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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桃源乐土篇(十四) 之 夜幕将至

在繁华城市的地下深处,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它始终在觊觎这地上的一切,随时准备着颠覆它,但根本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因为知情的人都早已化作了一堆枯骨。此时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一角,一个快要被河水淹没的广场中,站着这样一个年轻人,他浑身上下沾满血迹和灰尘,整个人疲惫不堪,长时间的体力消耗使他现在精神恍惚,眼睛微闭看上去昏昏欲睡,他的两条手臂上各有一条被撕裂的可怖伤口,皮开肉绽的惨状让人触目惊心,他面前还站着两个人,正是目前在和他对峙的两名故友。

赵稷故意以一种夸张的步调走到他面前,他知道千璇根本没有再向他出手的能力,因此故意做出这种动作来嘲讽千璇,他道:“老夫实在是想不明白,方才老夫与千先生交手时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可是千先生是如何从中发现老夫的?”他这番话里只说到“老夫”而非是“我们”,可见在他眼中袁聂是多么微不足道,压根就没有被他当作同伴看待,千璇笑道:“这不难理解,两位莫要忘了在永州城的那件事,当时二位捉拿孙寅时千某也在场,有幸见识到二位的轻功身法和暗器手法,在这方面二位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自然很容易就辨认出来。”赵稷道:“但是仅仅凭借这些恐怕还不够吧,这袁老儿的本事是单传或许你倒还可以这么猜测,老夫所在的燕子门可有上百人,和老夫本事相仿者不下数十人,千先生这种假设恐怕太过勉强了吧。”千璇道:“的确如赵老先生所言,仅有这些线索自然是不够,不过断魂门夜逢刺客一事却给了千某足够的线索,那夜千某所遭遇的刺客中有一名刺客遁走,而那人恰好就是老先生你吧。”赵稷听闻此言,抚掌道:“不错,那人就是老夫假扮的,可是千先生是怎么知道的。”千璇道:“其实千某当时并不知道那刺客是你,但是若要将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那么一切就很简单了,那夜这名刺客可以借机遁走,他之所以能够逃脱,不仅是凭借其过人的身法,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对断魂门的地形非常熟悉,而据千某所知唯一熟知断魂门内部的外人只有周显宗和他的同伴们,也正是从那一刻起千某就开始怀疑你是理想国中的一员了。”赵稷笑道:“在老夫看来这些东西完全称不上证据,到头来只是一堆无用的分析而已,既然你说那刺客之所以能够逃脱完全凭借着他的身法和对地形的熟悉,可是你要知道当时在那里的江湖豪杰们有百十来人,你是怎么肯定那人就是老夫呢?”千璇笑道:“确实如此,但是千某在这其中使了个小把戏,你可能并没有察觉到在我追踪你的时候往你身上扔了一种特制的追踪暗器,当然它并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只是会在接触到你的时候喷出涂满一种特别的药粉涂在你的身上,准确来说这是一种由萤火虫、磷以及各种草药混合在一起从而提炼出来的荧粉,它可以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亮光并且可以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它们散落在你逃遁路径的四周,然而你在逃跑过程因为内心的不安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千某正是凭借着这些最后追寻到了你的住所,只是奈何缺少证据还不敢妄下定论,不过加上刚才的交手使我彻底确定了那个人就是你。”赵稷的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嘲讽道:“可惜你就算知道又有什么意义,你马上就要死了,不过你尽管放心,老夫会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让你尽量少受一些折——什么?”他话还没有说完就发现自己的脚踝处不知何时已经被那条切断一头的铁链缠住了,只见千璇将铁链猛地一拽,赵稷站立不稳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照理来说以赵稷的身法本可以轻松变换身形不让自己摔倒,可是此时地洞里的河水已经漫到了腰间,他根本没办法施展轻功,好不容易才从水里站了起来,千璇趁着这个时机一个箭步迎上去点住了他的穴道,这一切进行的太过突然,以至于在场的其他人谁也没有弄清楚状况,哪怕是就在赵稷旁边的袁聂也没有来得及上前相助。

这时见千璇道:“当然,若是此时和二位正面相对的话千某必定不是对手,不过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从千某刚才炸出的地洞里涌出的河水已经漫到了我们腰部的高度,千某故意借着和你谈话的时机通过水面的掩护偷偷把铁链甩出缠在了你的腿上,你果然如我想的那样大意了。”赵稷听完这话肺都要气炸了,但是他现在也只能无能的站在原地生闷气,那个议长在观台上看到这一幕,急忙对袁聂大声命令道:“你还再等什么,这家伙早就奄奄一息了,凭你一个也能结果了他,还不赶紧给我动手?”袁聂呆呆地愣在那里,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千璇倒是主动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地将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请您莫要害怕,千某全部都明白,您本来就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不过若是袁老先生一定要千某的性命在下认命便是。”原来他早就从袁聂古怪的神情和举止中看出袁聂应该是被逼迫的,他估计是在离开断魂门后赵稷才蛊惑袁聂加入了理想国,因为在断魂门的时候袁聂的状态还很正常,他想起不久前见到的袁聂还不是眼前这般不成人样,可见袁聂加入理想国以后受到了多少摧残和折磨,他心中对袁聂的遭遇只有无尽的同情和感慨,袁聂浑身剧烈地颤抖着,他的嘴唇微张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又始终说不出来什么,一双红肿干涩的眼中挤出了仅有的几滴泪水,终于他稳定住自己的情绪,不顾在观台上的那些人的厉声训斥,掣出短刀一把推开千璇转而冲向了赵稷,赵稷见到他向自己跑来,他回想起自己之前对袁聂施加过的那些侮辱和无数的嘲弄,心中瞬间被恐惧充满,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是他现在既说不出话更动弹不得,他知道求袁聂饶自己一命根本是白日做梦,于是他竟然看向了千璇,以一种极其卑微的眼神看向千璇请求他救自己一命,最讽刺的一点是现在他低三下四的请求的对象才不久还是他毫不挂在眼里如同蝼蚁般的人,不过千璇还是想要救他一命,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多么的无耻下贱,他救这个人完全是因为他从来不认同私刑,不过他毕竟体力消耗的太多,还是慢了一步,在他抓住袁聂的手那一刻袁聂手中的利刃已经提前一步贯穿了赵稷的咽喉,结果了他的性命。

那个议长在观台上看的清清楚楚,他大怒道:“你这个叛徒,居然背叛我们的信仰,现在我宣判你为叛国罪,我要你用你的命来偿还罪孽。”他将手举在空中一摆,他身边的那些人中有人立刻举起了一种管状的武器对准千璇和袁聂,千璇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那东西叫神机火枪,是一种专门发射箭矢的火器,不过照理来说这种兵器一般都归朝廷所有,看来理想国的人真的有一些手段,居然能弄到这种武器,不过他们的人只有五六个持有这武器,其他的人只能两手空空的站在旁边干瞪眼或是呐喊助威,千璇忙对袁聂问道:“袁老先生,您手中还有暗器吗?”袁聂立刻从身上摸出一把暗器,紧攥在手里回答道:“还有。”千璇见他说还有暗器,道:“这高台距离我们有大约四丈的高度,您能把暗器打在那些火器的木马子上吗?”袁聂突然愣住道:“木马子,这是个什么东西?”他话音刚落,观台上的那些人已经开了火,千璇急忙把袁聂的头一按与此同时自己也顺势弯下腰,此时从地下涌出的河水已经漫到二人的脖颈处,所以这一下把二人的身形完全隐藏在了水中,千璇想那些火器的威力本身就不大,加之水的阻力,基本上不会伤到二人,可惜他漏算了一点,这个计划本身没有问题,谁知理想国的那些人在神机火枪中装填的是特殊箭矢,一般的箭矢为了节省成本通常只有箭头是铁制或铜制,箭身部分则用木制代替,这种箭矢的好处是它使用起来更加轻便,不过也正因为它轻巧这一点对于潜入水下的猎物就显得特别无力,但是这些人使用的箭矢不同,他们使用的是一种特制铁箭,这种铁矢被舍去箭羽,只留下纯铁打造的箭头和箭身,其中箭头的部分采用艾叶头箭的样式以增强其穿透力,这种箭矢虽然质量沉重,但是依靠着火器的推进作用完全可以对藏在水面下的这二人造成一定有效的杀伤,千璇和袁聂急忙在水中闪躲,千璇勉强还算躲开了这些铁矢,只是被一只箭擦伤,袁聂则没那么幸运,他的胳膊上结结实实的中了一箭,他急忙把箭拔出扔在地上,趁着那些人重新装填的空当从水中冒出将紧攥在手里的暗器带着他满腔的怒火和怨念掷向仇人的要害,他原先壮硕的身材虽然因为一直遭受折磨而萎缩不少,可力量并没有减弱,观台上那些人躲闪不及,刹那间那些枪手连带着数人纷纷中招倒地,那个议长看到局势反转,加上自己身边的喽啰们转眼间就被干掉数人,而其他的人早已在之前逃跑,他慌忙招呼身边残存的喽啰叫道:“我等可是为了崇高的信仰而战,不要惧怕牺牲,理想国的勇士们,快拿起你们的武器反抗这些黑暗的捍卫者,不自由,毋宁死!”他发表完这份言论后立马慌慌张张地丢下这些人逃离了现场,那些被丢下的炮灰们只好硬着头皮冲上去抢那些死人手边的火枪,一边举枪一边喊道:“不自由毋宁死。”随即连瞄准都不做就胡乱开枪,那些人本来就如丧家之犬一样被当作弃子丢在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战意,不过随便开了一枪就纷纷丢下武器落荒而逃。

袁聂望着他们逃跑的背影骂道:“我呸,净是一群胆小鬼。”当他骂完之后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突然转过身子跪对着千璇疯狂地磕起头,此时水面已经涨到二人下巴处,他的动作等于说是完全在水中进行的,可是他根本不去理会自己会被淹死这一点仍然跪在那里磕头,千璇赶快上前扶起他道:“老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岂不是要折煞千某?”袁聂被他扶起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哽咽道:“千先生,我不是人,您明明是我的大恩人,我却因为自己的懦弱刚才差一点杀死自己的恩人,我这种人哪怕被凌迟上千万次也不为过。”他向千璇讲起了自己的加入理想国的前因后果:自从他和赵稷离开断魂门之后,赵稷就不断蛊惑他,向他讲述着理想国多么的美好,他最终还是经不起对方的蛊惑加入了他们,不过当他真正进入之后他才发现理想国并没有它表面说得那样,相反它四处充斥着恐怖和暴力,他想要逃跑但是根本就逃不出他们的掌控之中,他也害怕他的逃跑会激怒这些人,所以他自愿成为了一名帮凶,浑浑噩噩的生活如同行尸走肉。他一边诉说着一边两只手左右开弓地打向自己的面颊,每一下都打得特别的重,牙都被打掉了七八颗,千璇的心里因为他这突然的举动显得有些发慌,可是他还是一脸平静的制止住袁聂,接着以一种和善的微笑着安慰袁聂:“老先生不必多言,这一切都是理想国这些人的错误,您不过是受其荼毒的一员,再者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离开此处。”袁聂忙应道:“是是是,千先生说得没错。”但他又随即为难道:“只是要说从理想国的地宫中脱身老头子我倒还认识几条出路,可是眼下我们在着马上就要被淹没的广场里,这该死的墙壁实在是太高太滑,我们根本爬不上去啊,不过千先生您放心,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送您出去。”千璇面带微笑看着他,轻声劝慰道:“老先生这话只说对了一半,不仅千某要离开这里,您也要一同离开这里。”只见千璇又重新俯下身子进入水中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不一会儿他又冒出了水面,将双手举起,袁聂就看见他两只手中都各拿着两支铁箭,正是刚才那些理想国的人所使用的铁箭,千璇将其中两支交给了袁聂,笑道:“走吧老先生,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见袁聂满脸疑惑不解的样子,千璇向他解释道:“老先生且看这铁箭可是完全用上好的钢铁打造,其坚固程度不言而喻,您再看这箭头的设计,理想国的人为了增强他们武器的穿透力及杀伤性故意将箭头设计成艾叶头箭的样式,所以它能轻而易举的刺穿各种东西。”袁聂听得一头雾水,此时河水已经涨到快要和他们嘴巴齐平的位置,他急忙道:“虽然我不怀疑千先生您做事的方法,可是拿着这些铁矢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千璇道:“正如千某所言,这些铁矢非常坚固且具有穿透性,在千某方才引爆炸药时有一个发现,这观台的墙壁分明离爆炸距离很远,依然仅凭受到冲击就产生裂痕,所以千某猜想这墙壁并非是普通的大理石砌成,而是用汉白玉建造,您知道汉白玉和寻常的大理石有什么区别吗,那就是它们与普通大理石材质更加脆弱更加容易击穿,现在我们手中的铁矢恰好是刺穿硬物的利器,我们只要利用它们就可以轻松爬到观台上。”袁聂听完此话频频点头。

尽管千璇说起来很容易,但是以他现在的状态而言恐怕连保持站立这样的简单事情都难以为继,更何况是仅凭借着两支铁箭就在四丈高的墙壁上攀爬,另一旁的袁聂虽然说没有他那么严重,可是毕竟一条胳膊上才受过重伤,自然也不是易事,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才爬上观台,他们早已累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不过他们并不敢在原地停留半刻,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他们一刻不离开这座地宫,他们就始终还在理想国的监控之下,对于这一点二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座地宫建筑内部的道路分布就如同蛛网一般错综复杂、交相纵横,而且还很庞大,所以说若不是熟悉这里地形的人在地宫中游走,迷失两三日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要知道一点,迷路在这座地宫中并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这座地下城市真正令人害怕的地方在于遍布每一处角落的机关,只要稍有不慎触动了机关,那就只能自求多福。所幸袁聂为理想国效力过一段时间,他对这座地下城的道路和机关所在的位置早已烂熟于心,他带领着千璇小心翼翼地从一条他认为较为安全的小路悄悄通过,这条路非常的漫长,但两个人都始终在一言不发地赶路,因为在这个地方他们只要说半句话很有可能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当他们快要到达出口时千璇突然道:“我们这时候再走回去。”袁聂不解到:“为什么还要回去,后面可是有追兵啊?”千璇道:“或许是千某多虑了,可老先生不觉得从始至终都太过顺利吗?”袁聂一头雾水,伸手在后脑上挠了一把,道:“不是我说,咱就是个粗人,拜托千先生您说话的时候讲大白话行不行?”他马上得到一份这样的回答:“说简单一点,这里明明是理想国的地盘,为什么你动作那么大也没有见到半个追兵,原因是他们早就赶在你前面布置好了一切,就等你自投罗网好来一个瓮中捉鳖,这么说的话你应该可以听懂吧,你这个白痴!”袁聂连声道歉:“是是是,千先生您教训的是,是我太蠢。”千璇勉强举起一只手指向后方道:“方才并不是千某在说话,老先生您看。”袁聂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原来那个议长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的后方,更糟糕的是他的身后还跟着许多全副武装的帮手,只见那个议长把手一挥,千璇他们面前的出口大门也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石墙阻挡,那个议长笑道:“这才叫手到擒来,怎么样啊千璇,你以为有这条老狗的帮忙就能够顺利逃走吗,我应该告诉过你吧,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知道赌徒们经常有一句名言,那就是‘庄家永远会是赢家’,而我们,就是这庄家。”说着他退到身后人群中,命令道:“杀了他们。”那些站在前排的黑衣人纷纷从怀里摸出机关弩瞄准千璇他们,二人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袁聂见他们陷入了绝境当中,他终于说服自己下定决心要与理想国的这些人殊死一搏,他肯做这困兽犹斗之举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江湖侠义,其实所谓的江湖人士只是一群不适应时代从而主动去逃避最终会被时代遗弃的人罢了,江湖侠义这类的话只是他们编出来自欺欺人来麻痹自己的催眠药,袁聂也不例外,他之所以抱有这种想法也完全是为了报答千璇的恩情,仅此而已。就在袁聂准备冲上前与理想国的追兵进行殊死一搏的时候,千璇已经将一样东西扔向位于双方之间的天花板上,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那些理想国的追兵急忙退去,原来千璇手上还藏着一枚备用的仿制炸弹,毕竟他总是会做两手准备,在轰鸣声天花板掉下来的瓦砾将双方彻底隔开,另一方面,在被炸毁的天花板处出现了一个窟窿,从窟窿外撒下一缕阳光,那正是地面上才存在的事物,原来千璇猜测这里离出口不过几步远,它又是一座地下城市,所以说这里离地面非常的近,他将炸药炸向天花板一是为了用掉落的瓦砾阻挡追兵,另一方面就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幸运的是他这次猜对了。千璇见地面上的出路已经打通,拉着袁聂准备从瓦砾堆上爬出去,但是袁聂却将他的手一把推开,随后一只手抓向他的一左手手腕,另一只手则抓向他的左脚踝,此时千璇早已精疲力尽哪里还躲得过去,被袁聂一把抓住,只见袁聂将千璇用力向空中一掷,千璇就被他扔出地洞来到了地面,千璇对着洞内道:“老先生您也赶快出来吧。”袁聂对千璇大喊道:“千先生您快逃吧,不要管我,理想国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永远都不可能逃出去,抱歉到现在我还是不敢彻底违背他们,求求您赶快走吧。”千璇听他说这话时语调里带有哭腔,他立刻明白多说无益,想起初见时的袁聂和现在的袁聂,他知道袁聂的精神已经被理想国摧毁了,他已经变成一个傀儡,他肯帮助自己根本不是因为他想要反抗这些人,而是他想要还自己一个人情,他不再说什么,转身艰难地向远处走去。

再说地宫这边的情况,理想国的追兵们已经抓住了袁聂,整个过程中袁聂并没有反抗,正如千璇所想的那样,他始终不敢去真正的反抗他们,他之前的举动只是为了报答千璇的恩情。那些人将袁聂押送到千璇和理想国的那些人初次见面的那间大厅中,此时大厅里早已座无虚席,那个议长再次站在高台上准备进行宣判,只听他大声对袁聂道:“你知罪吗?”袁聂跪倒在地,胆战心惊道:“我知道了,我会为此付出代价的。”那个议长笑道:“还算你识相。”他把手一挥,袁聂立刻就被身边的一名黑衣人砍下头颅,那个黑衣人举起他的头颅展示给那个议长,那个议长点了点头,接着道:“把那些没用的家伙带上来。”只见一排被铁链枷锁扣住的人在许多名手执利刃的黑衣人的推搡下被带了上来,这些人正是先前追击千璇他们的追兵,只听那名议长大声道:“行刑。”这些人就被那些黑衣人砍下脑袋,在席中有一个人安耐不住,起身对他道:“你这样做不太合理,我们花了多少心血培养这些刺客,你应该更仁慈一些,比如说去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那个议长笑道:“废物就是废物,他们可不配再去得到一个机会,请您别担心,我们根本不缺人手,而且在下还要向在场的各位宣布一个消息,那件事将要照常进行。”他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欢呼起来,但是很快就有人质疑道:“但是那个叫千璇的家伙怎么办,据我们所知他可是逃掉了。”那个议长继续笑道:“那种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能对我们有什么影响,诸位放心,此时已是黄昏,夜幕即将降临,他是活不过今晚的,更重要的是今晚整个武昌府都将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

千璇这边的状况的确不容乐观,他的双腿已经无法支撑住身体的重量,使他沉重的跌倒在地,摔得个灰头土脸,他现在只能依靠双手勉强地在地上缓缓爬行,他想要躲起来好好休息一会儿,但他知道他根本无法躲藏,理想国的眼线遍布在每一处角落,他们很有可能现在就在盯着自己,在这武昌府百行百业里都隐藏着他们的杀手,他不管是待在哪里都不安全,可是他必须要安静的休息上一会儿,哪怕是片刻也好,不过他实在是无路可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破草棚,一群乞丐正围在那里玩色子,千璇笑了笑,缓缓向乞丐们爬去,有个眼尖的乞丐很快就发现有一个灰头土脸浑身是血的怪人正在向他们爬过来,他吓得大叫一声,其他几名乞丐连忙看向身后,也被千璇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几个胆大的乞丐走上去问道:“老兄你要做什么?”千璇不说话,只是将自己腰间的那块怪玉取下扔到他们其中一人手里,其他乞丐纷纷上前观看,几个年龄比较小的乞丐不屑道:“这玉成色这么差,造型又这般古怪,一看就是个次品。”其中有一个年龄大的乞丐却给了他们每人一记耳光骂道:“放屁,你们这帮乳臭未干的臭小子在瞎说什么,这位可是我们的贵人。”这个老乞丐急忙上前扶起千璇一边往棚里走去一边问道:“小鬼头不懂事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不过话说回来爷您这是出什么事了?”原来千璇和这天下的乞丐之间关系非常好,甚至有传言说千璇帮助和救济过的乞丐占全天下乞丐的三分有二,所以当时的乞丐们更是直接把千璇视为他们的贵人和保护神,对他万分敬重,不过由于千璇经常易容以至于没有几个乞丐见过其真容,但久而久之的接触让他们都认得千璇腰间那块绝无仅有的怪玉,于是乞丐中有个说法叫“见玉如晤本人”,这也是为什么那个老乞丐方才要有那般反应,乞丐们将千璇安顿好,又按照千璇的要求找来许多干草将其藏在其中,至于他们是如何招待千璇的都是些后话,不做细谈。

黄昏很快就过去了,太阳不舍得收回了它最后的一缕阳光,取而代之的是那寂静的夜晚,不过今晚的夜景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平日闪耀的群星不知为什么比以前看上去都要黯淡许多,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可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夜空下欣赏夜景,所以武昌府的人们似乎比往日更早的进入梦乡,不过在空气中燥热的气息并不能带给他们香甜的睡梦,街道上死一般的沉寂。而在城市的地下,存在着另一座城市,它是唯一还在这种夜晚中热闹喧嚣的地方,此时在一件空荡荡的大厅里,有许多黑衣人聚在一个戴着面具的人面前,那个面具人将一幅画像展示给这些人,道:“诸位伟大理想的勇士们,画中这个人就是千璇,不必担心,他已是苟延残喘、强弩之末,和你们比起来他根本不堪一击,而且他手无寸铁,你们则全副武装,今夜我们就要让他碎尸万段,让这些愚蠢的家伙们尸骨无存。”那些刺客们高声道:“不自由毋宁死。”夜仍在继续着,星星们也不知为何逐渐为黑暗所笼罩,终于,整座城市彻底沉浸在黑暗之中。

在城市中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地面突然裂开,好似地狱的入口突然出现在人间一般,从地下涌出了数不尽的黑影,他们向着不同的方向飞去,一个声音对着他们大叫道:“去吧,伟大的勇士们,这将是会成为最伟大的一天,去摧毁我们的敌人们,去夺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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