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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第一一三 酒中一笑泯恩仇

进入涂中乡,两个少年的眼神截然不同。

画阿酒来过这里很多次,看什么都不觉得新鲜,反而因为没了阿爹的陪同,眼神中有小小的警惕心。

李成蹊初来乍到,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兴奋,那种眼神让人一看就觉得土不啦叽的,所以当他开口提出,“崔昭侠,我能一个人逛逛镇子?”

崔昭侠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顺手抛去那枚象征身份的昭侠银牌,“小心行事,真遇着事,递出令牌即可。”

面对他的善意,李成蹊诚惶诚恐,如视珍宝般接下,反而是画阿酒不明所以,明明他自己就有这块令牌。

“李成蹊谢过崔昭侠赏赐。”他激动地大声回道,那声音大到整座街道的行人都隐约能听见。

崔昭侠闻声,越发爽快,哈哈大笑,“去吧去吧,不可借我身份,为非作歹。”

李成蹊谨小慎微,慌忙躬身称是,连道不敢,然后他在崔昭侠的目光中慢慢离开。

“你这同乡很有意思啊。”崔昭侠忽然别有深意地笑道。

画阿酒自豪地回道,“我洞溪里人杰地灵,哪个不是响当当的少年郎。”

崔昭侠打趣道,“嗯,趴在雪中的响当当。”

画阿酒神色一尬,转移话题道,“有劳崔昭侠陪我去送酒。”

崔昭侠笑意盈盈,与他同行。

李成蹊转身离开后,直奔镇门,见右守正尚未离去。

右守正见着他,惶惶不知所措,神色紧张地主动迎上,颤抖着弯下大半个身子,“先前是我出言不逊,还望少侠宽宏大量。”

李成蹊神色冷静,从怀中掏出崔昭侠的令牌。

右守正见着令牌,神色惊骇,忙要跪下,却被李成蹊及时托住,语气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为人不坏,此行也不是特意责难。”

右守正不知其意,反而是左守正合上册子,主动前来回道,“先前谢少侠仗义执言,免了我兄弟的渎职一事。”

若是李成蹊先前鼓吹右守正不思进取,罔顾法纪,众目睽睽之下,崔昭侠绝对不会暂免,而是直接动用昭侠职权,罢免守正之职。

整座涂中乡,守正不过四人,但翘首以盼的候补城门郎不下二十人。

右守正恍然大悟,连连道谢。

李成蹊收回昭侠令牌,接着问道,“右守正被罢免后,难道不会立马换人上岗?”

右守正神色尴尬,“我只是暂时守在此处,留待旁人通知别的兄弟前来替补。”

李成蹊哦了一声,继续问道,“待会守正换岗,可否陪我到处走走,好好替我介绍下涂中乡的风景?”

右守正面带犹豫,内心深处不是太过愿意,倒是左守正当机立断地接道,“若是少侠不嫌弃,他当然可以陪同。”

就在这时,换岗守正及时到来,见着了李成蹊,立马问道,“少侠可是洞溪里李成蹊?”

李成蹊微微点头。

换岗守正立马和颜悦色,一脸谄媚地恭维道,“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少侠尊荣,果真是器宇轩昂,仪表不凡,不知少侠今夜可在我涂中乡过夜?”

李成蹊摇了摇头。

“那是可惜了……若是少侠日后有空来我涂中乡,我忝为城门郎,愿意为少侠鞍前马后,带您见识下我涂中乡的大好风光。”换岗守正那是一脸热情,恨不得立马陪同。

李成蹊婉言谢绝。

换岗守正这才一脸叹息,对右守正语气不善地哼道,“我要是你,犯了大错,就自行引咎辞职。”

右守正冷冷哼了声马屁精,又被左守正戳了戳腰间,这才微微有所收敛。

李成蹊与左守正点了点头,接过他递来的入镇令牌,便自行离开。

路上,右守正一言不发,静静跟在他的身后。

李成蹊的脚程极快,走马观花,没多久就走遍整座涂中乡,悠悠一叹道,“相比于涂中乡的楼宇林立,人来人往,我洞溪里人烟何其稀少。”

右守正油然升起一腔豪情,“我涂中乡在高宣侠管辖之下,地大物博,安居乐业,一派升平景象,听我老爷子说,高宣侠任职期内,我涂中乡人口近乎翻倍增长。”

李成蹊惊咦一声,又问道,“我看镇上大多数是商户,而无民居,又是为何?”

“李少侠有所不知,我涂中乡四通八达,来往商贸不计其数,是咱们永阳县贸易往来第一大镇。又因为邻近八方无山门,多是不通武艺的平民百姓,所以大家伙都愿意在城外建房,而在城内营生。”

李成蹊暗暗记下,又反问道,“难道没人不辞辛劳,去往外乡拜师学艺?要知道咱们龙阳洲是崇尚武道,追求封侠正名。”

右守正叹了口气,“且不说习武之人苦不堪言,本镇无人向往,再说商贸足以营生,大家吃得好穿的暖,又何必求虚名奔波他乡?”

“看得出守正也是身怀武艺,为何暗自叹息?”

右守正冒着风寒,敞开胸口,露出诺大的刀疤,“年幼时远游他方,求师学艺,不曾想在山门被人袭杀,险些丧命,心灰意冷之下,重返故里。”

“不只是我,整座镇上大多数同侪尽是如此,甚至老一辈也是如此,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太愿意去外乡拜师学艺,反而执迷于营生求学。”

李成蹊不解道,“营生也是个活法,求学更是个出路,守正为何言语间颇有不满?”

“说来惭愧,我涂中乡自称金银之乡,可每三年的童生入榜反而微乎其微,甚至已接连九年不曾有学子入榜。”

李成蹊闻言,幡然醒悟,先前为何崔昭侠对画阿酒青眼相加,甚至对自己也是关怀备至,想来是出于对学子的喜爱,误以为自己也是私塾学生。

“远游求武,遭人中伤,一个两个是意外,可十个百个,一年两年都是如此,难道没人心生疑窦,前去暗访?”

右守正怅然回道,“我们这群人回返故里,个个都是心灰意冷,不愿惹事生非,从不曾与人提及此事,他人这般变故,大家都心照不宣,闭口不提,以免伤及他人心性。”

李成蹊骇然失色,“此事作罢,宣侠难道不闻不问?”

“高宣侠日理万机,整日舟车劳顿,往返十里八乡,哪里有时间照顾我们这群郁郁不得志的落魄武者。”右守正唉声叹气地回道,“位卑言轻,得过且过吧。”

途径酒馆,右守正转身就进,喊了店小二,上了三壶酒,自饮自酌,愁眉不展。

李成蹊进入酒馆,坐在他的边上,掀开随身酒壶的塞子,小小呡了一口。

掌柜的见他不点自家酒,颇为不喜,但看了眼右守正的官服,只得压住心头的不快,闷声闷气道,“小二,待会找个机会给他两下,也好出我的心头之气。”

店小二颤颤兢兢地回道,“掌柜的,那可是守正的朋友,咱们出城都得经过他的许可,万万不可惹恼了他。”

掌柜冷哼一声,“你没听别人说,有位守正被免了职?如今风头正好,哪个守正敢擅离职守?也就那位被扒了职的守正敢。”

店小二依旧不敢,“掌柜的,咱们忍一忍吧,得罪了守正,铁定没啥好果子吃。”

掌柜的声色俱厉,“你若是不做,明个就不用来我这。”

店小二犹犹豫豫。

“没用的东西,收拾收拾赶紧给我滚吧。”掌柜的一声怒骂,惊的满堂客人侧目而视,只听他笑脸回道,“这小二不懂事,我给他辞了,免得惹得各位豪杰心头不快。”

众人这才回过头来,各喝各的。

李成蹊按住右守正的手腕,沉声问道,“他的话可曾听见?”

右守正在掌柜的三言两语间已喝下一壶酒,不得喝酒就奋力挣脱,酒意微醺地回道,“听到又如何?没听到又能如何?”

李成蹊气力一压,叫右守正使尽力气也抬不起手,只听到他愤然一声怒吼,手腕依旧纹丝不动,猛地惊出一声冷汗,第一次流露出恐慌的眼神,“我离开山门之时,体魄已是武者体魄,与初入递炤关的武者交手从未有过败绩,怎么可能会在你个毛头小子手中束手无策?”

李成蹊微微流露一丝气息,淡然地回道,“我是递炤关武者。”

右守正释然大笑,“没想到我竟敢对武者出言不逊,活该我被昭侠罢免。”

李成蹊笑着纠正道,“不是罢免,仅仅是暂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酒客中有人问道,“少侠难道正是门前大义饶门卫的李成蹊?”

“少侠不敢当,李成蹊正是我也。”

众酒客大吃一惊,纷纷起身敬酒。

李成蹊举起酒壶,高声回道,“酒中一笑泯恩仇,还望诸位切莫怪罪我招待不周。”

他的眼神环顾四周,最终落在掌柜的身上,笑而不语,最是瘆人心魄。

右守正惊吓之下,散了一身酒意,平静起身,看也不看掌柜的,大步离去。

李成蹊紧随其后。

掌柜的被李成蹊那一眼吓得瑟瑟发抖,见他们离去,瞬间失去了精气神,噗通一声跌在地上,久久无声。

右守正边走边回味酒馆的事,忽然回过了味,转身抱拳答谢李成蹊,“多谢少侠不计前嫌,为我仗义直言。”

可是他这一转身,哪里还能见到李成蹊的身影,环顾周围,人头涌动,再也不见他的踪迹,只好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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