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1
许长欢循声望去，只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奈何距离太远，她并不能确定，只觉得那人举手投足之间，像极了她的楚小天。
李家千金缓缓穿过人群，她一身红衣，笑靥如花，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番韵味，她对着楚云瀚微微行礼，然后将手中的茶盏递给楚云瀚
“这是我亲手烹的茶，还望公子赏脸。”
她妩媚一笑，倒并非有意笑得这般勾人心魄，这股子气质，大概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
楚云瀚只是微微勾了勾唇角，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是打了个哈欠，“姑娘的茶固然清香，可并不能与在下的酒相提并论”，说着，他从怀中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墨曜”，“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这茶您还是拿回去自己喝吧，在下还是想仔细品一品这墨曜的韵味，可不能白白辜负了这良辰美景，还有美酒。”
李家千金的手还悬在空中，她望着那个头也不回无比潇洒地离去的身影，眼底尽是留恋
这许府后苑清幽雅致，别有韵味，可大家都聚在前厅，实在烦闷燥热，白白辜负了这一片美景。眼见着诸位王孙公子在一旁吟诗作赋，一个个脸上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那些贵胄千金坐在一起品茶焚香，谈论着锦绣阁又新进了哪些贵重的绫罗绸缎，金玉首饰，一个个好不快活，可许长欢却高兴不起来，那个像他的身影好像不见了，不见也罢，她端起案上的茶盏，将一盏清茶一饮而尽，仿佛喝下去的不是茶。就这么过了两三盏茶的功夫，许太夫人看着身边这个托着腮眼睛都快闭上了的小丫头，不由得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
许长欢不由得一激灵，睡意微微被驱散了一些
“觉得无聊的话，就出去遛遛吧”
许太夫人满眼都是宠溺，品了一口茶
长欢明眸微动，谢过祖母后，迫不及待地带着琳琅越过中庭去后苑玩耍
“姑娘，你跑慢点！咱们这是去哪啊？”
“当然是清凉台啊”，长欢的雀跃都写在脸上，两人来到清凉台
许长欢凭栏而坐，长舒了一口气，“真是给我无聊坏了”
琳琅拿起扇子，给长欢扇了扇，“可不是吗，我在一旁听着，那一个个作的诗都不及我们家姑娘的万分之一，还有脸在那洋洋得意呢。”
“我有些口渴，”长欢揉了揉太阳穴，“去帮我沏壶好茶来吧”
琳琅马上转身离去，难得她家姑娘今天好兴致。许长欢拿起琳琅留下的扇子，扇了扇，低头望见水中往来翕忽的游鱼，不由得起了兴致。说起来，这些锦鲤还是皇上赏赐的，之前听瑞璎公主说起过，原来，在长欢年纪还小的时候，某年夏天，她曾随祖母入宫玩耍，望见御花园池中的锦鲤甚是喜爱。同行的几位千金亦是差不多的年纪，小孩子天性如此，喜欢什么东西直接伸手去拿，这几位千金小姐直接命身边的丫头小厮挽起袖子去池中捞，长欢何尝不想，只是想起祖母平日里对自己的教诲，便忍住了。说来也巧，那天皇上和楚国公恰巧从御花园路过，望见这一幕，觉得这个小丫头颇有点不凡的意思，便把她叫了过来
“你不喜欢这池子里的锦鲤吗？”皇上笑着问她
“回皇上，臣女喜欢”说着，向皇上行了个大礼
一举一动楚国公皆看在眼里。
“那你为什么只是站在这看着？”皇上的脸上满是笑容，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很喜欢这个小丫头
“回皇上，锦鲤虽妙，却是天家的东西，本不属于长欢，祖母说过，不该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早就听闻许太夫人教养的丫头甚是不凡，那这样吧，你作首和锦鲤有关的诗来，做得好，朕就把这池中的锦鲤赏给你！”
前尘往事，想来颇为有趣，只是许长欢却已经不记得分毫了。往事有什么好留恋的，镜花水月罢了，眼前水中的游鱼才是真真有趣的东西。
她束起了衣袖，翻过栏杆，坐在阶上，略微侧身，露出玉臂，轻轻撩了撩水，如镜的水面泛起了层层涟漪，说起来，这锦鲤也灵气十足，依旧在离长欢很近的地方游动着。
楚云瀚正坐在树上品着他的墨曜，这一低头，就看见了这番景象，这丫头还真是，上次也是这样，不怕自己掉进水里吗？他微微一笑，纵身从树上跃下，轻轻走上清凉台，
“咳咳”，见长欢毫无察觉，他便清了清嗓，以示提醒，“姑娘好兴致啊。”
许长欢一惊，好在自己坐的稳，否则今天肯定难免成为“落汤鸡”，她回头望去，楚云瀚那个一如既往不羁的笑容再次映入眼帘。她连忙起身，可一个没站稳，眼看着就要掉进水里，楚云瀚下意识地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每次望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他的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轻轻揽过许长欢的腰，将她抱起，又轻轻将她放在石凳上。
“你和水还真是有缘，两次见你，都在水边，这次差点掉进水里，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般胡闹。”楚云瀚故作嗔怪，“真是可惜了我那没喝完的墨曜”他低头望着地上那摔碎了的墨曜，却心想着，说句实话，墨曜哪有媳妇儿重要。
“你从哪冒出来的？我在那坐着好好的，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能差点掉下去吗？”许长欢微微有些恼，“说起来，上次可不是我自己冒冒失失，是某个人把我推下去的”
楚云瀚望着面前这个身量清瘦娇小的人，她坐在那，掐着腰，生气的样子也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撩动他的心弦
“好好好，是我的错，”楚云瀚在她身边坐下，“这样吧，作为补偿，我给你讲个故事，怎么样？”
许长欢撇了撇嘴，扬了扬眉，“讲来听听”
“从前，有个侯府的千金，有一年夏天，燥热难耐，她在府中后园的池边戏水，却被一个无意路过的王孙公子看到了她的玉足，结果后来，她就嫁给了这个公子。”楚云瀚笑着望向许长欢，许是惊魂未定，她还未来得及放下她的衣袖“怎么样？姑娘你，要不要，以身相许？”
许长欢的脸唰地红了，她赶紧把衣袖放了下来，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你想得美。”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许久未见，说好给我讲故事，可这个故事，一听就是你自己编的，”许长欢望着他那满是笑意却又无比深邃的眼睛，“我看你啊，就是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我可从不说谎，”楚云瀚扬了扬眉，“尤其不对仙女说谎”他笑着望向许长欢
“就会说些骗人的话，”许长欢轻叹了一声，“楚小天，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真的骗了我，那我就”
“就怎么样？”
“我就躲起来，这辈子再也不见你。”许长欢目光坚定，她笑了笑。
楚云瀚心里发慌，他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的身份告诉长欢。日薄西山，他魂不守舍地坐上楚家的马车，楚太夫人眼见着自己最疼爱的孙子脸上写满了心事，
“云瀚，有什么心事，说给奶奶听听？”她望着楚云瀚那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一下就明白了七分，自己这个乖孙恐怕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这是害了相思病了
“说吧，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奶奶去给你提亲”楚太夫人满脸宠溺地望着眼前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楚云瀚就知道，从小到大，无论自己有什么事都瞒不过奶奶。他挠了挠头，“没，没有”
“没有吗？”楚太夫人笑着望向他，“没有的话，那就当奶奶没说”
“哎，别别别，”楚云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有”
“快跟奶奶说说，是哪家的姑娘”楚太夫人本来就不喜欢卫家，更是看不惯卫晓芸的做派，她早就想让楚云瀚娶一位正室夫人，然后好找个借口把卫晓芸打发了，至于那些莺莺燕燕，那不过是她这乖孙瞒天过海的障眼法，根本不值一提。她盼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久了，自然欢喜
“奶奶，她，她是”，楚云瀚犹豫再三，“她是许家的五小姐，许长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