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虽是极不情愿,但却不敢得罪老太太,再加上被老太太一顿数落,心中十分憋闷,她在正屋中踱来踱去,显得有些不安。
黄昏时分,翠娥才风尘仆仆地跑进来
“夫人,昭德院那边安排妥了。”翠娥跟在徐氏身边十几年,对徐氏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
徐氏面如土灰,不悦地仰回躺椅上
“这个老不死的,看她还能有几年活头。”她一面说着,一面将案上摆放的那串佛珠狠狠地扯断了。
那散发着淡淡檀香的珠子,一时间滚落一地。
翠娥慌忙俯身去捡,却被徐氏的吆喝声打断。
“你这老婆子还真是糊涂了,一串破珠子去捡它做甚,让人收拾了便是。”徐氏心火正盛,一时间不知如何发泄,正气着,又听底下的丫头来报
“夫人,太夫人回来了,传了晚膳,叫公子姑娘们前去用膳,您看您。”
“不去,就说我病了。”徐氏更加憋屈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在老太太面前造次的。
晚霞在天边一点点晕散开来,直到天边那最后一抹红色亦消失殆尽,京城的大街小巷,便会被那家家户户的“人间烟火”点亮,像楚家许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更是要在府门前高挂几个大红灯笼,以张显气派。
昭德院内灯火通明,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坐在桌前,老太太居主位,许侯爷居次位,其他人下坐,按年龄,长幼,嫡庶依次端坐许侯爷是太夫人的亲生儿子,在太夫人面前,脸色也愈发和缓了几分。
“今日是母亲归来的大好日子,来,我们就按老规矩,依次敬她老人家一杯。”许侯爷斟了一杯酒,随即起身,毕恭毕敬的向许太夫人鞠了一躬。
“儿子祝母亲,平安喜乐,安享晚年。”
许太夫人眉头微蹙
“安享晚年?”她“嫌弃”地白了许侯爷一眼,“老二老四的婚事还没着落,老三和小五还没有好归宿,你让我如何安度晚年呐?”
许侯爷连连赔笑。
“祖母,长安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许长安举杯,满脸真诚
老太太回以得体的微笑,但视线亦没有在他身上多停留片刻,随即将目光投向了老四。
许长清满脸自信地从椅子上站起笑着望向祖母
“祝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阖家团聚,坐享天伦之乐。”
许太夫人笑着点了点头
“希望下次团聚的时候,你们每个人身边都能多出一位陪你们走完余生的人。”
许长平莞尔,她端起酒杯,笑着站起
“祖母说的是,长平祝祖母青春永驻,心想事成。,愿父亲大人节节高升,许家光耀门楣。”她得意的笑着,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好一张抹了蜜的巧嘴,老太太,我今年都已近古稀了,青春这套吉祥话还是说给适合的人听吧。”老太太冷笑着打量许长平。
许长平脸色大变,身体僵硬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愣是一个笑容也挤不出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气氛当真尴尬到了极点,谁也不肯率先说话帮许长平打个圆场,缓解这尴尬的场面。琳琅小心翼翼地走进屋来
“太夫人,侯爷,”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挺直了腰杆,“瑞璎公主公主派内监来为五小姐送东西。”
“快请!”许侯爷从席位上站起。
众人只见,打屋外进来了六七个内监,手里端着瑞璎公主为长欢挑选的衣料。
“见过太夫人,许侯爷,这是瑞璎公主命奴才送来的精心为五小姐挑选过的衣料,请五小姐过目。”内监一副敬重长欢的模样。
许长平的脸色更难看了。
许长欢忙快步走上前去,这些用红布盖着的衣料,尽是华贵之物,蜀缎,雪绒,冰丝皆是宫中的妃嫔,公主,可穿戴使用的,她本想拒绝,但望见祖母那眼色,又连忙跪下谢恩。
“五小姐不必客气,这还有一件瑞璎公主特地命尚衣局为姑娘赶制的缂丝金粉蝶霓羽衣。”那领头的内监拍了拍手,又有两个内监,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用红绸蒙着的盒子,躬身走上前来。
许长欢扯下红绸,打开盒子,望着那件静静躺在盒子里的羽衣。那大片暖粉色映入眼帘,令她觉得屋内瞬间温热了许多。
“五小姐请您换上公主为您准备的这件羽衣,由于这羽衣是赶制的,公主特别交代,要您穿上看看合不合身,奴才好回去复命。”那内监将盒子递给许长欢,“五小姐,请吧!”
许长欢平日里不穿粉色,今日毕竟是公主馈赠,纵使不喜欢,也要穿上,并高高兴兴的回禀说甚是喜欢,这也就是这许多年来,她虽呆在许太夫人身边,有太多机会可以与宫中之人结交,却不愿与皇宫扯上太多关系的原因。
她微笑着,双手捧过那盒子低头谢恩,然后由芳璇领着,入许太夫人的内殿更衣。
正殿里,这饭便是谁也咽不下了。有人翘首以盼,欣赏佳人粉面,有人却妒火中烧,好好的一颗心早已被烧成了灰烬。
片刻,长欢跟在琳琅的身后,从内殿走了出来,她抬起头的那一瞬,艳惊四座,。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风范。可那双明眸中又不失灵动,活泼的光彩,她行走之间,似是真的引了蝶来,那缂丝的金线闪着光,使她显得大气华贵。此时此刻,如此一青丝如瀑,肤如凝脂,朱唇皓齿,楚腰卫鬓,双目含情,眉间却又透着几分桀骜、凌厉的绝世佳人,只要远远的看上她一眼,便令人永世难忘。
许长平气的脸色发紫,她可是嫡女,又年长于许长欢,无论尊卑嫡庶,她许长平怎能允许有人盖了她的风头?
内监也着实被惊艳了,他在宫中当差了这许多年,貌美的妃嫔公主也见过不少,只是这般令人过目不忘的,也只有许长欢一人了。领头的内监满意的笑笑
“这羽衣甚是合身,我也能安心回去复命了。”
屋内众人起身拜谢,眼见着那群内监离去,众人的思绪,这才强收了回来。眼下,众人皆是不想用膳了。
许侯爷看着明艳动人的许长欢,那举手投足之间像极了他这一生唯一深爱过的女子,他唯一的夫人,长欢的母亲,纵使他相思一世,但伊人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