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营中。
“马文伤势如何?”
“断臂的伤口已处理过了,但更严重的问题是失血过多和感染。”渚鸢看着病床上的人道,“镇上新来的医生呢?我只知粗浅的生物学,不通医术,再这样下去恐于他的伤情无益。”
“医生们应该还在路上,今天接近傍晚才到。”何塞叹气,“没料到会出这么大的岔子。前路不知为何都被机关堵死了,进入的队伍也毫无消息。若真无计可施,只能拉来大炮……”
“何塞……何塞先生!”
侦察兵匆匆闯进门来。
“王宫,王宫在……”
一行人赶到断崖边时,望见远方的宫殿竟然灯火通明,众多房间正如被拆散的魔方一般隆隆运转、分散开来,排布作层层同心圆环。
“喔,这是……”何塞惊讶道,“是他们干的好事吧!”
“不像是有敌人要向外进攻。这是机会,何塞先生。”鸢道。
“没错,机会!”何塞回身招手,“喂,传令兵!通知学会与教会负责人,集结剩余战斗力。机不可失,得赶紧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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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吗?”
迷宫中的一行人谨慎前行,避开复活的士兵们的耳目,从一处小门钻入禁卫军的集结室。
“正如你所言,这大厅有一扇后门呢,伊格先生。”奈恩环顾四周,说道。
“简单的推测。”伊格应道,“但这里好像没有人,那按计划还是……”
“让我好等,后来者!可想来取老夫项上人头?”
众人听闻一声大喝自上方传来,待要回头撤出房间时却为时已晚,持盾挺枪的士兵自走廊各个方向层层而来,涌入房间,将众人包围并逼至房间中央。上空倏地落下一个庞大的人影,砰然砸在地板上,直将石砖砸出几道裂痕,正是身着乌木重甲、手持两面巨盾的将军。
“尔等已落入陷阱,莫要作无谓抵抗了!”将军见众人作持械戒备姿态,大吼道,“我等虽不过区区百人之众,对付尔等尚绰绰有余。可愿听我一言?”
老板娘见周遭士兵竖起盾牌、挺起长枪,却按兵不动,未有进攻之势,于是放低枪尖,问:“阁下有何提议?”
“简单之至,”将军将大盾向地上一拄,挺起胸膛道,“与老夫决斗!一人对一人,尔等轮番而上,直至死尽为止。如若有人能胜老夫,便放你们自由。”
他怕众人不信,扯下胸前铠甲上的一块活板,露出格外明亮的紫色晶石。
“这就是老夫的心脏!”他朗声道,“此石碎尽,周遭士卒也会与老夫一同死去,如此尔等能信服否?”
“我不明白,将军阁下。”伊格一摸下巴道,“你有如此优势,为何却要亲身与我们决斗?”
“哈!”将军满是疤痕的脸上浮现不屑的笑容,说道,“老夫将尔等俘虏或杀死,然后呢?帝国本应化灰于万年以前,老夫区区亡灵,不过腐朽死躯中余留的最后一口气罢了。老夫无意继续儿戏,只欲在真正长眠以前最后享受身为武人之乐趣而已——此乃罕有之幸运!莫多言,否则吾麾下军队便将进攻了,谁来,谁来?”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应战。”
老板娘本就立于队伍最前端,此刻转动青冥,信步走向将军。
“嘎哈哈!”只见将军发觉来者是一名女子,放声大笑,“区区女子之躯,竟能有如此胆魄,有趣,有趣,就由老夫来教你……”
老板娘眉头一皱,握定枪身,纵身前跃,只见青光闪动,她右臂一伸便将枪尖向将军胸前送去。将军忙将两扇大盾一合,齐身高的盾牌有如门板,将其身前防护得水泄难通。老板娘转而以枪作杆,支地跃起,翻过半圈向将军劈去。将军见阻挡不及,竟自塔盾后转动机关,从大盾的盾面之上抽出两面体积更小、纹路细致的圆盾护于身前,接下老板娘的枪刃,身躯向后滑动半米,地面在重踏之下垒起几层乱石。
将军以巨力一架,将老板娘弹开,两人各自向后撤跃,再次拉开距离。
“哈哈哈,身法不错,让我再领略领略阁下枪法如何?”将军大笑道,“那装了铁钩的一端,可有什么机关吗?”
“恕我无可奉告。“
老板娘压低枪尖,俯身向前冲去。将军两臂一甩,圆盾竟然顺着纹路层层展开,变作两只链条带棘的流星锤;他复振动手臂,布满尖刺的铁锤拖曳链条如游蛇般向老板娘袭来。老板娘略微侧首,躲过锤头,锤后尖锐的铁链却在空中飞动,逼得她不得不偏转身躯。将军抓住机会,竟然将连接链条的握柄向前一掷,右手小臂上的铠甲翻出刀刃,顺势朝老板娘躲避的方向砍来。
“休想得逞!”
老板娘枪尖落地,划出阵阵火花,让身躯急停;她随后利用惯性,跃起半身,掠过将军砍来的刀刃,两脚沉闷地踢上将军胸前,未能震碎紫晶,却将之逼退了两步。
将军向后退步时,左手却极迅速地握住了老板娘的脚腕,将其一同向后拉来,手臂上的刀刃复向老板娘小腿劈去。老板娘眼见就要失衡,将枪向上一提,将将军箍住的脚腕当作支点,以头向下的姿态荡来,直将枪刃送向将军的小腿,大有舍命相搏之势。将军为避开攻击,侧身移开脚步,落下的刀刃只在老板娘的腿上划出一道血痕;老板娘将左腿一蹬,正中将军下巴,脱出身来,向后滚动身躯撤退。
“看来这些雕虫小技于你无用啊。”将军后退几步,伸手摸向被踢处,接上脱臼的下颌骨,说着,自腰间抽出一把黑刃阔剑,“本欲用奇兵巧器先挫一挫尔等锐气,看来是老夫太过自大了。既然如此,单凭武艺决个胜负吧。何其愉悦……嘿嘿,哈哈,哈哈哈哈!”
他爆发出狂笑,提剑冲去,老板娘应声举枪,青色与黑色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剑刃枪刃碰撞之声激响,二人开始缠斗。
“如此久斗下去,恐不是办法。”阿托什神父缓缓挪步至伊格身侧,悄声道,“伊格先生,你我二人合作,以魔法轰击那将军,确保胜利,如何?”
“一来可能误伤,二来若不能准确击碎将军胸前之石,反将之激怒,我们都可能陷入危险。”伊格摇头,“如果没有完全的把握,或陷入绝对的劣势,我认为不应该如此尝试。”
“这是决斗,阿托什神父!”蓓尔嘉道,“打断决斗,恐怕有悖于神职人员的操守吧?”
阿托什神父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只见将军剑拳交加,以猛烈攻势向老板娘袭来;老板娘不甘示弱,将将军来剑尽皆挑开,枪击如雨点一般落下。将军臂上刀刃,此刻却发挥了格挡招架之用。两人有进有退,打得难舍难分。
“哈哈,哈哈……过瘾,真当过瘾!”兵刃碰撞声中,将军一边接招,一边喘着粗气大笑不止,语调中浸透疯狂的愉悦,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地板之下忽然响起齿轮运转与金属摩擦声,墙壁如装蛋糕的纸盒一般向四面倒去,众人只觉天旋地转,房间在激射的火光之中隆隆沿轨道开始运动,昏暗的宫殿被高台上的灯光照得透亮。
决斗的两人不约而同地短暂停顿。
“咕……哈……哈……”将军的嘴角淌涎,眸中仿佛映射着红光,一反原有的威武庄重,“这不正是为我二人量身而造的舞台吗?何其……何其有趣啊!”
他改变攻守交加的姿态,转而如疯狗一般扑上身来,剑刃横撇竖捺地劈下,不再关注老板娘枪势的来路。老板娘挺枪两次击中将军手臂,却只挑去了厚甲的表层,反而减轻了将军身上的负担,使其攻势更加迅猛。
老板娘难以再完好地接下将军的进攻,步步后退,身后的士兵随之向两侧散去,眼见两人便要斗到地板的边缘。老板娘略微侧头向身后撇去,望见下方轨道上一座同样在隆隆移动的平台,便二话不说地向下跃去。将军也立刻随之跳下。
“机会,快走!”
梅罗达克招呼一声便向着士兵队伍露出的缺口冲去,挥舞剑刃防止其再次合拢。蓓尔嘉背上年迈的神父,琪莉雅连拖带扯地拉着体力较差的奈恩,一行人跟随老板娘的脚步跃向下方的平台。众士兵自地板边缘向下望时,下方的平台已在轨道运动中与集结室所在处错开,远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