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跟刘季正要回娘家,在回娘家前,刘季想跟樊哙借点猪肉,却看到樊哙的猪肉铺关着门,刘季心生疑惑,樊哙可不是随便丢得下铺子的人,便来到樊哙家,看看樊哙的情况。
来到樊哙的家,吕雉看着樊哙家的土墙,虽然古旧,却不残破,没想到樊哙除了豪爽还有细致的这一面。当刘季轻轻推开樊哙家虚掩的院门,吕雉却看到院中红马正悠闲地吃草,惊讶之中倍感惊慌,这是吕嬃的马,怎么会在这里,只听到房间里传来吕嬃的笑声,感觉大事不妙,心中惴惴不安,先于惊讶的刘季一步来到房门,看着只闭着一半的门,唤了一声吕嬃,吕雉的声音使刘季不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这叫什么事啊,卢绾那边可怎生是好,都怪自己把大话给说出去了。
只听得房间里传来吕嬃慌乱的声音,吕嬃着急着说:“是我二姐。”
吕雉无法冷静,将门推开,只见吕嬃与樊哙衣衫不整,慌里慌张来到吕雉面前,樊哙慌忙叫大哥大嫂,吕嬃满脸通红,尴尬地笑了,只感无地自容,怎就偏偏让二姐给撞上了。
面对此情此景,吕雉的下巴都要惊掉了,自己这只有十七岁的小妹居然如此行事,还让她给看到了,被这个姐姐看到了也就算了,刘季也看到了,卢绾那边可怎么收场啊。吕雉火冒三丈,异常愤怒,小妹明显是被引诱了,责任肯定不在吕嬃,只能是樊哙。
刘季进门来到吕雉身旁,看着吕嬃毫无顾忌之意,而吕雉却气得呼吸都不能好好呼吸,顾着吕雉和孩子,想带着吕雉走,却没有成功,吕雉看到樊哙那切肉剁骨的刀,不顾自己怀有六个月身孕,拿起刀便要砍了樊哙,倒把刘季给吓到了,素来文静的妻子居然有这样一面。
樊哙本就理亏,却也坦然,虽没想到看着柔柔弱弱的大嫂也能拿着刀,却没有丝毫惧怕之意,站在原地等着吕雉砍他,吕嬃被凶悍的二姐给吓傻了,自幼就没见二姐这样,眼看吕雉举刀就落,一时情急,站在樊哙前,挡着吕雉,吕雉看着自己的妹妹不忍下手,却来不及收手而着急,却见樊哙推开吕嬃,毫无畏惧由着吕雉杀他。得亏刘季拦得快,从吕雉身后抱住吕雉,夺走了吕雉手中的刀。刘季心中还犯着嘀咕,吕雉杀鸡都不敢,却敢杀人,突然间,刘季觉着吕雉是个可怕的女子,真不知自己是不是胡思乱想。
樊哙却说:“大嫂,当我错了,你要砍就砍吧,我不动。”
吕雉想要发火的心熄灭了一半,将吕嬃拉出房门,来到院中质问吕嬃是怎么一回事。吕嬃害羞道:“虽然他是个杀猪的,但我就是喜欢他。”
“所以啊,就那个长得特别着急的杀猪的,总得有个过程吧,怎就突然。”吕雉心凉了一大截,自己的妹妹自己当然疼,这叫什么事啊。吕家好歹也是书香门第之家,自己嫁给一个文采跟不上的也就算了,樊哙倒也是条汉子,虽觉着行为粗俗,但看着倒也实诚,为人的确值得信赖的,奈何大字不识一个,妹妹真要嫁给他,一副上好文采只能对月倾诉,吕家的二女儿已经种地了,难道还要吕家的三女儿杀猪屠狗么,这日子太难了。
在屋内言语教训的刘季听吕雉如此说樊哙,出了门便说:“雉儿,给我兄弟留点面子,你说啥都行,就不提长相了。”
樊哙却说:“大嫂没说错啊,我确实长得着急。”
气的刘季白了樊哙一眼,这傻兄弟真是可爱。
吕嬃却赌气咕哝了一句:“二姐夫长得也不怎么样,还不如大姐夫的一半呢,二姐不照样看上了二姐夫,我怎么就不行。”
刘季惊讶道:“什么?”心中大豁,终于知道他们二人为何能在一块了,一对活宝啊。
樊哙噗嗤一笑,笑的格外爽快。
吕雉已经无语了,傻傻地站着,腹中传来一阵疼痛,令吕雉难忍,硬是忍了。刘季上前搀扶,给吕雉顺顺气,生气地问着二人到底怎么凑在一块了。
樊哙这样直言:“大哥娶二嫂那天,我就看到了小妹,小妹漂亮又活泼,就记住了。昨天,我上山去开柴,又遇到了小妹,小妹骑马的时候可好看了,我就喜欢上了小妹,就拦住了,小妹差点摔了,要拿皮鞭抽我,我当时就说我喜欢小妹,小妹生气想要抽死我,只要小妹高兴,被小妹抽死了我也高兴,鞭子抽断了,小妹就看上我了。”
吕嬃喜笑颜开道:“二姐,我就想要个有个男子汉气概的男人,怎么就不行啊。”
吕雉感觉头痛欲裂,道:“那吕嬃今天为什么来。”
吕嬃这才想起了正事,从马背上取下一大包药,给了吕雉,道:“爹让我把这些安胎药给二姐,原本是让琢儿来,我想着樊哙的伤还没好,顺道给他送点药,所以就来了。”
吕雉道:“送药,这药送的……那你们也不能乱来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就不能等成亲吗?”
樊哙与吕嬃底下了头,确实是不大妥当,樊哙道:“都怪我太心急了。”
吕雉暴躁质问道:“有多心急啊。”
刘季解释道:“性情中人,理解理解。”
“我妹妹都这样了,让我怎么理解啊,你们可真是一对好兄弟,我都不知道怎么去见我父母。”
刘季想着该怎样去见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卢绾,理解吕雉的处境,看来,只有在卢绾那里失信了,成全他们也好,以免迟则生变,让樊哙回到肉铺,刘季带着吕雉引着吕嬃回了刘家。樊哙吕嬃不舍也得舍。
在刘季与吕雉的房屋中,吕雉问吕嬃的打算,吕嬃天真道:“当然是要成亲了。”
吕雉素知吕嬃的脾气秉性,她已经认定了樊哙,罢了,只能成全,樊哙比吕嬃大四岁,为人又耿直真诚且豪爽洒脱,总比卢绾好,可惜,樊哙爹娘早亡,吕嬃没有公婆。
吕雉让吕嬃先回去,嘱咐她暂时不准说出她与樊哙的事,今日也不许再见樊哙。吕雉送吕嬃出了村,送走了吕嬃,回到了刘家,感觉身心俱疲。
刘季询问吕雉的意思。
刘季道:“吕嬃的事,雉儿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答应吕嬃跟樊哙的婚事,我明天回娘家,迟早要跟我父母说吕嬃跟樊哙的事,今日的事但愿我父母永远不知道。你肯定以为我是为了我妹妹和吕家的名声,不是,我是为了我父母,父亲母亲养育我们五个不容易,若是知道的话,得生多大的气啊,当然不能让我父母知道。”
“卢绾那边,也是头疼,你说你妹这都随了谁啊。”刘季不知该怎样说,总不能将樊哙跟吕嬃的事捅出来,却又没个理由,若是岳父出面说卢绾跟吕嬃面相不合适,倒也是条出路,卢绾也不能说什么。
吕雉会错了意,道:“我有说过我妹妹必须嫁给卢绾么?我说的是我妹妹喜欢就嫁,不喜欢我也没办法,现在找我算账有意义吗?我妹妹貌美如花,不都是便宜了你兄弟吗?你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好像说的我妹妹就不能喜欢年轻力壮的,非得跟我一样你才甘心啊,那是我妹妹不是我,她的事我说了也不算。”
刘季很不高兴,脸上显露出愠色,道:“哈啊!听雉儿你这意思,是嫌我老。”
“我只是说出一件事实,你多大年纪,我又多大,我都没说什么。还有,给卢绾打保票的人是你不是我,现在,我妹妹吵着闹着要嫁樊哙,都让樊哙给祸害了,不嫁能行吗?你要看不过去,你自己跟卢绾去说,只要他不嫌弃,我就强迫我妹妹嫁给他,这下总行了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两个都是我兄弟,都看上了你妹妹,难道还让我用你家吕嬃去挑起他二人的争斗啊。”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异姓铁哥们自然就分个厚此薄彼。你要是舍不得自己的脸面,那我去,我去跟卢绾道歉,跪着道歉也可以。我当然会道歉,不是为了我妹妹,因为我妹妹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有违礼法爱上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我是为了你。事已至此,总要跟卢绾说个清楚,亲事没成,你跟他还要继续做兄弟呢。”
刘季感到吕雉很有魄力,一直天不怕地不怕,在妻子面前居然有了胆怯,吕雉比她父亲还要奇特,更让人看不懂。刘季道:“说什么,把事推给你父亲,让你父亲给卢绾个机会,看看面相,卢绾没必要知道真实情况。”
这一夜,吕雉跟刘季都没有睡好,刘季感觉自己的妻子很陌生,她太有见识,有这样贤惠的妻子的确挺好的,可为何她会嫁给他,到底为了什么,尤其是嫁了他之后,为何那般能吃苦受累,二娘、大嫂、二嫂这种自幼便在地里长大的女人都会偶尔喊累不想干,吕雉怎就没有一刻说累,甚至并不觉着苦,一直想不通,如今更想不通,尤其是今日,吕雉的那股狠劲不敢忘却,自己什么都没有就娶了吕雉的确高兴,同时也有害怕,吕家到底为了什么,吕雉又是为了什么。吕雉苦思许久,想着应该如何去见父母,得到答案后便入睡,难受地入睡。
到了时间,吕雉梳妆打扮,穿上新衣服,天刚刚发亮,邻居拉着一牛车的醋,要去城中换钱,吕雉便搭了个便车,回到了吕家,先跟父亲说明卢绾看上吕嬃的事情。
吕父慈爱地看着吕雉的孩子,叹道:“虽然想让你生个女儿,一个像雉儿一样漂亮的女孩,可刘家不一定像我们一样欢迎。还是生个男孩,再生个女孩,雉儿也能好过点。”
吕雉道:“若是靠儿子才能得到理解,甚至稳固地位,这样的方式大可不要。其实,我希望这是个女孩,我也想看看刘家怎样看待女儿,会不会认为男女都一样,况且,他们家没有女孩,也许更疼爱呢。”
吕父看着勉强打起精神的女儿更是心疼,女儿开始不漂亮了,白皙的脸孔再也见不到了,也许,在过个三年五年,心爱的二女儿脸上只有风吹日晒的沧桑,倍感心痛,心痛亦无用,只能让吕雉继续过这种日子。吕父拿起女儿的手,曾经的芊芊玉手已经失去了色彩,看着已经长大的女儿极为心疼,这就是成长的代价么。吕父不再去想,转移了话题,道:“那个卢绾我见过,我可以说吕嬃不必嫁给他,他的前途暗淡,是刘季那些朋友中最差的那个,面子工程还得做,我亲自去见卢绾,就说他面相跟吕嬃不和,总得看看八字。雉儿的肚子大了,也不好走动,回来吧,回到吕家养胎。”
吕雉拒绝了父亲的建议,道:“女儿能不会娘家尽量不会,但为了孩子,女儿在吕家更好,只是不到时候,一个月后,女儿就回来。”
这时候,吕雉看到吕嬃正张望她,希望二姐能来。吕雉便去了,到了吕嬃的闺房,吕嬃着急道:“二姐,什么时候说我跟樊哙的事。”
“总得一步一步来,不能太着急,只有把卢绾那边的事给推了,才能办你跟樊哙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得让父亲见见樊哙。你得记住,你跟樊哙什么事都没有,只在我们婚礼上见过一次,仅此而已。你若真想嫁给樊哙,就必须听我的。”
午饭过后,吕雉被吕家的马车送了回来,一起来的还有吕父。吕父身穿一身素净儒袍,来到刘家见吕雉的公爹,送了一盒上好的清茶,说明来意。吕父道:“亲家,我们此来是要跟你们商量,雉儿肚子开始大了,快要生的时候,能不能在我吕家生,等雉儿坐完月子再送雉儿回来,地里的事也不会耽搁,我会派个人来帮雉儿把庄稼收了。”
亲家把话说开了,刘父认为此事甚好,便同意了。刘家正高兴呢,刘季却是心怀忧愁,罢了,还是让吕雉回娘家,那里条件比刘家强太多,自己家的女儿自家更疼爱。
吕父跟着刘季吕雉去卢绾家,卢绾深感欢迎,没有想到吕公会亲自前来,更感惶恐。
吕父看了看卢绾的面相,又跟卢绾要了生辰八字,看了看吕绾的八字后,吕父只说卢绾的八字跟吕嬃的不和,若卢绾早生一日,或吕嬃晚生四个月,八字倒合适。卢绾只得做罢,等刘季三人即将离去便送了一程。
走在村中路上,吕雉说樊哙卖的猪肉挺好的,想要为吕家带点,便引着父亲去了樊哙的猪肉铺,樊哙没想到这般快,割了上好的猪肉包起来,吕雉给他钱他不收,只说不收大哥大嫂的钱。
吕父一直看着樊哙切肉的流程,来回看着樊哙,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樊哙这一气呵成的手艺,杀猪割肉还真是可惜了,简直是浪费人才。该给的钱还是要给,大哥大嫂的钱是不能收,可大哥岳父的钱还是收着,吕父想给,可樊哙不收,甚至没脑子说出了一句不收一家人的钱,那多见外。刘季立即给圆了回来,道:“岳父,还是不要给樊哙钱了,樊哙视我为兄,我视岳父为父,所以,樊哙也把您视作爹了。我这兄弟,他早就没了父母,把我爹当爹了,也把您当爹了,儿子给父亲肉,父亲还要给儿子钱,多让儿子伤心啊。”
吕父一听,觉着很有道理,便收回了钱,道:“你叫樊哙。”
樊哙点头。
吕父道:“可曾婚配。”
樊哙没有理解意思,说道::“还没”
吕父又道:“生辰八字。”
樊哙被吕父弄糊涂了,一一说明,不明白为何这么突然。
吕父道:“八字跟我家的三女儿挺合适的,应该没见过我的小女儿,算了,成亲的时候就见到了,既然你真想让我给你当爹,我便当你的岳父。”
刘季跟吕雉很是意外,居然这般顺利,樊哙更没想到,顿时惊奇:“真的。”
吕父道:“若不信,就当我没说。”
樊哙开心道:“我信,岳父大人好。”樊哙当即跪下,感谢岳父大人。
吕父拿出钱,给了樊哙猪肉钱,道:“不为别的,女婿登门见岳父岳母,总得拿点东西表示表示,父亲给儿子钱是希望儿子能过得再好一点。好好挣钱养家,有了媳妇,总得为媳妇好好过日子。”
三人送着吕父的马车离去,刘季对月感慨道:“雉儿,你要是有你妹一半就好了。”
吕雉不解,道:“什么意思。”
刘季在无意间说了一句话,收不回来,道:“没什么意思,我随口一说。”刘季讪讪离去,吕雉问樊脍,道:“你大哥是什么意思。”
樊哙想都没想便回了一句:“我大哥是嫌嫂子太端庄,没有小妹活泼。”
吕雉很是疑惑,心想:“端庄?端庄不好吗?”
此时,在马车内,吕父深深叹息道:“雉儿啊,父亲就先帮你帮到这里了,好好过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