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的前情提要(其实是作者自己记不住):顾森然回家翻寻当年的线索,于寒色、慕流川等待技侦处与图侦处通知,洛锦汐捉拿李大龙归案,回办公室。
“因为你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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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油嘴滑舌,”洛锦汐冷漠地拉开椅子坐他对面,“你觉得我能从你嘴里撬岀有价值的信息?”
“别对我这么没信心洛警官,”徐铉毫不在意地吹了吹茶杯上的浮叶,视线从虚空中更为意味深长地转向洛锦汐,眉眼弯起一个轻佻的弧度,“徐某没什么长处,不过能在漫漫长夜里陪漂亮小警花儿聊聊天解解闷儿,倒也不虚此行。”
他长得未免有点“花心”,眼睛约莫是潋滟着一方秋水,将天边那抹月色尽数收入湖底,让人看不清晰却又不由自主沉溺。洛锦汐觉得他的风骚程度大概可以和乔栖一决高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说过几句话,她就是有一种这人是“老江湖”的感觉,之前没注意,现在越发笃定了:这人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纨绔。
他好像周围围绕的就是那些狐朋狗友或者莺莺燕燕吧,为什么唐胜死了,他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就是一副比警察还公事公办的态度?
好像他浑然不在意似的。
或者,他一开始就知道真相。还是他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只不过是跟警方绕圈子而已?
有时候,人的城府太深,并不是一件好事。
那双眼睛琉璃似的,被灯光照得看不出深浅,唯有眼角那一点笑意,似乎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纯净的影子一闪而过。只不过,一点而已。
洛锦汐不想跟他绕圈子,刚想打发他走人,却不料被他一眼勘破眼神版逐客令:“洛警官,是你把我留在这儿的,我好好配合你,你却不信我,既然这样,何必挂个‘嫌疑人’的罪名呢,省的搞个特殊待遇,说出去不好听。”
你们警方破个案为什么跟闹着玩似的,我不过过个生日而已,不涉黄不涉毒,说把我押局里来了就把我押局里来了,还落了个“嫌疑人”的好名声。走流程又不好好走流程,本人问心无愧,不把我的话当一回事是几个意思,还美名其曰“参考”?折腾了一晚上浪费彼此的时间,这样对大家来说,有意义吗?
徐铉知道市局里这些“骚操作”,但是太幼稚了,他连道破都不屑。洛锦汐他们不愿好好审、录口供,第一是因为确实审来审去就这么寥寥几句:在场,不在案发现场;知情,不知其中内情。
第二是因为徐铉灯红酒绿富二代名声在外,说的再好听,和他也准保脱不了干系。
总之,这事儿就是专门用来坑徐铉的,进一步“公报私仇”,退一步买/凶杀人。什么说法都有。
局里放徐铉回去不了,但不放人,徐家那边又很难说。没有一个合理的说辞来解释,别说唐母那里,就是群众,也难以平息事不关己的正义感,还有热切的八卦心。
洛锦汐不知作何回答,老局长不在,陈局不拿徐铉当一回事儿,刑侦队采集线索忙得焦头烂额,外面那些记者们都等着抢苑城第一首富独子杀人独家报道,徐家现在还没正面回应,连个准信儿也没有,仿佛不该关心的都在热血沸腾,该提着嗓子眼的都置身事外了。
末了她说出一句:“要不你先到审讯室里将就一晚上吧,明天早上派人来接你,你光明正大的回去,行不行?”
徐铉无语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劳驾,我不认路。”
审讯室里洋溢着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洛锦汐打开灯,飘浮的尘土立刻立杆显影,让人看着就喘不过气来,徐铉毫不掩饰地嫌弃道:“这里面PM2.5超标了吧?我能在外面坐一晚上吗,要守着我也行,找个好看一点的,我有‘歪瓜裂枣恐惧症’。”
这话还好是没让别人听见,不然就徐铉这嘴欠程度,得抬着出警察局。
洛锦汐心想,难怪陈局不理他,敢情这家伙尖酸刻薄得要死,是个祖宗。
陈局有先见之明,自己低估他的能力了。
“你还真难伺候啊?”洛锦汐毫不客气地回嘴道。话是这么说的,她还是把人带到了略微“窗明几净”一点的茶水间,指了指,“就这了,要睡就睡,不睡拉倒,我走了。”
徐铉看着巴掌大的一方天地,侧头单方面欣赏了下洛锦汐无可奈何的背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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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森然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敲击着,他早年当过网警,要搜寻出当年的蛛丝马迹并不难,只是需要一点耐心和时间。离真相越近一步,他的眉头就紧缩一寸,全然没有那种接近答案的兴奋感。
他反而觉得,这并不是能让人松一口气的东西,而是一片沼泽。
……唉,算了吧,都到这一步了,再疑心忧虑又有什么用呢?他的手速骤然慢了下来,找到了当年的文档,吸了口气,点了进去。
入目是一屏乱码,各种生僻字组合起来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顾森然对这些倒不甚在意,心不在焉的解了码,手指轻轻一点,倒抽了口凉气。
“嘶……这是什么?”
让人一头雾水的乱码经过专业解密组合成了一首诗,没厘头的,一眼看不出什么深意来,只是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普普通通的一段文字,却让人没由来的心头发紧,无端升起一股凉意来。
“十年血泊塑红裳,我拉开满月之弓,于杀戮中盛放,于暗夜后身亡,夜莺轻轻张开它的翅膀,不为歌唱,只愿随我流浪远方,预言家就要死亡,微风徐徐,于指尖徜徉,直指家的方向,可我只看到一片血色啊,那是人间的修罗场,前世的债与今生的虚妄,可我只看到一地血泊啊,何以为期冀,何以为希望,暗夜滋生出的罪恶,要用整片月光来偿。”
顾森然不是个文艺青年,看到一首稍微有些寄予了作者主观色彩的诗句要客观分析出来无异于文科生看到微积分,他怅然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感慨什么,将文档拷贝在了一个微型U盘里,喝了口桌子上隔夜的凉茶,起身下楼开车回市局。
一路上畅通无阻,明明只是回家取了个文件而已,顾森然却莫名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当初违规把这份帖子留下来,说不清是“年少轻狂”还是自作主张,他设想过很多种结果,比如藏头藏尾谐音英文首字母什么的,不排除这种可能,只是以他的“专业水平”,怕是只能浅尝辄止,说人话就是看不出来。
途中接了个电话,还是领导的,差点把顾森然吓一跳:“喂,陈局,什么事?”
那边陈局看起来还颇为惬意:“小森啊,你这会儿在局里吧?等会儿帮我接个人啊,把她安顿一下,你是大队长,有劳你了。”
“不客气,呃……”顾森然回过神来一脸疑惑,“我这会儿还在外面呢,不过就快到了,什么重磅嘉宾啊,这么晚了还过来?莫非是什么掌握了重要情报的线人?5.20案有线索了?”
“线索我倒不肯定,”陈局的声音总是轻轻沉沉的,听起来有一种稳重和快速让人安定下来的感觉和魔力,他笑意盈盈地卖了个关子,“究竟是谁我先不告诉你,不过你得把人给留住就对了,嗨,不是什么讲话拿腔带调的老头儿,这个你放心吧,多大年纪?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至于什么身份,你猜,哈哈哈……”
顾森然听得一头黑线,SUV一个稳稳当当的刹车,转眼滚回了市局。
他边走边在走廊上犯嘀咕:“都是千年的狐狸,跟我……”
话音未落就看见今天晚上的值班人员朝他远远地一招手:“哎!顾队!”
“咋了,大惊小怪,瞧你小子那没出息的样子,跟见了美女似的。”顾森然伸手在口袋里摸了摸,U盘没忘,松了口气。
“不是,顾队,真的有美女啊!”值班人员过来搭着他的肩膀,怪罪道,“顾队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有美女来咱们这里你也不早说,兄弟们现在都胡子拉渣凶神恶煞的,不早打点打点,待会儿把人家姑娘吓跑了怎么办?”
顾森然听了这门见色忘友的厥词后一头黑线:“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不知道有美女,再说有美女关我什么事啊,我又……”
话还没说完,只见他办公室出来一个白衬衣牛仔裤的姑娘,长得十分清秀动人,眉眼间含着三分笑意,正兴致勃勃地往这边看着。
顾队的话一下子掐断了尾音。
值班人员给了他一个“我就看你怎么收场”的表情,和美女打了个招呼之后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值班室里去了。
留下顾森然站在原地,脑子里翻江倒海。
这特么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