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国皇城，议事大殿上。
至轩辕穿着明黄龙袍，鲜艳的黄色将他的贵气衬托得淋漓尽致。
凡是见过至轩辕的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位矜贵的天子。
却又忍不住窥探天子的美貌，惊叹怎会有人生得如天神下凡，眉眼五官挑不出错来。
至轩辕正襟危坐，睥睨下方群臣，看不出喜怒，边上站着一名老太监。
老太监是小皇帝心腹之人，名为袁斌，自幼入宫，服侍过先皇，看着至轩辕一路成长。
袁斌穿着黑色绣花官服，暗红色的靴子与纱帽呼应，一头黑发上了油，梳得一丝不苟，面上表情严肃，让大殿的气氛更加凝重。
“皇上，臣有一言启奏。”
刘启大步上前，走到大殿正中，弯腰低头上谏，头上的珠帘因低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至轩辕淡淡瞟了眼刘启，缓缓开口，“左相何事启奏？”
刘启，现居左相之位，主官司朝臣职位调遣，权势滔天。
他的额骨宽阔，眉毛锋利，圆目高鼻，整个五官立体，五十多岁，看着像三十。
“皇上苦心为民，日夜操劳朝政，老臣看在眼里既是宽慰，亦是忧心。”
刘启言辞恳切，不少官员附和。
“朕不明白左相有何可忧心的。”
至轩辕的语气仍是淡淡的，没有什么波澜，似乎习惯了刘启的话语。
“皇上，如今朝政安稳，臣子们尽心尽职，大炎国泰民安，皇上也该为皇室正统传承着想。”
“左相的意思是？”
刘启低着头，皇上明明就懂他意思。
“老臣的意思是，皇上该尽早立储，佑我大炎传承。”
先皇十九岁的时候，已经立至轩辕为储，而至轩辕十九，连个孩子也没有。
刘启微微抬头，视线看向一旁站着的魏能，这是他提拔的官员之一。
魏能接到眼神暗示，上前一步，站在刘启身后一步。
“皇上，臣附议。”
魏能都站了出来，其他刘启一党的官员也都站了出来，附和刘启的观点。
至轩辕听着他们慷慨谏言，有些头疼。
“行了，朕知道诸位都为大炎着想，朕会努力的。”
……大臣们沉默。
还得刘启开口，“皇上，这事得两个人努力，您一个人努力是没用的。”
人人皆知皇上从未宠幸过后宫。
外界都在疯传皇上好男风。
“……”
这下轮到至轩辕沉默。
袁斌清了清嗓子，替至轩辕答道：“诸位大臣，皇上日夜操劳朝政，实在分不出心力在其他事情上。”
“若有皇子出生，便能为皇上分忧。所以依臣之见，干脆广纳贤妃，为皇上开枝散叶，分忧解难。”
刘启也不再绕弯，说出目的。
袁斌心里咯噔一下，又来？
上次选进宫的，他还没安排完呢。
袁斌偷偷瞄着至轩辕的表情。
至轩辕扫了众臣一眼，最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袁斌。
袁斌懂了，又得他安排了。
退朝后，至轩辕待在御书房里，捧着书，望着窗外的风景。
袁斌端了一杯参茶进来，“皇上，您喝口茶，歇一歇吧。”
“刘启那边开始了？”至轩辕放下书，接过参茶。
“回皇上的话，刘相已经给各地传信，凡有适婚的妙龄女子，都可送进宫来，
若是被皇上瞧中留在宫里，便加官进爵，没选上的都好生送回家中，再补偿些银两。”
“他倒是会做人。”至轩辕听罢，喝了口茶水，“黄国蠢蠢欲动，他却有心思替朕选妃。”
袁斌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至轩辕向来有自己的手段，轮不到他插嘴。
“这茶不错。”至轩辕转移了话题。
“是楚老将军送来的。”
“楚老有心了，你替朕赏赐。”至轩辕放下参茶。
“老奴这就去办。”袁斌端着盘子离去，离开前帮至轩辕关好门窗。
至轩辕将书放回原处，瞟了眼茶水，站起身走到御书房的西墙书架前，伸手取下第三排最底下的一本书。
那书连着一根铁索，铁索拉动机关，一扇暗门开启。
放回书本，铁索缓慢回收，暗门也缓缓闭合，至轩辕步入暗门内。
暗门内是幽长的密道，唯一的光源是至轩辕手里的火折子。
密道过后又是一处暗门机关，至轩辕信手打开。
第二道暗门内是一片光明，密密麻麻的夜明珠不要钱般地照亮着暗室。
暗室中坐着一人，那人穿着白衣，戴着面具遮蔽面容，身形纤细，但身量显然是男子。
“进行得如何？”至轩辕问道。
面具人头也不回，管自己调配药水，“紧要时期。”
“此事不能有差错，先生需要什么尽管说。”
至轩辕对面具人很恭敬。
“听过返生之人？”面具人一边调配药水一边问道。
“不曾，我会去查的，先生要什么？”
“返生之人的血液，只需一滴。”
“好。”至轩辕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先生还有什么需要？”
“拿到血液前，别来烦我。”面具人不带什么情感地说道。
至轩辕无奈地笑了笑，他这个月不过是多来了一趟。
“是我打扰先生了，在找到血液前不会再来烦扰先生。”
面具人没说话，继续忙自己手里的活。
暗室里面药材齐全，工具也齐全，可以说是应有尽有，除了没有阳光。
但没有阳光，才是面具人最喜欢的。
至轩辕和面具人之间的交流向来简单，面具人需要什么，至轩辕就给他什么。
十年前，至轩辕九岁，从太子之位坐到皇位时，面具人就在暗室里住着。
面具人从未摘下过他的面具，至轩辕也好奇过，有着通天本领的人物是什么模样。
不过当上皇帝后，事务繁多，他便没了这份探究的心思。
或许有一天，面具人会主动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至轩辕走出暗门，思索着要到哪里寻找返生之人。
先生总是给他出些难题，上次是让他找潮汐花。
他从未听说过这种花，先生也不和他多说，只能靠他自己找。
找了大半个月，终于从一本不知道哪里来的地方志上看到记载。
潮汐花，整株包括根茎都是白色的，生长在海里，连成一片，有时候与海浪拍出的白色泡沫分不清。
寿命极短，一个潮汐间完成一生，最后留下一颗白色的果子，第二天就会生长出新的潮汐花。
至轩辕知道了潮汐花的模样与生长地，立即派人去摘，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月才收集到面具人需要的量。
如今这返生之人……怕是花费大半年时间也不一定找得到吧。
至轩辕无声地叹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