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悦客栈里,店小二端着花奴点的早膳,敲门无人回应,只好开门送进去。
远远瞧见绾绾上半截身子在床上,下半截身子已经探到床底,身上的被褥不知所踪。
“姑娘,您的早点。”店小二非礼勿视,端着早膳背对绾绾。
绾绾不应声,店小二几番无果,只好先将早膳放到桌上。
“姑娘的睡姿还真是豪放。”店小二不忍见绾绾完全滚下床,想扶一把。
绾绾在店小二伸手那刻便滚了下来,屁股着地,闷哼一声,紧接着哎哟地叫了起来。
“谁?是谁?”绾绾捂着屁股站了起来,看见店小二,歪头看着他,“你是谁?”
“回姑娘的话,小的是店里的伙计,给您送早点来的。”
“早点!”绾绾风一样地放下被子,蹿到店小二跟前,“谢谢你呀!”
“姑娘慢用,小的先下去了。”店小二笑了笑,小姑娘还挺可爱的。
“等一下,你知道花花在哪吗?和跟我睡一间房的。”绾绾拿起白面馒头啃了起来。
“花奴姑娘吩咐小的把早点送来,她去买煎饼了。”
“好的,你去忙吧~”绾绾大口塞着馒头喝着豆浆,全数装进胃里,却还是觉得饿。
店小二抱着托盘退了下去。
“醒了?”齐一倚靠在门边,脸上戴着面具,身姿挺拔,“还吃着独食。”
“什么独食,这是花花给我准备的爱心早点。”
绾绾抹了抹嘴,依旧很饿,“你吃过早饭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外面买煎饼吃~”
“你还饿?”齐一瞧了一眼桌上七八个空盘,这得什么胃口,吃了七八盘还饿?
绾绾点点头,拉起齐一往楼下走。
“等等,你就穿这身出去?”
绾绾低头看了看身上穿的,是睡觉时穿的中衣,“就门口的煎饼,不碍事。”
平日她在天官府起床摸去厨房都没换衣服,习惯了。
“谁准你出去的。”金麒拎起往外跑的绾绾。
绾绾整个人腾空,手扒着金麒的胳膊,双脚晃悠着,“花花都能出去买煎饼,为什么我不行?”
“总要留一个人质。”金麒放下绾绾,将她按回房间,“把衣服穿好。”
“那你去给我买煎饼吧,我真的快饿死了。”绾绾的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
“嗯,齐一你看着她。”金麒松手,将绾绾交代给齐一。
绾绾得了自由,奔向齐一,齐一笑着送绾绾进房,自行下了楼,“我可管不住。”
“我去买饼。”金麒扭头就出去了,省得再出岔子。
金麒掂量着腰间的银两,思索要不要给兄弟们都买一份,绾绾一个小丫头片子应该吃不了多少。
在煎饼摊排队的人很多,但金麒一身黑袍,一双剑眉,唬得排队的乡民不自觉地让开道。
金麒挠挠头,他还没排上队伍就成了第一个,他是有多吓人?不过这样也好。
“来五十个。”金麒掏了锭金子,有婴儿拳头大小,卖煎饼的小贩看见了眼睛都不敢眨。
“这位爷,您这,找不开啊。”煎饼小贩为难地说道。
金麒又是挠头,将金子收了回去,又换了同等大小的银锭子,“如此可行?”
他平日不负责采购,身上带的银两都是齐一给他放的,不知该怎么衡量。
“还是多。”煎饼小贩无奈道,他这煎饼一个都不值几个子,收入绵薄,怎么找得开。
“不用找,给我五十个。”金麒将银锭投掷到小贩装钱的木盒里。
“爷到棚子小坐,小的马上做。”小贩散了后面的人,没有客人会等五十个煎饼煎完。
金麒望了眼棚子里坐着的食客,眉头微皱,怎么都盯着他看。
“小兄弟不妨来我们这儿坐。”至轩辕一直关注着金麒,此人的衣着打扮与打伤楚郇的相似,只是没有戴面具。
钰单离开正好腾出一个位置。
“好,谢谢。”金麒礼貌地坐下。
花奴支着脸,郁闷地说道,“早。”
“嗯。”金麒点点头。
花奴悄声地对至轩辕说道:“做什么让他过来?”
至轩辕没有急着回复花奴,而是带着询问的意思看向楚郇。
楚郇摇头,打伤他的黑衣人个个蒙着面,但还是能靠身形辨认,金麒并不在其列。
“方才听闻小兄弟要买五十个煎饼,是要给商队的人吃?”至轩辕收回视线,转回金麒身上。
“我叫金麒。”金麒一边望着小贩,一边答话,不明白至轩辕为何跟他搭话。
至轩辕思忖片刻,“是我唐突了,在下薛轩,这位是我的学生,楚郇。”
“薛宣?”金麒闻言,正眼打量起至轩辕,只是他说的宣不是至轩辕的轩。
“有何不对?”
“没什么,你是哪个宣?我有个朋友与你同名。”
“竹轩的轩。”至轩辕笑了笑,“没想到能碰上同名之人,不知道可否一见?”
“不是一个字,他是心照不宣的宣。”金麒避开至轩辕的后问。
“同音也是缘。”至轩辕能感觉出金麒的回避,没再多言。
“老师。”楚郇站起身,迸发出杀意,紧盯着从客栈出来的某人。
三人顺着楚郇的目光看去,黑袍金发实为显眼,金麒向柯齐尔挥手,“你怎么出来了?”
柯齐尔寻声看来,没有回应金麒,见到楚郇略微吃惊,他竟然还活着。
“首领。”柯齐尔走到楚郇面前,皱着眉,带着敌意,不过面具遮挡了面容。
楚郇后退半步,护住至轩辕。
至轩辕瞧着柯齐尔耀眼的金发,什么模样才配得上这样美丽的金发。
“我们做任务时碰上了他,他打伤了宣。”柯齐尔警惕着楚郇。
“他能伤到宣?”金麒按住柯齐尔的肩,楚郇不过是半大的孩子,宣的武功不说他人,就连他用上银狼,都只能堪堪抵挡十招。
“什么情况?”花奴默默搬着凳子退后,四人之间的氛围紧张,她可不想被牵连。
唉,早知道不出来买煎饼了,大早上遇上这档子事,她算是什么运气?
小小的煎饼棚子变得剑拔弩张,双方发出的气场吓得其他食客窜逃到一旁又不舍得错过好戏。
楚郇拔出琼山剑,他感觉得到金麒很强。
“楚郇,坐下。”至轩辕倒是冷静,神色自如,淡淡地说道。
楚郇听话地坐了下来,琼山剑回鞘,死盯着金麒和柯齐尔,上次是他大意着了道。
花奴扯了扯嘴角,不愧是皇帝大人,还真淡定。
金麒拍拍柯齐尔的肩,也坐了下来,等着他的煎饼,柯齐尔眯着眼,盯着至轩辕。
“不知楚郇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兄弟?”至轩辕倒了杯茶。
“上次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金麒也好奇,上次做任务他并没有跟去。
当时宣忽然消失,他就让齐一带队,自己去找宣了。
后来齐一回来,说任务失败,不过对方还是给了赏金,此事作罢,也没听齐一提起宣。
“上次任务并不顺利,我们没有找到入口,准备离开时碰巧遇到了他,起了冲突。”柯齐尔指向楚郇。
“我们本不打算动手,但是宣忽然出现了,一言不发地对他出手,没想到他能挡住宣的一击,还击伤了宣。”
柯齐尔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宣的状态很差,不然楚郇连宣的一根头发丝也碰不到。
“后来呢?宣被击伤后去了哪里?”金麒急切地问道,宣对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柯齐尔摇头,“宣被击伤后便跑走了,齐一出手,我们包围了他,他自己跳下了悬崖。”
楚郇回想起那天的场景,他不跳被俘虏也是一死,当时意识已经模糊,坠崖后他好像被什么人接住,后面就不得而知了。
金麒了解原委后,倒是更细致地打量起楚郇。
据他所知,他们的任务是找到天官府的入口,缥缈峰人烟罕见,楚郇一个孩子出现在缥缈峰上,不得不怀疑他的身份。
“既然小兄弟没死,此事便过了。”金麒说道,宣到现在下落不明,不想节外生枝。
“过了。”至轩辕重复金麒说的尾词,语气轻描淡写,“巫散之毒,触及皮肤会撕开一道口子,钻进五脏六腑。”
一般人中毒,无药可医,若非官宁出手,楚郇已经在阎王爷跟前报道。
花奴吃着煎饼,默默吃瓜,听到巫散,倒吸一口冷气,什么仇什么怨能用上巫散?
“齐一身上毒性最弱的便是巫散,换作其他的,他早没命了。”柯齐尔说道。
“还得感谢那位齐一手下留情?”至轩辕起身,俯视着柯齐尔。
柯齐尔无所畏惧,人不是他伤的,而且楚郇受伤是因为宣。
当时宣的神智出现差错,他们也没能料到,怪不到他们头上。
“感谢我什么?”说曹操,曹操到,齐一迈步走来。
楚郇忘记谁也忘记不了齐一,伤他最重的便是齐一。
“你,好眼熟。”齐一看着楚郇,这孩子怎么和他有深仇大恨一样?越看越是熟悉,恍然大悟。
“你是中了我的巫散还能强撑着对打几个回合的小子,你跳下悬崖后竟然还活着。”
花奴看这架势是要打起来,可别殃及无辜,她要躲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