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和科学家们穿着厚厚的防化服慢慢接近城市,不远处因爆炸卷起的烟尘开始从空中飘落,一些熟知核辐射危害的科学家纷纷停下脚步,向两旁押解的士兵求饶,并希望大家都不要接近爆炸点,但一群愚昧但又忠诚的士兵又怎么能够轻易相信这些,他们坚信身上穿着的防化服能完全将危害阻挡在外。
大家都戴着面罩,所以在人员集合后,我没能找到莎莫的身影,但想着作为核心人员,她应该是不用亲临现场,哪怕她现在完全不在意这些“危险的辐射”。城市内建筑并未受到太多波及,由于是在凌晨时分,所以大部分的居民依旧还在睡梦中,只有几户人家的灯亮着,我想兴许是在等待外出参加救援的家人;一户居民被“轰轰”的卡车发动机声吵醒,一个长相粗犷的男子打开窗户准备破口大骂,但看到穿着防化服和手持武器的军队时,仅仅是发出了几声愤怒的低吼,便关上窗户继续回屋睡觉了。
我们的队伍在一处分叉路口停了下来,一个军官走了出来,将队伍分成了两个部分,其中一队主要是由科学家和部分士兵组成,将会前往小镇的医院进行等待,所有的设备将会被送往那里;另一队则是带着武器和灭火设备的士兵,他们将会前往核电站的爆炸点,参与到扑灭火灾的行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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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随行的外科医生,跟随队伍来到了医院,一群士兵正忙着将卡车上的设备卸载到空地上,然后搬到医院中;而有几名似乎是军官的人,将从医院里冲出的医生和护士拉到一边,向他们展示了手中的证件,然后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几分钟后,医生和护士又很平静的走回了医院,并指挥着士兵们将仪器摆放到医院中空的房间内。
我和十几个曾参加“人造恶魔计划”的同事们呆在医院的长廊上,看着士兵们源源不断的将物资搬入医院,有两个科学家显得十分焦虑,在长廊上徘徊,然后又相互检查着对方的防化服的密封性是否良好;另外几名则显得十分悠闲,其中一个嫌弃防化服过于闷热,于是将头罩摘下,然后点上了一根烟便走出长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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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几个小时一切都十分平静,直到快要日出时,各类警报声响彻了整个医院,越来越多的伤者被送往医院,最初送来的是几名身穿短袖的男士,听护士说他们是第一批到达核电站爆炸点的消防员,一名随行的科学家有些愤怒的说道:“难道就没有人通知他们需要穿防化服才能进行救援吗?”一名站在一旁的士兵连忙上前将那位科学家拉往身后,并将手放到嘴边,做出别说话的动作。
护士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配合着我们将受伤的人送到了摆满设备的房间,然后便又跑出去照顾下一批伤员。医院外站满了当地的警察,他们阻止越来越多的伤员家属们想要进入医院的行为,有人大声的喊道:“别靠近这里,辐射表上的指针已经爆满了,别再靠近了。”
我来到医院门口,看着远处依旧不断升起的浓烟,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哭喊声和求救声,我才知道,这一次的事件已经远远超出了原本的控制范围。
计划中那些“特殊的医生们”对送往医院的辐射伤者第一时间就进行了各种测试和采集信息,他们将这些辐射伤者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可能已经开始产生变异,若是“医生”们认定这个伤者可能会因为辐射变异成为新的实验样本,那么他们会在病人的病历本上写到,“因救援无效,死亡”的字样,然后将他们送入提前准备好的一个锌制的铁箱中运往之前我们呆过的那个秘密基地中;另一类则是单纯的辐射受伤,这一类伤者在他们眼中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但为了掩盖这次计划,他们依旧会对伤者进行治疗。
在处理完第一批伤员后,我躲开监察的士兵,独自前往爆炸后的核电站,整个小镇已经被恐惧蔓延,越来越多的警察和军队进入到小镇,他们催促着小镇居民们赶快撤离,并且让他们不要携带任何的物品,当所有的小镇居民走出小镇时,有一个专门分发衣服和食物的地方,在那里士兵们将居民们换下的衣服全部收集到一起,然后进行焚烧和掩埋。
一个年迈的老大爷一下撞到了我的怀里,他隔着防化服的头罩看着我,询问道:“是战争吗?小伙子。”
我看了看他,说道:“不是战争,但是比战争更加恐怖,你们可能暂时不能回到这里了。”说完我拦下了一旁路过的军用卡车,上面的几个士兵看着我穿着的防化服,似乎明白了我所承担的角色,答应将老头带到小镇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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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来到核电站附近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有穿着防化服的士兵,有只是穿着简单消防服的消防队员,大家都疯狂地向爆炸点里浇灌水泥,头顶上盘旋着直升机,也不知是在探查着什么。
越是靠近核电站,我的身体越发觉得难受,似乎有很多看不见的东西从我的身体中穿过,虽然它们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但是总会让我有一种想要逃离的感觉。
一个穿着黑色防化服的人走到了我身旁,我没有回头,因为我感知到了同类的气息,是莎莫。
她走到与我并肩,我们就这样一直看着不远处的浓烟和忙碌的人们。
“你在计划前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吗?”我问道。
“计划是完美的,但是在实施时总会产生很多我们无法控制的东西,至于这样的结果,我只能说至少我们采集到了很多好的样本,这也算计划顺利完成了,其他的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防化服下的莎莫显得有些过于冷静。
“剩下的那些居民怎么办?再我看来,你这样做完全是违背了拉斐尔的原则。”
“先生,你别忘记我们这些永生种都是踩着别人的生命才登上的顶峰。至于这一次计划的意外,我自然会向拉斐尔大人说明。不过有句话不得不给先生说清,我只是计划的提出者,真正让这里变成这样的,是那些高层们无休止的欲望”,说完她就准备转身离开,“至于这里的居民,我已经安排他们全部撤离,先生可以放心。”
我内心陷入了迷茫,莎莫说的没错,我没有资格去评判这些,因为我的双手也是沾满了鲜血和生命,正如同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原则一样,想要某件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这些代价为什么要让这些无知的人们来承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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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来到第三天,核电站周围的几十公里范围内的所有人都被撤离到了安全的地方,官方也在第一时间向外界公布了本次核电站爆炸的结果,一切如同那个山洞中的军官所说,这一切都是意外操作引发的爆炸,军方在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进行救援,国家也在动用一切力量帮助那些受害者。
核电站爆炸的第四天,军队对小镇附近所有的能够动的生物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扫荡,所有的野兽和街道上的猫狗都被射杀,士兵们将树木推倒,将草全部割掉,然后进行焚烧和掩埋,至于第一批送到医院的消防队队员和救治他们的医生和护士,都被送到了其他地方进行救治,等待他们的只有痛苦和死亡。
而我们则返回了原来的秘密基地。我站在一处房子的二楼,看着那群被制造出来的“怪兽”和那群大笑的军官们,他们正高兴的欣赏着从小镇上收集回来的样本,样本中有人类、有狗、有熊、有猪、有猫,此刻他们被排列在空地上接受特殊药剂的清洗。
这其中有一个人让我印象十分深刻,因为他在经历那次辐射后,完全失去了性别的特征,而且拥有了极强的自愈能力,实验人员用手术刀在他身上进行手术实验时,往往刚刚划破皮肤,准备进行下一步时,他受伤的地方就已经恢复原样,这让实验员们倍感兴奋,他们用钩子将他的伤口勾住并向外拉,这样就能避免伤口过于快速的愈合;他们将他的眼球挖出,然后泡到福尔马林溶液中做成标本。后来这个人被秘密带到了其他地方,我听其他人私底下议论,似乎是高层想要通过他来延长自己的寿命和保持身体的年轻,所以将他秘密带出了实验室,甚至为他特别创立了一个新的研究部门。突然我才意识到,这或许才是莎莫和这个国家领袖在背后达成的最终交易,但这样一切我都不得而知。
还有一只奇特的猪,似乎永远也无法吃饱,实验室的人无论喂它什么东西,它都能当作食物吃下,而且在吃下后,它的身体会暂时具备所吃东西的某些特征,而发现它这一特别之处的是我。当时研究员们只知道这只猪十分能吃,似乎它的胃连接着另一个空间,因为无论怎么吃,它都不会感觉到饱,而且也不会排便,所以我当时就提出将一个探测器喂给它吃,看看到它肚子里到底是会变成什么样,于是他们将探测器放到食物里喂给了它,谁知探测器刚进入胃里信号就突然消失,随后我便注意到它背上的一小块皮肤由原来的粉色变成了金色光泽的黑色,敲击一下才发现那里竟然是铁制的,这一发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震惊。
确实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莎莫说的计划是成功的,但那又如何?她早已跟随那些高层们搭乘最早的飞机离开了这里,留下一块被上帝收回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