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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调县委工作(6)

1950年,他就在冀衡农场参加了工作,1956年入了党,先后担任过农场畜牧队长、办公室主任,场部党支部书记兼农校党支部书记。虽说不上功勋卓著,但也是兢兢业业处事,堂堂正正做人。 哪知在政治风云变幻莫测的年代里,厄运一次次降临到了他的头上。1959年整风反右运动中,因他刚直不阿,不昧着良心揭发那 个“延安式”老干部的所谓“问题”,一夜间被戴上了反党的帽子,开除党籍,开除公职,回家种了“红薯”。1966年“文革”一开始,又当上了“运动员”,因“反党”问题,再加上他不低头不下跪、不服批的“犟”劲,多次被揪斗、游街、坐“喷气式”, 饱尝了动乱之苦。年过八旬的老奶奶和贤惠的妻子唯恐他有个三长两短,瞒着他,携带着三个不懂事的孩子,找到公社革委会,跪在当时蹲村工作组组长的面前不起,苦苦哀求让其对付同江高抬贵 手……就这样,他忍受着满腔屈辱,在所谓的劳动改造中,仍然保持了共产党员的本色,带头为老家平头楼村的父老乡亲发展了杞果、种植了苹果、搞起了柳编,做了很多实事、好事。尽管如此, 也有些人说三道四:“付同江走到哪,不弄顶乌纱心里发痒,还想东山再起哩!”

“爸爸,你不要回去当那个官了,咱家吃的苦头还少吗?”

“孩子们,你们跟爸爸是吃了不少苦,可吃苦的不光咱一家啊!堂堂的国家主席吃了苦又怎么样?爸爸快五十了,那些年跟头骨碌地未能如愿,现在组织上给我平了反,若不是党,我哪有今 天,我们全家又哪有今天?我不干对不起党啊!再说,新河县委、县政府信得过我,亲自派人来请我,不回去也愧对家乡父老1

”她妈,你也沉住气,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啥时候含糊 过?当初你不是发誓一辈子跟党走吗?“孩子们不吭声了,老伴也破涕为笑:”俺说的那个不算了,你执意,俺乐意,全家都支持你这个‘老犟头’!“几天后,付同江一家五口,沐浴着金色的阳光,怀着异样的心情,回到了老家新河县。

他被历史和未来拽到这块”荒地“,既有创业的兴奋,也不乏积重难返的感喟。他雄心勃勃发誓将这块瘦土拓成一方宝地。

要权

”让我当厂长,必须给我实权,少念点‘紧箍咒’。只要领导上能做到这一点,我就不信冷冻厂不能由‘冷’变‘热’!“付同江出言果断,坦诚直率,句句似砸夯,流露出钢铁般的性格。

乍一听,似乎他醉心权欲,也有点吹牛皮。可认真听下去,你就不能不被他那共产党员的赤诚、企业家的精明、开拓者的远见——这种优秀品质集于一身的风度所征服。

说这话,是1984年6月19日,在新河县委会议室里,县党政领导济济一堂,为付同江同志的归来接风洗尘。付同江对此感动不已,他谈想法、说打算、摆优势,但谈得更多的是冷冻厂面临的困境和出路,足足谈了三个小时。

是啊!收拾一个烂摊子,不从多方面谋略不行啊!

新河县冷冻厂,是一个县乡联营的集体企业,始建于1980年,占地40亩,总投资109.8万元(其中省有关部门投资80.5万元,县贷款26.5万元、四个乡集资2.8万元)。1982年建成后,由于产品无销路,生产无资金,需背债经营,更主要的是没人敢出任厂长揽这个”糖蛋子“,致使企业闲置两年之久。百万元的代价, 却换来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不愿要,却又难甩掉啊!有的群众编了顺口溜批评说:”两年建成冷冻厂,投资百万不见响,鸡肉鸽肉吃 不上,冷冻厂变成了大草荒。“后来又有人续了一段:”冷冻厂像破庙,砖头瓦块蛇当道,十个‘和尚’伸懒腰(指十个留守人 员),小胆的一进吓一跳。“确实,远远望去,使人颇有一种凄凉感,谁看到了也为之摇头叹息。

”只要领导给我‘六权’,我付同江保证当年起步,二年盈利,三年翻番。“县委、县政府的领导当即同意了他的请求,并给了他一颗”定心丸“:”在不违反国家法律和政策的前提下,你可 以放开手脚去干,出了问题,我们兜着。“有了”尚方宝剑“,先从哪里开刀?付同江着实动了一番脑筋。思来虑去确定:冷冻厂要起步,必须顺应改革潮流,先从”治内“抓起。然而,抓改革、先”治内“谈何容易?俗话说:”新官 上任三把火“,他一出马就大刀阔斧地使了三招,不仅使冷冻厂的火燃起来,而且也在全县引起巨大反响。

在指挥系统上,”一手遮天“。老付是一个有30多年党龄的老干部,曾管过畜牧,经营过果林,做过机关工作。积几十年之经验,他深悟”龙多不治水,鸡多不下蛋“的道理。因此,一开始在建立全厂指挥系统上,就确立了精干、高效、多能的指导思想,走了一条独特的路子。他手下既没有副厂长,也没有五花八门的这科 那室。仅有四个”大兵“,分管财务、供销、生产、后勤,四个车间主任也都不脱产。由于”没分庙,没封神“,没有推诿扯皮的中 间层次,遇事一捅到底,指挥畅通无阻。他召开会议,少则几十分钟,多则个把钟头,有问题就解决,且能件件落到实处。

在用人制度上,打破常规。1984年9月,他第一个在全县公开通过考试,择优录用了9名工人。其间,地、县有关部门和亲朋挚友,先后有100多人打电话,递条子,或当面说情,甚至还有的曲线通融,要求照顾。他老虎拉碾子——不听那一套,一个个顶住,芝麻大的口子也没开,使全厂职工队伍兵强马壮,没坯没渣,为使 企业走上振兴之路,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在对起刺闹事的工人的处理上,”僧面“”佛面“都不看。冷冻厂主体工程完工后,有一名基建工人留在厂里,端掉大锅饭后,他心怀不满,本来出于照顾让他看大门、守电话,他却给老付 写了个条子:”眼睛花,看门看不见,耳朵背,听电话听不见,厂长你看着办吧!“虽只有几步之隔,老付也写了个七寸纸条予以回 敬:”你眼睛花干不了,耳朵背听不见,那就请自找出路吧!我这里不养闲人。“老付当即辞退了他。那个工人怒气冲冲找到县委书 记质问:”谁给付同江那么大的权力?“县委书记回答说:”是我王永华,是县委、县政府。“见此情景,那个工人无言可说,掩门 而去。县委书记的举动,更加坚定了付同江同志推进改革的信念。时过不久,麻木的人被震醒了,奋进的人被激励了,正气压住了邪

气。

冷冻厂变了,付同江成了全县的新闻人物:怪不得人家都说付同江是个干事业的人,这几年别出心裁,干得漂亮啊!看来冷冻 厂有希望了。

他不会炫耀典雅,也决不卖弄新奇。他凭的是那股宁折不弯的犟劲和一个企业家的伟力。他认准了道,便义无反顾地走下去,他坚信春天的播种,必换来金秋的果实。

奔波

”我就有这么个怪劲,看准了的事,非要干出个结果不行,越是难办,越不甘心失败。“

贝多芬曾经说过,卓越人的一大优点是:在不利与艰难的遭遇里百折不饶。用这句话来概括付同江的奔波过程最恰当不过了。

1984年10月,他根据本地优势和国内市场情况,决定先从上白条鸡生产项目突破。步刚迈开,困难接踵而至,真好像一个个坠脚石,阻碍着付同江这只雄鹰腾空而起。最为头疼的是资金问题。 当时,冷冻厂每月收鸡费用就在万元以上,且工程和设备还急需配套。没有钱怎么办?可钱去哪儿找呢?去金融部门贷款,开始贷了 几万元,后来,人家不是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就是几句冰凉梆硬的话容不得你再多说。”你们冷冻厂20多万的贷款已经逾期二年,至今旧贷未还还又筑新债,简直是胡闹!说过多少次,别白跑腿了。“难怪啊!人家也是规矩嘛!也有难处啊!水路不通走旱路, 本地不沾找省里,活人岂能叫尿憋死!他先后十多次到省财政厅、乡镇企业局、农行等单位求援。谁料一见面一个个也都投来令人失 望的目光,有的干脆说:”你们新河县冷冻厂简直是个无底洞,省投资80多万元,如同石沉大海,再贷一分也不行。“难怪人家失望啊!一个企业一旦失去了信誉,就必然四面受阻。这下可难坏了付同江。来之前,他曾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省里,没想到到处碰壁。碰壁也得硬着头皮啊!不然第一次和外地签订的白条鸡合同也不能 兑现啊!无论如何也不能空手而回。

他的”犟“劲上来了。”同志,旧社会沿街乞讨者是为了自己活命,也曾有人相济。今天我作为一个共产党员来‘要饭吃’,的确心里也不好受,但眼看着一个投资百万元的企业在睡大觉,难 道我们就那么心安理得吗……“这话里,有自责,也有哀求:既包含着一个企业家的艰辛,也蕴藏着一个共产党员强烈的责任感。此 时此刻,他这个在1959年被”双开“回家、”文革“中深受皮肉之苦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硬汉子,激动地掉下了眼泪。

”心诚则灵“,省财政厅破例给新河县冷冻厂周转资金5万元。钱虽不多,但犹如”雪中炭“”及时雨“,使白条鸡生产项目终于上去了,仅两个月的时间,就实现利润2.98万元。

”挣本国人的钱不是本事,我们要把产品推向国际市场,挣‘洋人’的钱,为国家创外汇。“这是付同江在全厂职工会议上的话。不知怎么很快不胫而走,传到社会上,一时间各种议论纷至沓来。有支持鼓励的,有泼冷水泄气的,也有讽刺挖苦的。议论更多 的是:”付同江胆子也太大了,还想挣‘洋钱’,是不是冲昏了头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呐1

“我胆子是不小,但还没有昏了头。”他毫不隐瞒自己的观 点和主张。“人们不是常说要有胆有识吗?在竞争面前,胆和识同等重要,没有胆量,怕这怕那,什么事也干不成。”

老付同志把产品推向国际市场的决策,是几经权衡,慎重考虑后作出的。当时在国际市场上,冻鸽、冻麻雀一直供不应求,而国内货源又比较充裕,我国北方的几家冷冻厂大都发了“洋财”。 “人家能干成的事,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但他知道上冻鸽、冻麻雀产品对于他这个刚刚起步的小厂来说困难很多。技术问题很关 键,厂内没有一名行家里手,加工技术过去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没有技术学技术,我们这脑袋也不是光用来吃饭的。”然而,当 今我国的同行们,还有不少仍固守着那早已不合时宜的“同行是冤家”的信条,怕“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跟竞争厂家讨技术太 难了。付同江亲自带领技术人员,奔衡水,赴太原,结果连吃“闭门羹”。别说学技术,看一眼的机会也难得啊!在外奔波了半个多 月,竟一无所获,他又怎甘受窘?他忘记了疲劳和饥饿,一气窜到山西长治市,找关系、托门子,取回了“真经”。

回厂后说干就干,仅20天的时间,就开工投产。一年多来就为国家创外汇90多万元。不少同行业厂家为新河县冷冻厂意料不到的崛起而赞叹、折服。过去不敢和他们打交道的有关部门也都刮目相 看了。

他既能像个乞丐般地到处求援,也能以一身傲骨和“土包子”的睿智与洋人打交道。过重的负荷几乎使他喘不过气来,但他没有懦夫的畏缩,只有开拓者那与暴风骤雨不懈搏击的勇气。

宏愿

“我给党没做什么工作,然而党和人民给予我的太多了。我要抓紧时间工作,力争在两三年内,把冷冻厂变成一流的企业。”当一个人被一种信念支撑着,他可以创造出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的奇迹。经过整整四年的拼搏,付同江成功了,他当初向县委、县政府领导同志许下的诺言实现了。1984年当年开工,当年投产,当年盈利,1985、1986、1987连续三年产值、利润翻番,截至今年五月底,这个不足百人的企业,累计实现产值981.2万元,利税166.8万元。该厂加工的麻雀、冻鸽、冻兔等产品,全部漂洋过海,远销港澳、日本、美国、英国、意大利等十多个国家 和地区,为国家创汇累计达169.6万元。连续4年该厂荣立集体一等功,付同江同志个人也连年被评为优秀共产党员,荣立地、县一等 功和特等功。

然而,他并没有躺在荣誉的温床上沾沾自喜,没有被取得的成功所陶醉,用他的话说,这仅仅是第一步棋。在一片赞扬声中,他谋划得更多的是企业的后劲、发展和未来。下一步棋怎么走? 他说:“投资50万元,再购进一些必要的设备,进一步扩大生产规模;厂子争取对外注册,直接出口;开辟一条罐头生产线,搞好深 加工……”

正当付同江同志踌躇满志、大展宏图的时候,由于操劳过度,病魔缠住了他,去年十月间,他因劳力型心绞痛被送到新河县医院。医生让他卧床治疗一个月。一个月宝贵的30天啊!他怎能躺得住呢?县委书记、县长去医院看望他,他竟向两位领导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对冷冻厂未来的设想。三天后,他再也憋不住了,不辞 而别离开医院回到了厂里。

07到王家庄包村

1987年春,县委做出了干部下乡包村的决定。当时,县委下乡包村办公室确定让我们县委办公室分包新河镇王家庄村。按照县里的统一要求时间,我们五个年轻人就骑自行车,驮着铺盖卷 进驻该村。说实在话,当时我真的十分高兴,一是我离开农村已经是十六年了,虽然是在县城工作和农村的人们也不断打交道, 但真正吃在农村、住在农村,天天和群众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我还真想再重新体验一下当年的农村生活;二是我在办公室已经九 年了,老是在绿色方格的稿纸内“激扬文字、指点江山”,时间久了,确实也想改变一下环境。离开县委机关,带着一“小队人马”,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自己也放松一把,也实实在在为农村百姓干点实事。

按照县委办公室通知,王家庄村的干部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住下来的一切。入住后,我们首先和村干部们一一见了面,并听取了该村基本情况的介绍。当天晚上,我们就召开工作队全体队 员会,研究讨论如何开展工作的方略和意见。其实去该村之前,怎么搞、帮助该村做什么,先从哪做起,我心里已经有了谱,因 为,得知让我带队包这个村之前,我已经和镇党委书记刘丙照同志取得了联系,他详细介绍了该村的支书情况、班子情况、村风 情况以及百姓最期盼解决的问题等,我之所以要召开全体人员会议,旨在我们工作队内部先统一思想,形成共识,把我的意志变成大家的自觉行动。统一思想后,我们采取了三条措施:一是工 作队先不自己做饭,一律到农户家里吃派饭,以此方式了解群众的所思所盼;二是单独和每个支部成员、村委会成员谈心,听取他们对王家庄村如何发展的意见;三是根据该村党员多,有派性的特点,分别和两大家族的党员进行座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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