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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忘年之交

最容易成功的计谋,往往便是最简单的计谋。

其实杜如晦并未从王家小姑娘嘴里打听到任何消息,只不过结合王庭远说的话,他做出了一个猜测,借由王家小姑娘的名头给说了出来。

独孤文脑子不灵光,独孤诚和张氏可精明着呢,挖卤盐矿制盐属于机密要事,不可能不摸清当时的周边情况,王家小女又怎会瞧见。

独孤武会中计,不是因为他不聪明,反而是因为他太聪明。

从杜如晦开始问盐起,他便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应对,杜如晦在他心里是一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

一个心思极为缜密之人不会用如此简单的计策,正常人的思维都这样,独孤武自认自己是正常人,从未想到杜如晦会诈自己。

再加上他很确定,他眼中的杜县丞已经肯定他能卤盐中制出食盐,结合现场留下的种种证据,再隐瞒也没了必要。

更何况,古代会不会像后世一样讲究最直接的证据,他也不清楚。

杜县丞已经算不错的官了,若是换做其他官员,哪会去找其他佐证,估计直接就抓自己一家拷问了。

从村东头回独孤家,杜如晦笑得合不拢嘴,偶尔还会发出些笑声,他不仅高兴自己略施小计便让难缠的忘年交承认事实,更是在为大唐感到高兴,从毒盐中制出食盐的法子一旦推广开来,于国于民益大矣。

独孤武的心情自不必说,从他开口承认之后,杜如晦便一句话也没说,他现在是提着心吊着胆,又不好开口询问,真怕万一从杜如晦嘴里问出个令他接受不了的结局。

看着独孤武的表情,杜如晦笑容敛去,心中有些犯难,好不容易让二郎承认了,固然令人心喜,但如何才能让二郎告知制盐的秘方呢?

“二郎,且等等。”

独孤武停下脚步。

杜如晦似乎也没多大讲究,走到独孤武身后,蹲下身随意的拉了些稻草垫在地上便坐在了田坎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独孤武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只能乖乖的坐了下来。

“二郎,你可愿意将制作可食之盐的秘方交予我?”

“现在这情况,我不交能成么,难道我不交你就不问了?”独孤武语气不太好,有点愤懑,却是更多无奈与担忧。

“自古不与民争利,若是二郎执意不交秘方,我亦不会为难你。”

杜如晦叹了口气,劝说道:“二郎,我此前之话许是有功利心,却也句句属实,我乃真心视你为忘年之交,一见如故······”

独孤武望着杜如晦,打断道:“你说的是真的,真是好友?”

好歹前世也算得上商场大佬,对自己看人的水准,独孤武从不怀疑。

此前心中有猜疑,倒也没认真去想杜如晦的话是否真实,或许想了但不敢去承认,委实当时的情况容不得他去妄想堂堂县丞会见过几面便把自己视为好友,尽管他自己是将杜如晦视为了两三见便如故的朋友,也不敢去想。

杜如晦没说话,坚定地点了点头,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却真实存在。

独孤武怒了:“你把我视为好友,那你倒是直接说啊,要秘方嘛,行,我给你,你吓我干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独孤武现在确认杜如晦所言不假,但是生气却非仅仅因为觉得心里窝火,他要确认自己发怒之后,杜如晦会不会有所改变,或者说看杜如晦的表情,猜测下杜如晦将会对他们一家做出如何处置。

贩卖私盐是大罪,私自制盐是不是大罪,独孤武并不清楚。

在独孤武眼中,杜如晦是泾阳县县丞,是当官儿的,哪怕杜如晦现在把他当成了好友,但是做官有做官的难处。

因为官场的规矩,处理好友的官员,他也不是没见过,不是说官员卖友求荣,只是在某些情况下,官员保不住自己好友。

“二郎,你愿意交出秘方?”杜如晦有些惊讶道。

“交啊,我们是朋友,若你之前真诚一点,能有现在的真诚,我早承认并且交给你了,何必闹绕一大圈。”

杜如晦不信,他认为自己之前足够真诚,结果很显然;若非自己拿到真凭实据,独孤武肯定不会交出秘方的,甚至谈也不会谈这个话题。

的确,若非杜如晦将独孤武给诈了出来,独孤武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谈论制盐的话题,只不过现在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杜如晦明白独孤武说这话是形势所迫,他却反而更认同独孤武,独孤武有他当年的几分风范,甚至比他当年更胜,识时务,知进退。

说难听一点,就是不要脸。

“说真的,老杜······杜县丞,我当初见到你时也觉着我们一见如故,否则当初在酒楼外,我也不会与你那般交谈了,毕竟我也读了好些年书,官民之间起码的规矩,我也懂。”独孤武有感而发。

“无妨,叫老杜便好,听你叫杜县丞总觉着怪异。”杜如晦笑了笑,打趣道:“不过,二郎对我恐怕并非一见如故,你我初见时,我记得是你教训我来着。”

有点尴尬啊,古人都这么不会聊天的么?

独孤武笑了笑,笑容略显尴尬道:“确实不能说一见如故,但也是二见便如故了,我敢对天发誓,我心里真把你当朋友了。”

独孤武表情愈发严肃,像是以此佐证自己并未撒谎。

杜如晦笑道:“既然二郎亦视我为友,我便直说了。”

“你说,我听着。”

“制盐的秘方若是二郎不愿交出,我真不会为难二郎,但他人未必,或许制盐秘方会给二郎带来天大祸事亦有可能,相信二郎自己亦明白,否则不会如此谨慎。”

说到谨慎,想起自己略施小计便搞定独孤武,杜如晦又笑了。

独孤武点了点头,没说话。

“若是二郎交出秘方,献与陛下,二郎自然便可少去大麻烦,我可以举荐二郎为官,甚至封爵位亦非不可······“

“等等,你一个县丞有这么大能耐?”独孤武打断了杜如晦的话,想到杜如晦家的情况,他又笑道:“对了,你有位家世不凡的妻子,你家妻子能与勋贵家结交,估计不是一般的不凡,是哪姓世家的女子?”

杜如晦笑道:“二郎认为是哪姓世家的女子?”

独孤武想了想,肯定道:“五姓之女肯定是看不上你一个小小的县丞,那就是京兆韦杜两大世家的女子……不过,你一个县丞在我们眼里自然是大官,在韦杜两家可就不入流了,韦杜两家会把女儿嫁给你?”

独孤武话音,越说越低,有些不忍心。

“二郎也不想想我姓什么?”

杜如晦从未想过去纠正独孤武对他的认知,一个杜县丞能让独孤武不在乎,但是一个杜尚书,两人现在的交情恐怕也就到头了,就算还能相交,也做不到如今这般随意。

“你姓杜啊,怎么了?”

话音未落,独孤武便惊呼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京兆杜家子弟。”

“不错。”

独孤武看着杜如晦长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道:“老杜,不是我说你,你堂堂京兆杜家子弟混成现在这样子,真是白瞎了你杜家子弟的身份,你看看你们杜家的杜如晦,人家现在什么身份,你在看看你自己······唉!”

独孤武又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

“这不指着你把制盐的法子交予我,让我也好有机会试试杜如晦那位置坐起来舒不舒服。”

“你放心,说了交给你就交给你,决不食言,不过我能不能问一嘴,若是我交了,你能不能保下我一家?”

“何来保下一说?若是你交予我,我承诺你一个爵位,且举荐你为官。”

“为官就不必了,爵位也不要了,你献盐估计也得找杜如晦,到时候试着跟杜左庶子提提,你们本家兄弟,好说话,让他给我笔钱财就行,怎么样?就要五百贯,制盐这么大的功劳,杜左庶子又是这么大的官儿,应该不多吧,到时候我分你一半。”

“我与杜如晦倒是很熟,而且他现在是尚书了,可不是左庶子。”

杜如晦纠正了独孤武对杜如晦的官职认知,疑惑道:“向陛下献上制盐秘方也确实经他之手,不过按理也当是陛下赏赐,为何让杜如晦出钱财,而且你为何不要爵位?”

“我老爹不让我为李······当今陛下效力,我哪敢要爵位做官啊,我老爹能抽死我。”

提起抽,独孤武觉得屁股又有些疼了。

“听说你从小便受你父母教导,想来你父亦是知书达理之人,你父为何不让你为当今陛下效力?”

独孤武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作为朋友不好欺骗,但朋友是官,估计与杜如晦的关系不算好也算不少差,而杜如晦是李世民的左膀右臂,铁杆心腹。

献上制盐秘方时,杜如晦肯定得问独孤家的小子为何不要爵位,难道告诉杜如晦,独孤家的小子因为他爹觉得李世民杀了兄弟逼迫自己父亲让位是个混帐东西,所以不让独孤家的小子接受爵位?

杜如晦知道了,李世民不就知道了。

独孤武想了想,委婉的回道:“我爹是个大孝子,当今陛下的作为,你懂得。”

杜如晦:“······”

杜如晦觉得有必要替李世民正下名,不过独孤武比他快了一步,先开口了。

“爵位啥的,我不敢想,我自己也没打算做官,我们还是说说钱的事,你也知道我家里穷,钱对我们家很重要,你觉得杜尚书会不会答应出这笔钱啊?”

杜如晦尴尬地笑道:“我想想办法。”

“不愧是朋友,以后我肯定忘不了你。”独孤武大笑,忍不住拍了下杜如晦到底肩膀,然后叹了口气,“不过有了献盐之功,估计我以后还得让你照看着,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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