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弯弯曲曲的洞穴继续往深处走去,原本只能一人通过的洞穴逐渐变宽,洞穴两旁的石壁上也挂满了亮晶晶的各种矿石结晶体,伊阿珀托斯有些兴奋地跑上前去,用背包中的小锤将晶体敲下,放在手中细细观察。
“你作了国王这么久,还会在意这些廉价的珠宝?”在幽暗寂静的洞穴中,我想有点声音会让人感觉安心一些,于是跟他说道。
“你懂什么,钱财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哪怕我曾经是一个国王。不过这些水晶确实很廉价。”说完便将水晶随手丢在地上,碎成几块。
深入地穴后人就会失去对外界的一切感知,包括时间的流逝,我曾拿出那块暗黑色的怀表想要确定时间,但不知受到什么力量的影响,怀表的指针总是转动异常,有时候甚至出现停止的情况。不过既然这个地方靠近神迹,那我只能将一切奇怪的现象都归结于无法解释的“神力”。
伊阿珀托斯倒是对我手中的怀表示已好感,于是在一无所有的洞穴中,原本没有过多话题的我们开始聊起了一些各自的事情。
“先生,你说你已经作为一个永生种,为什么还要自讨没趣跑到这个地方寻找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我要是你,我就享尽荣华、权力、美色”,伊阿珀托斯微微佝偻的身躯下,有些激动地说道。
“那要是这一切都已经享受厌倦了,你还会继续吗?永生并不是礼物,而是一种诅咒,一开始它会让你尝到甜头,让你认为时间不再是能够威胁你的东西,你的欲望便会膨胀,因为无论你做任何事情,你都一定会成功,一个叫帕西奥尼的小伙子曾这样给我解释过,不过我已经忘记原话了。当你获得了一切后,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你的欲望继续膨胀下去,你就会变得没有方向”,我停顿了一下,“不对,还有死亡能够吸引你的欲望,但你要知道任何生物在它们的脑海深处都有一个声音在回响,‘活下去’,所以在欲望和本能面前,永生便会发酵成为毒药,而我现在做的,也只是挣扎求生,为自己寻找发泄自己欲望的出口,兴许某一天我也会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最终选择死亡。”
“其实赫尔墨斯就在皇家学会内部,这一点相信拉斐尔也猜出了,不过没有告诉你,因为告诉你也没有任何用了,原来那具身体已经成为了泡在防腐液中的标本了,那个国家也有了新的国王,你没有回去的必要了。”我转过身向身后的伊阿珀托斯说道。
“我听到‘世界树’里传出的风声了,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弱者,被人拿捏在手里,没法反抗”,伊阿珀托斯的声音有些低落。
“这件事我也算是谋划者之一,所以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才决定将你带着,或许能够在这里实现你最初的愿望。”我继续补充到。
在哪之后,我们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默默的沿着洞穴前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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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人并没有感觉到十分明显的落差感,总是感觉自己是一直在向前水平前进着。当我将水壶中的水倒在地上时,水径直向前面的黑暗深处流去,我们确实是在下降,不过要想到达最后的目的地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
不知在洞中过了多久,怀表已经彻底失灵,现在唯一能够大概计算时间的只有依靠身体,每当身体饥饿时,我们便会停下休息和吃东西,我靠着记录我们饥饿和吃东西的次数来大概估计时间。
我们已经停下来十次,除去中途因为休息和睡眠的四次,也就是说,我们至少在洞**走了两天两夜,很难想象现在我们头顶上是一整片海洋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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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日的时候,长期处于一种一层不变的环境中,让我们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在沿着同一个方向行走。好在整个洞穴没有任何的分叉路口,加之我们会在沿途的石壁上留下一些记号,所以事实战胜了内心的怀疑。
当眼前的景色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泛着一片红光和炙热时,我和伊阿珀托斯并未被眼前的末日景象吓到,反而是欣喜,这与在沙漠中遇到绿洲的欣喜相似,只是一个是精神上的,一个是身体上的。
我们小跑到裂缝边缘,脚下是翻滚的熔岩和炙热的气流,头顶是几十米高的地底穹顶,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洞穴,与“世界树”的地穴相比,这个显得更加雄伟和粗犷。伊阿珀托斯有些兴奋的对着洞穴大喊,像是一个“老孩子”,声音在头顶回响,然后又传到裂缝深处,似乎连缓慢流动的岩浆都变得快了一些。
我们沿着巨大洞穴的边缘,找到了一处裂缝还未抵达的地方,然后“横渡”过去。继续向更深处走去。此时原本稀薄的空气和炙热的温度,让伊阿珀托斯呼吸有些急促,我不得不停下让他原地休息,然后独自向前探索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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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天时间,我们带来的水和食物所剩不多了,若是此时返回,还能坐上等待在海面上的帆船,伊阿珀托斯有些担心了,连目的地都没有找到就先死去的结局并不是他想要的。不过在我的坚持下,还是决定继续前进,因为远处的洞穴深处总有一股力量在吸引着我,而且越来越强烈。
终于在一片海水与岩浆交汇的地方,我们看到了那座横跨在交界处的石桥。海水被岩浆蒸发后腾起的水雾将桥的另一端完全笼罩,当我们小心翼翼的走过狭窄的石桥进入迷雾中时,不得不趴到地上摸索着前进。
身体好像穿过一层透明的薄膜,所有的雾气全部被阻挡在外,视野一下变得开阔起来。伊阿珀托斯不禁张大嘴,指着眼前的景色一时间无法说出任何言语。
一个巨大无比的岛屿竟然悬浮在空中,在岛屿的四周悬浮着六个更小的岛屿,每个小岛屿上都耸立着一座类似灯塔的建筑,一层层肉眼可见的光晕慢慢从塔顶晕开,为那层透明的薄膜提供着能量;岛屿的顶部是一个如太阳般耀眼的光点,强烈的光芒让人无法直视,但这些光芒并不像阳光那样让人感觉到温暖,相反会让人有一丝丝凉意;石桥的一端连接着中央的巨大岛屿,在岛屿的中心是一座纯白色石块砌成的城市,城市的外围有一圈金黄色的矮小城墙,只有半个身子那么高,显然不是用来防御外敌的。
我瞬间瘫坐在地上,这些天长途跋涉中压抑着的疲倦和焦虑突然一起爆发,“终于到了,在进入那个岛屿之前,我们先修整一下。”
伊阿珀托斯却不以为然,坚持要马上登岛,并自顾自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