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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不信几世轮回,只愿遇人为善

1.

2010年,王兮瑜高中毕业。

高中是人生的分界线,一边是少年,另一边是成年。

或许对于很多人来说,高中会是人生中最难忘的,三年的时光里发生着太多太多让人怀念的事情。

十六岁情窦初开的年少,似乎每个人心里都会藏着一个喜欢的人。

在这样的年纪,王兮瑜也不例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总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她心里一直偷偷藏着一个人。一个从未谋面的人,至于那是崇拜还是喜欢,说到底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高考结束后,各个班级都会回校一趟,算是毕业前最后一堂班会吧。

邵芬一离开自己班就直奔王兮瑜那儿,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扯着王兮瑜的衣服大哭起来。

“怎么啦?被非礼了啊?”王兮瑜瞄了眼她穿了一条袖子的校服,满满的黑笔签名。

“不是。”邵芬拽着校服随意的穿起来,噘着嘴可怜兮兮的盯着王兮瑜:“我就是难受……兮瑜~我们要分开了你知道吗,特难受。”

“要不你跟我一起走?”王兮瑜偷笑,不知道说她什么好,小孩子脾气。

“好呀,你是去清华还是北大,我去应聘食堂打饭阿姨,天天给你打大份的肉。”

“你是要喂猪吗?”

“唔……不行,我就是不开心。”

“好啦,乖,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

王兮瑜被她逗得哭笑不得,邵芬这丫头就是特感性,从小就喜欢跟着王兮瑜一起玩,仔细想想还真是从来没分开过。这高中一毕业突然就要分开,心里难免会有点不痛快。

两人散步到操场,坐在主席台的台阶上,看着不知哪个班的学弟学妹上体育课,感慨一下时间过的快,只剩下羡慕的份了。

三年了,终要一别。

“兮瑜,那你准备报哪个学校,等有空我就去看你。”

王兮瑜抿嘴笑了笑:“我想去江阳大学。”

“江阳?”邵芬有点懵,江阳大学不过是个地方性普通大学,以王兮瑜的成绩北大肯定不成问题。

“嗯,我答应了一个人,一定要去江阳大学。”

“谁啊?男的?”邵芬贼呼呼的看着王兮瑜,突然就往地上一滚,开始了浮夸的撒泼表演:“啊~王兮瑜!你竟然为了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就抛弃我!你好狠的心呐!我不要活了,啊……”

“要刀吗?”

“王兮……行!绝交!必须绝交!”邵芬咬牙切齿的瞪了她一眼,猛地一起身,居高临下的朝她“哼”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的往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望着邵芬的背影,王兮瑜喊道:“别忘了明天来我家吃饭!”

“吃你个大头鬼!”邵芬大喊着,没一会儿又来一句:“准备两猪肘子!不然我就不原谅你啦!”

王兮瑜听完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心想着要是时间能够停在最美好的时候该多好,这样就不会有分离了吧。

她望着体育馆后边露出半个脑袋的夕阳,托着腮帮子胡思乱想,也想象着那个从未曾见过面的人的模样,大概会是脑海中虚构的这个样子吧。

2.

“地鼠地鼠,收到请回答!”

“地鼠收到!目标现在就一个人,可以行动!可以行动!”

“收到收到!”

许弋穿着一身小西服,梳了个油亮的三七分,捧着鲜花紧张的躲在教学楼后面回复QQ语音。

“干什么呐!”林钥拍了下许弋的肩膀,可把他吓得一激灵。

“你咋还没走呐?”许弋看了他一眼,然后靠着墙壁又偷偷的瞄了下操场。

“小西服不错啊。”林钥伸手去摸许弋的头发,说道:“这得有一斤发胶吧?干嘛,是要相亲去吗?”

许弋甩了甩手,不耐烦的说道:“是是是,相亲,你赶紧回家去。”

“我就不。”林钥朝着操场看了看,篮球架子正好挡住了王兮瑜。

“你想干嘛呀?”

“不干嘛啊,我就看看你相亲对象有我好看不。”

“别瞎捣乱。”

许弋正准备走出去,手机突然响了,地鼠回了条语音信息说道:“猎豹猎豹!有紧急情况!一个男的过去了!”

许弋缩回身子继续偷窥着操场,该死的篮球架子把人挡的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出来两个人在干嘛。

“地鼠地鼠!去主席台后边!”许弋对着手机吼道。

“地鼠?猎豹?”林钥笑道:“你俩这是在演谍战片吗?”

“林大奶奶啊,我求求你了,赶紧回家成吗?我这有事呢。”许弋低头哈腰的给林钥拜了拜,要换作平常他估计能把林钥绑起来挂树上。

“走也行,花给我。”林钥指了指那束鲜花说道。

“那不行。”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找你相亲对象谈谈。”

“别!”许弋一把将她拉回来,然后奉上鲜花,咬牙说道:“给你了,慢走不送!”

3.

夕阳的余晖洒在屋顶,挂在树上,也落在每个人的肩膀上。

王兮瑜走在回家的路上,频频回头望着身后渐远的学校,心里纵然再多不舍始终还是要离开了。

三年时光,从年少的十六岁到现在已经是有身份证的成年人了,这里装满了她的欢喜与回忆。

王兮瑜穿过学校后面的小路前往车站,而此时许弋脱下了小西服,气冲冲的将一个男生拖进了一条巷子里面。

“姓名!”许弋将那个男生摁到墙上,问道。

“秦剑。”

“说,你有什么企图?”

“大哥,我没什么企图啊,你想干什么呀?”

“没什么企图?”许弋咧着嘴坏笑了一下,问道:“你刚才和王兮瑜都聊什么了?”

“我就问问她想考什么学校啊。”

“还说没企图!啊?”

“我……我、我就……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也不行!我告诉你,秦、秦什么……”

“剑……”

“你贱!我警告你,离王兮瑜远点,不然我就……”许弋抬了下腿比划了一下,恶狠狠的吼道:“再让我发现你接近她,我特么卸了你,滚吧。”

许弋一松开手,秦剑吓得撒腿就跑,生怕一会儿许弋又给他架墙上去了一顿暴揍。

4.

王兮瑜三年如一日的乘坐那一路公交回家,半小时途径十多个站台才会到达。

她喜欢坐在公交车最后面的位置,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和匆匆而过的行人,仿佛每一帧都会是一副美丽的画面。

就这样,她每天迎着朝阳、追着落日;听着春风拂柳、炎夏蝉鸣;看着秋黄叶落、冬雪皑皑,一年四季在她眼中都是幸福的写照。

记得刚进入高中那会儿,有一次王兮瑜和邵芬坐公交一起回家。

“兮瑜,以后我让我爸送我们上下学得了,坐公交太累了。”邵芬一脸不情愿的坐在车后排说道。

“我觉得挺好的啊。”

“哪好啊,你没觉得这里头好大的味儿吗?”

王兮瑜朝前头看去,一个大叔上车就在那吃韭菜盒子,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韭菜味。

“味道是有点大。”

“是吧,回去我就和我爸说,以后上学带上你一起。”

“不用啦。”王兮瑜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我还挺喜欢坐公交上下学的,你不觉得坐在这个位置有种过山车的感觉吗?”

“都快给我晃吐了。”

在王兮瑜的世界里,好似生活里的一切她都能想象成很美妙的东西。无论是遇到多么糟糕的事情,在她看来,只要还能爬起来,那就绝对不能轻易认输。

半小时后,公交到站了,天也黑了下来。

王兮瑜回到家时,爸爸烧了一桌子的菜等着她,而边上坐着与爸爸闲聊的是姐姐王兮颖和姐夫李开明。

王兮颖比王兮瑜大了四岁,高中毕业后就没念书了,先是跑去广州呆了一段时间,恰巧认识了正出差的李开明,两人算是一见钟情。

后来没多久,李开明在上海买了房子,他让王兮颖辞掉了广州的工作也去上海,意思是异地恋太辛苦总是见不到面也照顾不到她。

大概谈了三年,两人于去年三月领证结了婚。

5.

“来,兮瑜,快坐下吃饭吧。”

“好。”王兮瑜回应道,转头又叫了声姐和姐夫,然后坐下安静的吃起了饭。

“兮瑜,尝尝这个。”王兮颖边说边给她夹菜。

王兮瑜抬眼看了下,“嗯”了一声又低下头扒了两口饭,一时间气氛显得特别尴尬。

“都这么久了,还在生姐姐的气吗?”

“没有。”

王建军有点坐不住了,放下筷子说道:“兮瑜,那件事情本来就不能怪你姐姐,要怪就怪我,是爸爸没用。”

“爸……”王兮瑜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开不了口,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怪任何人,只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始终过不去。

吃过晚饭后,王兮瑜回了房间,她看着妈妈的照片湿了眼眶。

王兮瑜向来坚强阳光,就算天塌下来她都不会畏惧,可唯独在母亲的这件事上她走不出来,一想起来只有满心的悲伤。

“兮瑜……”王兮颖开门走了进来,喊道。

王兮瑜将照片放进了抽屉,喊了声“姐”,然后又沉默了。

王兮颖坐在床边上许久才开口说道:“我和你姐夫明天就回上海了。”

“不多呆两天吗?”王兮瑜扭头看着她说道。

“不了,工作挺忙的。”王兮颖苦笑了下,说道:“这不太久没见你和爸了,挺想你们的。”

“姐……”

“嗯?”王兮颖满是渴望的眼神看着她。

“其实我知道,妈妈的死不能怪你,可我就是……”王兮瑜的声音哽咽起来,话在嘴边却还是说不出来。

“我知道,兮瑜。”王兮颖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再说下去,她心里清楚的很,王兮瑜只是不擅表达,也还小,有些事情确实需要时间慢慢的放下。

这一夜,似乎过得异常平静。

王兮瑜躺在床上久久没有入睡,和那个陌生的人聊了很久,也更加坚定了要去江阳大学的决心。

王建军开着床头灯看着妻子的照片,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喃喃自语着:孩子们都长大了,一个嫁人啦,一个也要出去念大学,以后这家里可就剩我咯……

“开明,你睡了吗?”王兮颖轻声问道。

李开明朝她身边挪了挪身子,说道:“没有,怎么了?”

“我就是在想,以后兮瑜出去上学了,家里就剩咱爸一人了。”

“也是啊。”李开明想了想,说道:“要不这样,等再过段时间我们得空了,把咱爸接上海玩几天,要是他觉得可以,就和我们一起生活好了啊,你觉得怎么样?”

“真的吗?你不介意?”

“这有啥好介意的,那是咱爸,可不得孝敬嘛。”

“开明,你真好。”

“你是我老婆,不对你好对谁好,别胡思乱想啦,快睡吧。”

6.

第二天早晨,王兮颖偷偷开门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王兮瑜,随后便和李开明离开了家去了火车站。

当王兮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她睡眼惺忪的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直直的照在身上却是有些滚烫。

“邵大头,你到哪了?”王兮瑜给邵芬打了通电话,问道。

“在路上啦,这么想我的嘛。”

“可拉倒吧。”

“行了行了,一会儿就到,乖哈。”

王兮瑜下楼问了爸爸才知道王兮颖一早回上海了,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约莫十来分钟,邵芬骑着小电驴就来了。

“怎么样,帅气吧。”

“可以啊这小电驴,花不少钱呢吧?”王兮瑜围着小电驴转了圈,问道。

“不贵不贵,一会儿吃完饭带你兜风去。”

“我才不去,就你这几百米骑十几分钟的,太不靠谱了,还是小命要紧。”王兮瑜撇着嘴摆手,边说边往里屋跑去。

邵芬气的一跺脚,立马追了上去,喊道:“王兮瑜!你什么意思呀!给我站住!”

“芬芬来啦。”王建军笑道。

邵芬尴尬的鞠了一躬礼貌的喊了声“叔叔”,然后又屁颠屁颠的朝王兮瑜追了过去。

午饭过后,王建军回单位上班了,两人在二楼阳台里折五角星,时不时的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

“你叠这么多五角星干嘛呀?”

“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别闹,说正经的,你不会是要送给那个神秘的江阳帅哥吧!”邵芬眯着眼睛八卦道。

王兮瑜面露微笑没有回答,自顾自的继续叠着五角星。其实她也是认识了他才开始叠的五角星,他说五角星代表着幸运。

虽然听上去很迷信,但王兮瑜相信了五角星的幸运。

“你爸知道你要去江阳吗?”

王兮瑜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告诉他,等成绩出来再说吧。”

“好吧。”邵芬将叠好的五角星放在手上看了又看,转而对王兮瑜说道:“兮瑜,差不多了吧,手都酸了。走吧,我带你去兜风。”

7.

“写什么呐?”林钥拿起笔记本大声的念了出来:“哎哟,这写的~啧啧,看你远去的背影,我多想和你说上一句话,可我又不知如何开口……可以啊,挺有文采的嘛。”

“给我!”许弋将笔记本抢了回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无聊啊,来找你玩。”

“没空和你玩。”

“看你挺闲的啊,都开始写人生感悟了。”

许弋把笔记本压在书堆下面,往椅子里一坐,突然问道:“诶,林钥,像你们女孩一般都喜欢什么礼物啊?”

“喜欢的都不一样吧。”

“你喜欢什么?”

“干嘛?你要送我礼物吗?”林钥调皮的朝许弋眨了眨眼:“我特别喜欢海贼王,要不你就送我一套海贼手办。”

“你想的美,要送也不送给你。”

“许弋!”林钥气愤的踩了他一脚,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弋独自坐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心里却想着在王兮瑜走之前一定要和她表白一次,可他从未想过林钥对他的心思,其实根本不止朋友。

8.

邵芬骑着小电驴带王兮瑜在街上遛了两圈,然后停在附近一家小店门口,买了雪糕坐在外头吃了起来。

王兮瑜在手机上回复QQ消息,邵芬侧着头偷看,还没看清楚什么就被王兮瑜一把推了过去。

“哟,给大帅哥回信息呐!”邵芬坏笑道。

“我突然发现你特适合当记者!”王兮瑜憋着一肚子坏水,说道:“邵大头,你以后去当个记者,然后就专门报那些八卦新闻,相信我,你一定能火!”

“好啊你,王兮瑜,不得了了。”

“怎么咯?”王兮瑜一脸无辜样的看着她。

邵芬咬牙切齿的瞪着她,消了消气又问道:“你那大帅哥叫什么呀?透露一下。”

“干嘛,查户口啊。”

“说一下嘛。”

“嗯~叫徐项尹吧,双人徐,项羽的项,伊人的伊去掉单人旁那个尹。”

“什么奇葩名字。”

“是,就你名字好听。”王兮瑜白了她一眼,说道:“哎我说邵大头,你怎么不和你妈姓呢?直接叫蔡邵芬多好,和那香港明星一个名。”

“去去去,去你大爷的。”

“哈哈哈……”

那天王兮瑜回到家,她在笔记本上写了这么一段话:

明媚的阳光,驱赶着人心底的阴霾。

璀璨的星夜,照亮了人归家的路途。

我从不相信几世轮回,只愿今生遇人为善。

生活有时候真的就那么简单,有哭有笑,有苦有甜,有爱的人也有爱你的人。

我相信,所有的分离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聚。

所以,请别沮丧,路很长,我们都要慢慢前行。

这段话底下画了两个拉着手的小人,一个写着王兮瑜,另一个写着邵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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