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屋顶被震碎,声响惊人,歌满楼宾客早就散了大半,曲未终的不唱了,人未散的去了别处,只有三楼中央的小阁,三人两鬼,各自心思澎湃,彼此目光相接处皆是暗潮汹涌。
沈贤月与洛灵,或者说与黎沅目光偶然撞在一起,皆是平静中带些波澜。
过了一会儿,沈贤月开口道:“这是我师妹的身体。”
黎沅微笑,气质娴静如花照水,道:“对不起,我一定会把身体还给你师妹的。听说你是沈道长的妹妹,你们长得真像,他现在可好?”
沈贤月仿佛被黎沅的恬静所感染,放轻声音道:“我哥哥早在十年前的山火后就失踪了,我此次过来就是为了寻找他的下落。”
“谁料到,哥哥的下落还没找到,师妹又丢了一个。月月,外面世界很险恶的!”况不周抱手摇头,边叹气,眼神还边有意无意的往为首者身上瞄。
陈薮哥哥昨夜明明有机会取了他们二人的性命,可他没有,他不杀人,肯定也不会下杀令,可他的手下却屡屡对他们大开杀戒,招招致命,可见本性十分残忍!
“你,你看我做什么?”为首者攥手成拳,神态隐忍。
不想两方再起争执,陈薮语气平淡,看向为首者道:“你去找人来修一下屋顶吧。”
“是!”为首者压下心底的火气,抱拳退下。
事到如今,都怪这两个害他失影的人,竟然还敢出现在这里,害得他一时过于激动,刚刚竟然把不遵守命令,执意杀人的事说了出来。也是他太轻敌,没想到这个男子,虽然年纪轻轻,却筋骨不俗,洞察力惊人。
为首者面容晦沉,暗暗在心里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没有了影,又没有了主上的信任,他今后到底该何去何从?
亲眼看着为首者下楼,一向自诩识人高手的况不周警醒道:“陈薮哥哥,你这个手下可不行呀,杀心重得很,稍有不慎,被什么东西引诱了去,只怕随时会化为恶鬼,危害人间!”
陈薮微微摇头:“此事责任在我,是我终日醉酒,不理事务,没把事情强调清楚,也没管教好他们!”
然而此时,谁也不得空去追究这些!
黎沅听了沈贤月的话,讶然道:“沈道长他失踪了?怎么会?”说到最后一句,她把询问的目光投到陈薮身上。
陈薮抬起大掌,替黎沅顺了顺发尾,道,“他跟你情况差不多,现在应该在我娘亲那里。”
沈贤月和况不周听得一头雾水,两人对视一眼后,况不周打了个响指,唤回两人的注意,问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你不知道?”陈薮皱眉。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的的确确失忆了。”况不周摊开双手就,颇为无奈。
日中已至,陈薮说此事太复杂,需从头说起,便派人布置了一桌酒菜。于是,四人合坐在隔壁小阁,喝着小酒,听着楼下重新响起的戏曲声,回忆起十年前……
另一边,凤凰山巅,悬崖壁上苍树奇崛,青衣们凭此留了一条小命。
但经过昨日一后,青衣们元气大损,不少青衣在被打下悬崖后没拿稳仙剑,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仙剑跌落谷底,后又因天雷震慑,他们不敢立刻去寻,只能躲在峭壁的山洞里,避免被雷击中。
结果过了一夜后,他们彻底与剑失去了感应,现在想再把剑寻回来就难上加难了!
峭壁的小洞地方狭小,耿原独占一小片地,环视了攘在一起的师弟们一眼,怒道:“看来大家平日在院里呆着,都成了废人,被打下悬崖就算了,竟然连剑都拿不稳!那些没剑的都给我自己爬上山!”
大多数弟子都没了剑,听闻此言,纷纷窃窃私语,不满道:
“这悬崖如此险绝,我们怎么可能上得去?”
“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大师兄,我们……”
有个拿稳了剑的弟子心里十分不忍,出主意道:“其实我们有剑的可以御剑来回接送大家!”
耿原瞪大眼睛,气道:“不行,这就是他们平日不好好训练的下场!都给我爬。”
青衣垂头丧气,纷纷尝试攀岩走壁。而耿沅和一些执剑的弟子则早早御剑上山,等他们上来。可等到最后,也还是没有集齐全部人。
一个青衣眼眶发红道:“大师兄,有两个弟子不慎摔下了悬崖!”
耿原等了这么久,早就消气,但冲动下说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他也绝不可能低头,当即冷脸道:“摔下去了也是他能力不足,就算现在不摔下去,迟些也会被黑衣鬼魅打死!我已经捏诀给萧华,他在山脚,有剑的随我御剑,没剑的自己跑下山!”
其余青衣虽有些怨言,可面对耿原的威严,只好作罢,垂头丧气地往山下走!
突然,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请问阁下,这些可是你们的仙剑?”
闻声,青衣弟子纷纷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儒雅的男子御剑于上空,手上拎着一个布袋,里面装着二三十把的仙剑,刚刚的话的应该正是出自他口不错。
青衣们认出剑柄上的百合标志,喜出望外道:“这正是我们的剑!”
耿原看对方身着白色道服,猜道:“莫非是不周山的弟子?”
“正是,在下廷意,乃不周院大弟子,”廷意收剑落地,作揖道,“说来羞愧,不周院里出了一个叛徒,听闻逃到了这大悲山,故我特地前来擒他。正巧,在山脚的金石溪看到数把仙剑顺流而下,想必是道友遗漏,便捡起收好。绕山飞了好几圈,没见到人影,刚刚才终于看到你们。这些剑就算完璧归赵了。”
说完,廷意把布递给一旁的小青衣,小青衣连忙作揖接过。
耿原看对方如此识礼,又是专门寻来,当然以礼相待,抱拳道:“多谢道友,我们乃东南边终南山的修行弟子,因为师妹被山里的鬼魅抓走,特地过来救人。说到这里,还得提醒道友一句,此山的山鬼能控影,对付起来极为不易。”
廷意笑道:“救人比起抓人自然重要得多,听得你说不好对付,不若我们一同前行,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也就多一分胜算!”
“怎敢麻烦道友。”耿原客气了一下。
但客气的最终结果自然还是携上了廷意一起前行。
众人御剑下山,廷意跟在耿原左侧稍后的地方,风嗖嗖自耳边过,他的思绪也随风平铺开来。
终南山,世人开玩笑起了个外号,叫做老叟之山,全因这里的人端的都是老气横秋的作风!
刚刚看了他们争执攀山的整个过程,倒是觉得外界的评价还是给高了,这群弟子,没一个拿得出手,都是窝囊废,比起不周山还要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