等待片刻，这个人是谁，是敌是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