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雪岚老实地在房里待了几天,绣起了花。
许是苏珏觉得苏雪岚没有这个胆子敢违逆他,在第三天便撤去了守在房外的侍卫,命他们守在院子外面。而苏雪岚的活动范围,也从闺房变成了整个院子。
即使这样,她依旧没有走出闺房半步,仍旧认真地绣着她那副不堪入目的鸳鸯戏水图,直到第五天,盛锦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下午,负责照顾她的林妈妈在取走餐盘后,盛锦猫着腰,确认四周无人后偷摸着进了她的房间。
“小姐,你要的东西。”盛锦将一个布包拿了出来。
“放着吧。”苏雪岚略微瞥了一眼那个布包,手里不紧不慢地用红色的丝线绣着鸳鸯身上的羽毛。
“小姐,”盛锦凑近了几分,轻声说道,“我在外面听说了一件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苏雪岚抬头,“什么事啊?”
“我听说,陛下要将您指给月府的月世子……”
苏雪岚拿针的手顿住,眼眸逐渐幽暗深邃起来。
“外面都在说这件事,说得有模有样的,但是我去问老爷院子里的青柏,他说没有的事,叫我不要在提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盛锦继续说道。
青柏是苏珏身边的小厮,跟在苏珏身边的时间最长,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些,他的话,盛锦是信的。
“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就在这几天吧,我也是刚刚知道的,马上就来告诉小姐你了!”
苏雪岚想起了父亲那天莫名其妙的怒意,“原来是这样……”
“哪样啊?小姐你也别担心,那月世子体弱多病,走两步都要喘一下,连行房都成问题,老爷怎么可能让你嫁过去呢!这不是叫人守活寡嘛!”
苏雪岚徒手扯断了那根红色丝线,将那丑得认不出的鸳鸯绣随手扔在桌子上。“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啊?”盛锦惊讶道,“怎么会!”
“不然那天父亲为何会那样生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父亲生气也是情有可原了。
苏雪岚对于月世子月归尘了解的不多,据说这位月世子还未足月便生了下来,从小就带着一身的病,每时每刻都离不了药,还未学会开口说话便被带去了清檀山修养,长得是圆是扁、是丑是美皆无人知晓。
他的母亲戚氏不久后在去青岩寺的路上遭到土匪劫杀,当场毙命。他的父亲,月家家主永安王月倓(tán)因为深爱戚氏,不肯再娶,戚氏死后整日浑浑度日,时常称病不上早朝。
就这样直到一年前,永安王月倓失踪,当今陛下便想起月归尘这么个人来,册封其为世子,多次派人请其入京,皆被其以身体不适无法舟车劳顿为由拒绝。
明眼人都知道,陛下这是已经放弃寻找月倓,想要月归尘承袭永安王之位,但是谁都知道月归尘柔弱得风都能吹倒,叫这么个不中用的孩子继承爵位,说不定哪一天就嗝屁了,那时月家真的就是走到头了。
两百年前高祖皇帝亲封了永安王、康平王、忠勇侯这三位异姓王侯,皆因其从龙平乱之功。此后两百年,月家、风家、苏家,连同专门出皇后贵妃的百年贵族谢家,成为云京风头无二的四大世家,一直延续至今。
其他三家暂且不提,就说如今的永安王月倓与陛下感情甚笃,曾多次相救,对陛下有恩。如今月家即将后继无人,当今陛下为此烦忧甚重。
赐婚苏雪岚与月归尘,恐怕是想要她为月氏留下一点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