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观卿不为所动,一心要灭了这群大夏余孽!这不仅仅是为了阿瞳,也是为了曹家上下十五人口!
“我怀了哥哥的孩子,你要是杀了他,我就自杀!”
曹观卿身躯一顿,神色狰狞,他一扭手腕。
咔嚓!
手腕断裂!
刀已出,如果强行收回,那受到了反噬也是极重的!
整天蔽月的黑色刀气盖过铁骑,划过他们的头顶,掠过苍穹,带起恐怖的风浪,将周围山峰齐齐削断!
噗!
强行逆转黑天一刀的曹观卿喷出一口鲜血,气息萎靡了很多,这时苏和来到他身边,警惕的看着周围。
“老曹,你没事吧?”
曹观卿摆手,他喘了口气,手腕断裂的疼痛也不及心痛!
大夏太子脸色也极为精彩,他本就扭曲的脸更加的扭曲恐怖。
“什么……你……你什么时候!”
“上次……你喝醉了……我……”
大夏太子痛苦得闭上了眼睛,就算被烈火焚烧,被刀割嘴,被毒摧残,他都没有像现在这般痛苦。
那四千文生听到祝阿瞳的话,眼中纷纷闪起了一道亮光。
大夏太子冷眼看了过去,这些人才低下头颅。
“为什么……”
曹观卿与大夏太子都神色恍惚。
前者是想不通为什么他曹家人会做这种苟且之事,这简直是家族之耻!是杀……还是不杀……
大夏太子则是一心向死,他想了无牵挂离去,当大夏太子实在是太累,太痛苦了。他想死,所以计划中,他有自己的一个死法!但是现在,为什么非要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下方铁骑大军,李家三兄弟纷纷愣住了,特别是李自庸,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从来不会做愚蠢的事情,所以他不懂,这位曹家人为什么会做蠢事!
“陛下,庸王爷,戚九王爷,现在大夏余孽方寸大乱,我们难道不趁机机会拿下吗?”
李焕义摇头,道:“这群人逃不了,也不会逃,他们就是来求死的。”
“现在这种情况,我不确定大夏余孽会不会束手就擒,命令全军,包围整个山谷,一只老鼠都不许出来!”
“是!”
庸王爷从不做没打算的事,一般这种情况下,又有曹观卿他们,只要带几千骑军便可,自己也不必前来。但为了保证今晚大夏余孽全部就缚,他整整聚集了八十万的大军,李焕义认为李自庸这是大题小做,没想到现在真正发挥用处了。
这四千人都是高手,如果想要保大夏太子离开,绝对可以!更何况,现在祝阿瞳肚子里还有个未来的大夏太子!
“曹观卿,你该怎么办呢?”李自庸眯着眼睛,盯着山巅上那道弯下腰的身影。
“我该怎么办?”
第一次,曹观卿出现了动摇,也第一次做如此决断的决定!
“阿和,我该怎么办……”
苏和眼睛柔和,轻声道:“她是你妹子,妹子犯了错,只有兄长可以教训,但罪不至死。”
“但她……怀的是我曹家的仇人!”
“现在是,以后就是曹家的孩子。”
苏和看着曹观卿恍惚的脸,叹了口气,他提起了木剑。
微微一送。
四千文生头顶闪出点点波纹……
他们还未反应,每个人的头颅都瞬间炸裂!
脑浆,鲜血就如雨一般落了下来。
“这样,可解气了?”
曹观卿蹲下,捂住脑袋,道:“你不必如此,里面可是有你苏家的人啊!”
“从他们走出苏州郡开始,就已经跟我苏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苏和的出手,到四千文生死去,只过了数秒。
大夏太子痛苦得闭上了眼睛。
苏和这是让大夏死得毫无尊严啊!
祝阿瞳见到此景,忍住呕吐的冲动,她凄惨的看着曹观卿。
“曹大哥,你让我们走吧,我保证已经我们再也不出现在世人面前。”
“我们不会再想着光复大夏,只会过普通人的生活,求求大哥看在母亲的份儿上,放哥哥一条生路吧。我愿意一命还一命。”
“你!”
曹观卿原本被苏和安抚下来的心再次提了起来,他气急攻心,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他拿刀的手有些颤抖,何曾几时,自己会被逼到这等地步!
“你真是丢……丢进了我们曹家人的脸!你给我滚!滚!越远越好!咳咳咳……”
情绪激动下,曹观卿咳出了血,他的腿再无精力支撑整个佝偻的身躯!
苏和看着曹观卿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不忍,他冷冷看了眼大夏太子。
“唉……”
大夏太子自知自己已经无法带着自尊死去,他手臂一挥,手刀碰到了祝阿瞳的后颈。
啪。
祝阿瞳眼睛一花,银牙一咬,愣是没有倒下
噗!
看到这里,曹观卿再次喷出一口血!身躯踉跄,心中悲恸!
苏和赶紧扶住,这才免去曹观卿倒地的一幕。
如果这次他倒下,以后估计要被天下人嘲笑了。
大夏太子也是一愣,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他扬了扬头,重重劈下了手掌。
这下,祝阿瞳无力昏睡过去,就在这一瞬间,大夏太子快速揽住她,将她轻柔地放到了地上。
“你这是何苦。”
“我已经是个废人,筋脉具断,面容也被毁。”
“我……我……何德何能,何等何能,让你这么痴心相候。”
说完,大夏太子跪在了地上,压声呜咽起来。
这一哭,他就再也止不住,这压制了四十几年的委屈和忍让瞬间爆发出来。
李戚九不忍再看,他脚下一点,快速离去。
“二弟三弟,厚葬太子。”
李焕义也闭上了眼睛,拍了拍李自庸的肩膀,苦笑道:“我如大哥说的那般,太过仁慈,要不是有你在,大离不会这么繁荣。”
“从小我们三兄弟一起长大,与其说我是你的兄长,但都是你在保护我,这些我都清楚。”
“二哥你……”
“我本来就志不在此,你我都要知道,这个时代是个很好的时代,也是个最坏的时代,我们的后人总会出几个败类,最后的最后,大离就是第二个大夏……二哥求你一件事。”
李自庸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冷着脸不说话。
“你偷懒也偷了二十来年了,好日子都给你过了,二哥也累了,这东西,你拿好。”
叮铃铃……
李焕义从怀中拿出一枚日月交替的铃铛,放到李自庸手中。
这是玉玺,只要轻轻一按机关,铃铛就会张开,变成一块印章。
“以后呢,二哥也出去玩玩,跟大哥后面闯荡闯荡江湖,这大离,就交给你了。”
李焕义不等李自庸答应,就驾马离去,速度越来越快,他实在听不得大夏太子的哭声。
这哭声太过痛苦,太过悲哀。
李自庸紧紧握着铃铛,然后松开,最后他叹了口气。
看来,最后要操心的还是自己啊,他们的父亲生了三个儿子后就不肯再生,说怕到时候夺嫡太混乱,导致国基不稳……
“您真该生他个十个八个!”
黑夜快要过去,哭声也渐渐停止,众人都等待着,等着大夏太子最后的决定。
哭完后的大夏太子眼睛红肿,他整了整头顶的金冠,平了平衣服上的皱纹。然后对着曹观卿深深一拜。
“曹大人,我求你一件事,当年我放你离开,我不求你饶我一命,只希望你能让阿瞳平安活下去,肚子里的孩子,随您处置,只求阿瞳能平安。夏灵再次谢过了。”
说完这句话,大夏太子夏灵再次一拜。
他捧起祝阿瞳的脸颊,轻轻吻了一口。
“大夏终于落幕,父亲母亲,孩儿来见您了!希望……你们不要嫌弃。”
夏灵张开双臂,轻声说了句,最后纵身一跃!
这山巅足有万丈高,别说人了,就算曹观卿之流跳下去,不用轻功的情况下也十死无生。
这一刻的江湖,就一滩死水。
终于,有人跪了下来,高声唱道:
波澜阊阖飞九天,万邦朝见琉璃冕。
盛光美景天外楼,小邑藏有万家侯。
年少不知愁滋味,琵琶遮面胭脂媚。
血海战场碎铁衣,星散月残终知意。终知意……”
整个极北之地上空,回响着澎湃悲戚的歌曲。
一人唱罢,千人跟随,万人和声,万万人跪拜。
这一跪,叹从此大夏永不存。
这一跪,敬大夏太子守国门。
这一跪,拜大夏先人养育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