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让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高愈合的状态,那道原本刚刚划出的口子,立刻开始愈合,可是这一切就像决口的洪水,无法阻挡,他们开始每划开一点,便用扩张器将伤口一点点的撑开,这一过程带来的剧痛感甚至比之前更强烈,仿佛有人在不断撕开我的皮肤,然后又将它缝合。
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我还在努力控制身体做着顽强的抵抗,但收效甚微,最终我和医生们形成了某种僵持状态,僵持在将腹部的伤口控制在一个拳头大小的程度,但这对于我而言,已经是致命的威胁。
医生将带着乳白色橡胶手套的手从伤口慢慢伸入我的腹中,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腹中那只手的动作,他慢慢摸向我还在蠕动的肠道,然后慢慢地想要向外拽出,但又害怕将我这个难得的“实验品”弄坏,所以在尝试一下后便放弃,然后他开始转向其他医生,示意这个只有拳头大小的伤口太小了,于是乎,又一轮的拉锯战开始了,他们开始轮流用那把“我自己的手术刀”开始扩大伤口。维持伤口的快速愈合消耗着我体内大量储蓄的能量,再没有外界食物补充的情况下,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出现呼吸短促、意识模糊的情况,原本充满血色的手掌已经开始变成死人的苍白色,腹部的伤口变得越来越大,那些原本被保护着的脏器被掀开外面那层保护。
作为一个医生,我见过太多这样的情景,但是我直到现在都无法接受,那时自己看到自己身体再一点点被剖开,上下起伏的隔膜,还在蠕动的小肠,疼痛成为了击垮我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变得跟普通人一样任人摆布,医生也似乎看出了我身体的变化,为了保证我能够为他们提供更多研究的信息,就必须维持这样一种“活体解剖”的状态,所以他们开始为我补充少许盐水和脂肪乳,以便能够维持我还活着的状态。
我就这样看着他们一点点的将我的皮肤一点点划开,每划开一点,一旁的一个模样奇怪的军人便会扛着一个录像机来到我跟前一点点的记录所有的东西,医生们开始收集我的血液和很多器官的样本,当然他们有意识地避免了那些重要器官的损伤,似乎他们的解剖还没有到最终阶段。
我的意识开始飘离,我突然想到当年在“世界树”地底实验室里看到的那些奇珍异兽们的标本,现在我竟然对他们的遭遇感觉到丝丝的同情和理解,或许在不久,也会有人隔着厚厚的玻璃和防腐液与我“对视”。同时内心又慢慢被一股凄凉占据,作为一名永生种竟然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死去。
——
医生们开始解剖我的四肢,那把由我指甲做成的手术刀虽然能够划破皮肤和一些柔软的内脏,但是对于坚硬的骨骼却没有任何办法,所以他们只能避开,看着手术刀慢慢从肩膀处划到手肘,然后再到手掌。
我突然有了一丝希望。
我不再做最后的反抗,开始积蓄体内残余的力气。直到那个医生拿着手术刀划破右手的手掌,那里的伤口不再流出的是鲜红的血液,而是一种透明状的粘稠液体,他大呼一声,让周围的人围过来。他拿出一跟玻璃试管开始沿着伤口收集透明液体,然后又慢慢剥离伤口,手术刀似乎遇到了某种坚硬的东西,那个医生放下手术刀,然后用两根手指探入伤口里,想要摸清楚是什么东西。
我的内心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时刻,右手那张“嘴”一下张开,咬住刚刚探入的两根手指,那个医生顿时吓得尖叫起来,拼命想要挣脱,可惜我怎么能轻易放开这样的机会,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炼金术最后的咒语。
整个手术室内的灯光突然变暗下来,周围的人都因为这突如起来的变化而紧张起来,几个士兵冲了进来,举起枪瞄准我,嘴里大喊让我松开那位医生,我并没有理睬,因为我看到一道高大的影子从床下的影子中慢慢蔓延到整个手术室,可惜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早已陷入一片黑暗。
那位被我咬住的医生,十分恐惧的看着自己被咬住的手,原本正常的手现在变得如同干枯的树枝一般,所有的血液和脂肪都被那张“嘴”给吃掉,不过事实就是如此,既然已经展示了我的秘密,那就没必要隐藏了。
我躺在手术台上,低声说着:“黑夜的恶魔呀!我要与你做笔交易,以眼前的所有人的生命作为祭品,将我解救出去。”
士兵们开始向我开枪,但他们想要扣动扳机的手指不知为何,怎么都无法按下去。接着手术室内开始传出一阵沙沙的摩擦声。那道黑影开始爬向手术室里的其他人,“咔,咔,咔”的骨头断裂声后,是一个接一个倒下去的人,而我眼前的那位医生,早已被周围一切吓得晕倒在地上,只有一只手被我紧紧“咬住”拽着他的身体。
原本拷住我的锁链突然崩开,我慢慢坐起,将那些还残留在自己身体里的医疗器械一个个的拆开,随手丢弃在一边,腹部的伤口在以极慢的速度愈合,但部分内脏的损伤带来的疼痛感还是让我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当我离开手术床站起时,那个医生已经变成了一具像是被风干很久的木乃伊。
“这点能量还是太少了,必须先供应受伤的内脏恢复”,我一边慢慢移动着身体,一边自言自语道。慢慢来到手术室靠墙的一个柜子前,从里面拿一些缝合的针线和绷带,背靠墙壁开始给自己处理那些暂时无法愈合的伤口。接着我又喝下了几瓶盐水和脂肪乳,那种饥饿感和虚弱感终于得到缓解。
这时我才有精力看着那个还在手术室内不断游动的黑影,它似乎在那些已经死去的人身上收集着什么,我拿起一瓶已经喝了一半的盐水遥遥的敬了它一下,那半瓶被举起的盐水开始慢慢变少,最后一干二净。
——
我挣扎着站起,拿起一把士兵尸体上的冲锋枪,回头看了看那道已经缩回床底影子中的黑影,随手将手术台上的灯关掉,整个手术室又陷入一片黑暗,不过那股沙沙的摩擦声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活跃了,在黑暗中它更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