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正午，街上的吆喝声音渐渐消小，忙碌了一上午的人们在此时才能歇上一歇。
但是涌入城中报名的武者还是不少，大都是从周围村落上来的青年想要碰碰运气。
但凡有个入武一二重天的样子都能在镇上谋个武职，给个工钱提升自己或者养家糊口，更厉害的入武五六重天的人更能被推到县里的武者大会上享用更好的资源，更别说入武七八重天的人那可是在县城上都能取得名额的人。
“喂喂，你听说了吗？”
“隔壁村的大牛已经是入武三重的人了，那一拳！可以直接打飞一头牛！”
“哈哈，才入武三重就把你激动成这样，镇上那凌家大少爷已经是入武五重的人了。据说还学了家中武技，那些乡巴佬就是乡巴佬，还想跟镇里面的人比一比。”
“诶，别，凌家少爷可以说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了，但是别忘了程家大公子那可是早早觉醒了家中的虚灵，据说他的识海里有一只幼鹰。”
“乞儿卜卦，算得天上，算得人间了。”
一个身穿破布麻衣，蓬松着头发，脏兮兮的小乞丐从路中走过，周围的人纷纷避开道路，不再讨论。
“这臭叫花子，真是讨厌！”
这小乞儿就是卜辰枫，忙碌一上午终于把筐子卖完了，又算上了那么几卦，终于把妹妹的药钱凑齐了。
咕噜～
肚子严重的饥饿感使卜辰枫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两天没吃过饭了。
“这肚子怎么这么不争气，还要吃饭，真的是啰嗦。”卜辰枫揉揉肚子算了一下。
“药钱是五百文钱，我现在有五百零八文，剩余八文给妹妹买两根糖葫芦明天妹妹的饭钱大概有一文钱，正好可以买三个馒头。”卜辰枫掰开手指头如数家珍。
他这十年来精打细算，维持生机，只为了凑够让妹妹腿不疼的药钱。
所以他只能平均两天吃一个也只能吃一个馒头，而今天正好镇上热闹，挣得多了些。
“大娘要我要三个馒头。”
卜辰枫拿起一文钱不舍地递给了大娘。
“孩子，看今天多热闹，大娘高兴，给你六个馒头，孩子看你这几年瘦成啥样子了，大娘也不容易，平时也帮不了你什么。”
大娘掀开屉笼，拿起六个热乎乎白白胖胖的大馒头，用黄纸卷了起来给了卜辰枫。
卜辰枫一口咬了下去，也不怕烫，嚼了没几口就咽了下去。
“谢谢大娘，今天的馒头真好吃。”
“嗐，再好吃你吃几十年，也就不好吃喽，大娘卖了几十年馒头就没见过你吃过别的东西。”
大娘一边和面一边跟卜辰枫聊天。
这是卜辰枫每次来到这个镇上感到最安逸的时候。
可能也是最顶不下去的时候才到大娘这来吧。
看着这熟悉的馒头摊位，卜辰枫不禁喃喃。
“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卜辰枫四岁来到这里，混身遍体鳞伤，被镇里的老乞丐救起，一边养伤一边跟老乞丐乞讨，就这样生活两年，期间一句话未曾讲过。
后来老乞丐身体日益不行，又冲撞镇上的醉酒的痞子，晚上在街上活活被打死，那两年内卜辰枫第一回嘶吼着说了话。
“为什么！”
“为什么弱小就要被这样！”
卜辰枫拿起板砖狠狠扔向痞子。
痞子没有预料到一旁的幼小的乞丐能够有勇气打他，被当场砸晕。
卜辰枫拿起板砖一下又一下的砸着痞子。
最终，痞子也死了，只留下瘦弱的小乞儿在深夜中无声的哭泣。
后来卜辰枫安葬了老乞丐，心里布满了死气，失落的走向郊外的路上。
路上，一声声婴儿的啼哭，无助凄清，传进卜辰枫脑海里。
原来有两个女婴被抛弃在路上，腿好像是残疾的，女婴身上也没有一点象征性的东西，两双水汪汪剔透的大眼睛看着卜辰枫。
让卜辰枫心里出现了一道光亮。
就这样年仅6岁的卜辰枫背负起当哥又当爹的重担，给女婴取名卜凝，卜灵，靠着身上仅存的本领忽悠赚钱。
馒头越吃越小，人生越走越长，就这样短短的十年就过去了。
不一会两个馒头下肚，卜辰枫收起剩下的几个馒头，踹到怀里。又在案板下留下一文钱。
“大娘，我走了昂，精神充沛，又是快活的一天。”
走出小摊，卜辰枫直奔药店。平常的药才几文钱，但是卜辰枫要买的药要放上一丁点武药，所以才那么贵。
平常一户镇上人的开销一个月不过二百文钱。而卜辰枫却每个月要想尽主意搞到一份五百文的药钱。
卜辰枫走到镇上药房门口，几个大字形成的大匾摆在当头。
“去去去，哪里来的臭乞丐，这也是你能来的地方。”
从药铺走出一个伙计说着就要把卜辰枫赶走。
“等等，你先进去，这个让我来处理。”
说着从屋里面慢慢走出来一个嘴角尖尖，眼睛滑滑，两个小胡子一边撇的小老头，这是药铺的郝主管，卜辰枫就是从他手里面买的药。
“小乞丐这个月的钱呢？”
“在这呢，我的药准备好了吗？”卜辰枫捂了捂心口处说道
“里面你就别进去了，药在这里。”
“下个月我们要加点药在里面，药效更好不过钱会更贵，600文差不多吧。”
那个男人从背后把药拿出来给了卜辰枫说道。
拿到药的卜辰枫，并没有失落，因为这几年已经涨了很多次了，不过是再努力努力而已。
卜辰枫涌回街上。“刚刚才放松，下个月又该紧张了”，卜辰枫不禁的感慨道。
“猪头肉，熟牛肉，大骨头，下酒菜了。”一个屠夫在路边吆喝。
卜辰枫远远地看见一条细细的线在路东的屠夫头上飘着。
“十几年没吃过别的东西。”大娘的话，这一刻萦绕在卜辰枫的耳边。
看了看细丝的卜辰枫嘿嘿一笑道：“是该换换口味了”。
“咳咳，要一斤猪头肉，额…还要一斤熟牛肉。”
“去去，哪里来的乞丐，有钱吗你。”屠夫不满的嚷嚷，极力厌恶。
“我钱倒是没有，就是昨天捡了一个肚兜，好像是绣着两条鱼。”
“肚兜？”屠夫煞有其事的小声问道：“怎么可能明明在我枕头下面。”
“哦？我说什么肚兜了吗，小乞儿我胡言乱语，也不知道东边的王寡妇知道被谁偷的不，回头我给她算算。”
卜辰枫一本正经的胡诌道，又掰起自己的手指头，好像真的会算一样。
屠夫倒也不傻，知道事情被发现了，又看看周边人多，万一真被说了出去众口难调，只能黑下脸来切了一斤猪头肉和牛肉。
“臭小子，要是我从别人那听到今天的事情，我一刀砍了你。”
“嘿嘿，我也不是白吃你家肉，小乞儿我给你算了一卦，你就直接表白，十拿九稳。”卜辰枫笑嘻嘻拿起肉，一本正经的说道。
其实卜辰枫只是看出来大概，只了解昨天屠夫从王寡妇家出来顺走肚兜，王寡妇也看了，也没有追要。这傻子都知道两者都有意思。
一个不说，一个不讲。
屠夫只是没有发现，今天给他埋下种子，迟早就会发芽。
但这其中最最最关键的是晚上能让妹妹们吃上一顿肉。
“今天又输了钱，真**晦气。”
“是啊，以前也没这么晦气过。今天也不知道为啥，感觉就是有人咒我们一样。”
“大哥你看，哪里有一个乞丐，赌场前面遇乞丐那是有多少输多少呀！不妨大哥去泄泄今天的晦气去。”
那个被称大哥的人正在气头上，为了显示自己在小弟面前的威风，一脸厌恶道：“干，真晦气，不行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
“喂，小乞丐！”
天色不早了，卜辰枫今天想早点回去给妹妹带吃的回去，顺便给她们煎药。
一想到灵儿，和凝儿吃肉，满嘴油油的笑容，肉嘟嘟的小脸，那该是多大的成就感。
卜辰枫就越来越忍不住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喂，小乞丐，没听见吗？大爷我叫你呢。”
那个“大哥”伸出腿脚一横，一记横踢便踹上了卜辰枫。
面对突如其来的横踢，卜辰枫本能的将后背交出，这一踢就到几米之外。
“干**的，还想跑”。
“不好，我的药。”
卜辰枫暗道，随即将身体蜷缩将杆子扔掉，把东西护到身下。
“来，踹几脚让哥们解解气。”
“大哥”指着地上的卜辰枫。又是几脚过去，踢到卜辰枫身上。
卜辰枫只是微微颤抖着身躯，蜷缩在一块，不敢向前趴下，死死地护住怀里的东西，眼神里只盯着药，对这发生的一切仿佛都不在乎。
一顿乱打过后，周围的尘土飞扬，卜辰枫身上满布鞋印。
“以后记着别在赌场门口让我看见你，真晦气。”
“大哥”招呼着几个弟兄道：“爽也爽了，打死也晦气，走，哥带你们几个去捞点钱。”
几个人渐行渐远，周围看戏的人也散了去。
卜辰枫这才缓缓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摸掉嘴角的血迹，拿起怀里的东西笑了笑道：“还好没有坏，肉没沾到土。”
卜辰枫不放心又闻了闻。
“嗯，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