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城的至轩辕忧愁去哪找返生之人。
而远在缥缈峰的程采在忧愁那该死的选妃。
“大师兄别拦着我!我马上下山去砍了那糟老头子!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凭什么让我入宫?”
程采一身红衣,长发利落地扎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
她手里捏着一团纸,额上青筋跳动。
程采说的糟老头子,是她亲爹,程巍。
官长竺正死死拽着程采的胳膊,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一直没联系的程家不知道脑子抽的什么风,居然飞鸽传书,告诉他们,要程采入宫。
程采五岁入天官府,十几年来,程家未曾来信,直到今天。
官长竺无奈道:“你气势汹汹地去了还真能砍你爹不成?”
官长竺是天官府大师兄。
师傅正在闭关,长老不管事,师弟师妹们的事情都得他来管着。
官长竺松开程采,伸出手掌,示意程采将揉成团的信纸给他。
程采瞪着官长竺,气呼呼地将纸团塞到官长竺掌心里。
随后坐了下来,给自己灌了一口冷茶,但浇不灭心里的火。
“好了,你生气做什么?你爹上不来天官府,你不想做的事,他还能逼你不成?”
官长竺将信纸展开,压了压,但还是皱巴巴扭曲着。
上面写着炎国皇帝在选妃,程采年岁合适,名字已经报了过去。让程采收拾收拾,下山回家,准备进宫。
一封信从头到尾,没有关心过程采多年来在天官府过得是好是坏。
只是冷冰冰地告知程采,程家需要用到你,你给我回来。
怪不得程采会生气。
官长竺将信纸随手搁在一旁,给程采续上冷茶。
“别生气了,气坏身子还是自己遭罪,这信,你权当自己没收到过,就此揭过。”
“不可能,我要下山,大师兄你陪我一起去,我去砍我爹,你替我把风。”
程采火气大,此事忍不了。
她早和家里断了联系,家里不联系她,她也当自己是孤儿。
谁给他们的脸面,理直气壮地要她入宫,开什么玩笑?
官长竺扶额,摇摇头,说道:“杀人是毁修为的。”
程采就是嘴上说说,爽一爽,实际上不会去砍她爹。
“那就借刀杀人!”程采手比划着脖子。
“早和你说过别跟着绾绾瞎看话本,借刀杀人都想得出来,借谁的刀?”
官长竺撇了程采一眼,眼里是对程采的恨铁不成钢。
程采满不在乎,又喝了一杯冷茶,清了清嗓子。
她生得美貌,近乎妖孽,生气起来,也不影响半分,反倒增添了媚气。
“谁和我们家有仇就借谁的刀,俗话说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
“又是绾绾教你的?”
“不是,绾绾和子敬密谋捉弄你的时候听到的。”
?
官长竺皱眉,他什么时候又得罪了绾绾,而子敬又怎么成他仇人了?
他们就没一天让他省心的!
“别总和绾绾混一起,她鬼灵精的,什么不着调的主意都有,你也别想着下山去对付你爹,在天官府里老实待着。”
程采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凭什么不让她和绾绾一起玩,和绾绾在一起可开心了。
“你最近是不是到了瓶颈期?你要是乖乖的,我就开寒洞让你闭关突破。”
程采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是个武痴,爱练功胜过一切。
在寒洞中练功,比在练功台好上百倍。
她之前就想进寒洞了,但是官长竺说她还不到时候,进了寒洞可能掉修为,打消了她的念头。
“说话算话!”
“自然。”
“那我去准备闭关,这壶松间溪你替我交给绾绾。”
程采雀跃地将腰上系的酒葫芦解下来,递给官长竺。
松间溪是程采酿的酒,清冽爽口,很适合姑娘家喝。
官长竺接过酒壶,看着程采走远的背影。
她这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谈到练功,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操心的事还得他来,官长竺将信纸收了起来,起身带着酒葫芦去找绾绾。
想到绾绾,官长竺就头疼。
这位他惹不起也躲不起,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她。
唉。
官长竺晃了晃酒葫芦,朝着女院走去。
天官府很简单粗暴,男弟子住的院子叫男院,女弟子住的院子叫女院。
不过府里只有两名女弟子。
一个程采,还有一个便是绾绾。
绾绾是师傅最喜欢的小弟子,宠得无法无天,师傅舍不得说她半句。
若是我们对绾绾做了什么,欺负回去,她准去师傅那里告状。
天官府里,除了绾绾,大家都怕师傅。
所以绾绾在天官府是横着走的。
他们也不讨厌绾绾,只是这丫头片子磨人得很,让人又爱又恨。
官长竺熟门熟路地来到女院。
女院平时就绾绾一个人住,院里种的果子树光秃秃的,两个鸟窝也被掏了干净。
树杈子上还趴着两只大肥猫。
“绾绾。”
官长竺冲绾绾住的那屋喊道。
现在是正午时分,他摸不准绾绾睡醒了没有。
绾绾睡觉是不分白天黑夜,也不管一天两天。
屋里没有动静,官长竺又喊了一声。
还是没人应声,看来还睡着,官长竺只好拿出杀手锏。
官长竺手搭在嘴边,大声喊道:“师傅出关了!!”
屋里传来'砰'的一声。
接着是各种东西摔地上的声音,最后一颗乱糟糟的脑袋从窗户里冒了出来。
“嗯?师傅什么时候出关的?”
绾绾迷迷糊糊地将眼神聚焦到官长竺身上,脸上不知道被谁画了一个叉。
官长竺悠闲地站在门外,绾绾意识到官长竺是在骗她。
“长竺师兄!你又骗我!”
绾绾气得揉了揉打结的头发,用力关上窗户,震得树上的鸟窝掉下几根稻草。
两只大肥猫习以为常,舔了舔爪子。
官长竺默默后退几步,手里捏着酒葫芦,表情淡定。
房门被打开,绾绾已经撸起袖子,凶神恶煞地朝官长竺走去。
“你怎么又不穿鞋袜?”官长竺皱眉,注意到绾绾光溜溜的脚丫子已经踩在满是灰尘的石阶上。
“喏,采儿让我给你送的酒。”
官长竺将酒葫芦往绾绾怀里一塞,推着她回屋里。
“给我穿好鞋袜,还有衣服再出来!”
“酒?”绾绾被推着,打开盖子,闻了闻酒香,“松间溪!我爱死师姐了!”
“小酒鬼,记得把头发也梳梳,都打结成鸟窝了。”
官长竺嫌弃地戳了戳绾绾的脑袋,“把脸也洗洗。”
“哦~”绾绾拿着酒,心情好了许多,官长竺说什么她都乖乖听话。
程采和绾绾都很好哄。
绾绾在屋里折腾自己,官长竺坐在院子里,任劳任怨地收拾。
每次他来,院子里都是灾难现场。
本来干净的井水,不知道谁把衣服丢了进去,看起来泡了好几天,都有点发绿了。
官长竺看着发绿的衣服,觉得有些眼熟,越看越眼熟……
“薛绾!你是不是把我衣服扔井里了!!”
当官长竺叫绾绾全名时,绾绾知道,自己的屁股要完了。
官长竺把衣服捞出来,一一清点。
全都是他过冬的衣服,现在还穿不上,都放在衣柜底下存着。
好家伙,整整十一件,全给泡了,是想在冬天冻死他不成?
“薛绾!赶紧给我出来!”
“……”我要出去就是笨蛋!
绾绾将门窗落了锁,抱着酒葫芦一口接一口喝着。
官长竺把情绪压了下来,将衣服晾在一旁,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是我进去请你,还是你自己出来?”
“都,都不要。”绾绾晃了晃脑袋,她喜欢喝酒,但酒量不好,很容易醉。
“你说话怎么结巴了?你刚睡醒就喝酒?”
官长竺推开门,绾绾抱着酒葫芦坐在桌子上,脸颊红扑扑的,果然是喝酒了。
绾绾一手抱着葫芦,一手指着官长竺,再看地上的锁,锁自己打开了。
她有些郁闷,忘了大师兄已经到了能控物的阶段,那小锁挡不住他。
“别,别过来,再过,过来,我就告诉,诉师,师傅去!”
官长竺没忍住,笑了出来,绾绾小结巴的时候可爱极了,话都说不清了,还要凶人。
“笑!不,不许笑!我要告,告诉师傅傅去!”
绾绾摸着桌子边缘,小短腿努力够着地面,官长竺怕她摔着,过去扶她,却被甩开了。
“莫,莫挨老,老子!”绾绾语气豪橫,动作却很怂,一边推人,一边牢牢抓着不撒手,像在撒娇。
成功下了桌子,绾绾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她要去找师傅。
“你去哪里?师傅还在寒洞闭关,你进不去。”
官长竺将绾绾拦了回来,抢过酒葫芦,里面已经空了。
“整整一壶都喝了?你真够厉害的。”
“那是!”绾绾还有些小骄傲,论喝酒,她当属第一。
……官长竺忍着要把绾绾打死的心情,把人提溜到床上,“你老实待着,我去拿醒酒药。”
绾绾摇头,她要去找师傅,她要师傅!
“不许摇头,酒醒前,哪里也不许去,不然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长,长竺师兄不,不会,不会饿,饿着我!”绾绾现在看官长竺有四五个。
“你看我会不会?”
官长竺拿醒酒药前,还是不放心,将房门锁紧,又加了一根木杆抵着门。
绾绾在屋里躺下,背上压着个小蜻蜓玩具,不舒服地又坐了起来,拍了拍脸。
她酒量不好,易醉,但也易醒,酒气挥发地很快。
人清醒了,孩子傻了。
怎么大师兄今天会来找她?
那些冬衣,她是准备长满青苔后再塞回师兄衣柜,等冬天给师兄一个大惊喜。
现在计划提前败露,她得找下她的盟友商量一下对策。
绾绾穿上外衣鞋袜,理了理自己的鸟窝头,随意用手顺了一下,哎呀,卡住了。
一不做二不休,绾绾找了把剪刀,把头发剪了一大截,接下来就好梳许多,看着地上散落的头发,绾绾也懒得管。
门被堵着,窗户也从外面锁死了,但是这难不倒她。
绾绾推开柜子,露出一个狗洞,这是她专门给自己留的后路,狗洞刚好够她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