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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赶路

眼下姜离肯定是不可能回仪初城的,这样表面上看起来,自己没有离开过仪初城,但若真有鬼神追上门去问话,却是不好回答了。

思来想去,姜离最后决定绕道南赫国。南赫国如今东西两境都有战事,国内管控较为松散,趁此时穿越非常方便。加之南赫国西境与炳西国战争激烈,盗贼、强盗等流窜作案者不计其数,边境局面混乱,虽行进略有不易,却可避免鬼族的追踪。而且浅茗与三公主联系过此事,三公主方面会派人来接应,恰巧边境是八皇子的军队,如此也能让人安心。

计划制定好之后,姜离没有任何迟疑,便立即出发了。只不过沿途需略做乔装打扮,掩饰容貌,并改名换姓,叫人认不出来。

很快,姜离深入了南赫国腹地,一路上也没发现有鬼族追上来。其实,到了这时候,姜离在想,要不要去一趟两宫森林。两位月神是南方的镇边神,在南赫国权势最大,走两宫森林必然会安全不少,至少鬼族的人不敢踏入那里,但若是教两位月神发现了,又该如何应答她们,这倒是个问题。眼下残月神是说明了自己的态度,同时先前向姜离挑明过,自己绝不会率先动手,规则神的保障还是比较可信的,所以他也不怕残月神会出手抢孩子。问题就在于一直尚未出神的满月神,当下谁也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态度。

最后,姜离还是决定去一趟两宫森林,就算为了那孩子,也得去问一问满月神。

就在姜离前往两宫森林的路上,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极隐晦的气息在跟踪着自己,姜离不由得放缓了速度。姜离一边飞行一边探查着跟踪他的那人,发现他不是来自鬼族,而是妖族,而且从气息来判断,他的力量相当之强,不是来自天狐一族,而是南赫妖族。

鬼族一向清高冷傲,与妖族关系平平,绝不会雇佣妖族帮忙。姜离以前也到南赫国做过委托,但事情结束之后,与委托方都没有再联系。此时正为非常时刻,有妖族跟踪,令人有些忧心。

事情应当尽早解决,拖延下去难有好事,姜离决定率先对那人发难。他拿出一个小人偶,将法力灌注进去,那然后渐渐变成了姜离的模样,也带上了姜离的气息。姜离又在那人偶上结了个法印,滴了一滴血上去,不一会儿,那只人偶便变得与生人无异,四肢筋骨灵活,也带着生人气息。

然后,姜离开始铺设幻术,施了个障眼法,趁机让那人偶变大,代替了自己;自己则隐匿了身形,在人偶的上空飞行。

姜离一边操控着人物,一边观察人偶与跟踪者的距离。待到距离差不多合适的时候,姜离利用人偶突然发出一记火球,朝跟踪者攻去。

以两者之间的距离,这起火球自是攻击不中的。那跟踪者见姜离已经发现了她,便不再继续远处跟踪,而是迅速飞到了近出来。而姜离操纵的人偶此时不逃也不避,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等跟踪者靠近。

跟踪者飞到人偶身前,行了一礼,便道:“姜先生,我……”还不等她说完,姜离便直接动手了。对方知道姜离的身份,敌友不分,所以让她被控制住,居高临下地谈判是最有利的。

姜离陡然出现在他的背后,用法杖直接往她背部刺去。法杖看似温润,他却用法力在法杖顶部凝结出了一个冰锥,这一刺下去,恐怕身体都得被刺穿。当然,他并不担心这会对妖族的法师造成很大的影响,一来要求恢复能力强,二来法师身体内部有法力可以修复。虽说不至于真的受伤,但一旦冰锥进了对方的身体,姜离的法力便可以进入对方的身体进行牵制,他便可以落入上风。

姜离本是想得好好的,没想到对方却会错了意,以为姜离要杀她。于是,对方的回击便不简单了。

跟踪者迅速察觉到了姜离的进攻。姜离的冰锥刚刚刺入一点点,跟踪者便立即向前逃跑,却又被那只人偶拦住了路,进退两难。于是,她当机立断,双手置于胸前,结出一个淡黄色的能量球;这能要求迅速升空,然后光芒闪耀,那只人偶一见着那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姜离也被那光照得睁不开眼。见此情景,跟踪者马上往前冲,脱离了姜离的法杖的控制,而后一转身,手朝那圆球一挥,那圆球便落到了姜离面前,隔在他与姜离中间。

姜离心中满是震惊。他虽然看不出来那是什么招数,但那个招数散发的力量,他却是清清楚楚的,那是力量到达神之领域的人才可以发动的——神威。

神威不同于普通的法术,那都是有神力加持的,而加持神威的神力背后,就是至高规则的力量,所以神威的招数在尘世堪称无可匹敌。

能够施展神威的有两类生命,一类是规则神、妖神、鬼神、人神,这一类司法者都是真正地有神力,可以自主施法;另一类则是规则神的神使,并不是每一位神使都如癸亥那般可以成就鬼神,所以神使大多没有神力,若要施展神威,则需要靠规则神的帮助。

眼前这个跟踪者能够施展神威,十有八九是某一位神使。

跟踪者道:“姜先生,若我是敌人的话,又何必如此心慈手软?”

姜离不说话,因为她还没有撤销那个能量球,仍然威胁着姜离。姜离本来设想的是他自己居高临下,没想到却被她给反制住了。

见姜离仍是满眼警惕,跟踪者便撤了那能量球,道:“姜先生,在下满月神使同鸾,奉满月神之命前来保护那孩子,您的行踪是浅茗阁下告知的。”

除了浅茗之外,姜离的行踪从没告诉过别人。眼前的跟踪者先是施展了神威,后又把话说得明明白白,姜离已经信了大半。

同鸾又拿出一块令牌给姜离看。这块令牌姜离是认得的,这是落月之森的令牌。这时候,姜离便相信了同鸾。既然化解了误会,姜离便率先道歉:“先前多有得罪,还望恕罪。”

同鸾微微一笑,一语带过此事,说起了正事:“你不必再去两宫森林了,我会在路上把满月神的意思告诉你,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姜离也不多说,禁止往炳西国飞去。

其实同鸾的到来既是好事、又是坏事。有了这位神使的帮助,路上必然少了许多麻烦,战力也大为增加;但相应的,也就增加了暴露的风险。残月神之子事件的代理人和满月神的神使同行,任谁都忍不住会有一番联想。现在外界还不知道孩子在姜离这里,但有了同鸾之后,暴露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

姜离与同鸾在半忧半喜中赶着路,很快,他们便抵达了边境。虽说三公主许诺了会派军队来接应,但也没法把军派到南赫国境内来,还是得靠姜离他们自己冲出战线。

若在平常要离开南赫国境绝对简单,但现在战时,若要离开,就必须要在当地政府报备,然后经过重重审核,拿到政府文书,才可以放他们走。当然,也仅限于放他们走而已,至于离开南赫国,到了前线,是生是死,就与政府无关了。

姜离本来是准备去政府拿文书的,虽说与三公主有关系,有点心虚,但毕竟没有暴露,可依法规行事。麻烦的是,他在政府里看见了罗氏家族的人。

本来门口那小生引他去相关办事处办理手续,途经当地长官的会客厅,却不想罗氏家族的人正在与当地长官聊天。姜离绝对不会认错,那些客人左胸纹着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交互而成的“双华纹”,那两朵白色和红色的花分外打眼,除了罗氏家族,其他人是绝对不敢纹的。

姜离偏了下头,背着会客厅,挡住了自己的脸,问那小生道:“长官所会为何人,竟如此气宇轩昂?”

那小生答道:“我也觉着那些人气宇轩昂,仔细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那是罗氏家族子弟。”

“罗氏家族!那可是黄泉鼎鼎有名的大家族,到这种混乱的小地方来干什么?”

“我也不清楚,听说是来找人的。”

找人,这个字眼,让姜离有些不安。孩子在他手上的消息,罗氏家族清不清楚他不知道,但现在看来,至少已经怀疑了。姜离心想道:绝不能和他们有过多接触。

好不容易走进了办事处,办事官员对他的一些问题问完之后,姜离便问道:“您如此细心地调查,若是最后做了文书,别人又不来取怎么办?”依照当地规则,这文书要三天后才能取。

“能怎么办?只能销毁了。”那官员道,“这里不同于其他地方,地处边境,出了境便是战场,在那种三不管地带,生死难料,尤其像现在战时,更是不好说。有些人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决心要出境,等过两天,却又反悔了,不来取这文书,这也是常有发生的事。所以我们定下三天后取文书的规矩,既是方便政府办事,也是给申请人缓冲的时间,让他们自己想明白。”

听了这话,姜离明白了,申请了文书不去取也是行的,没有人会在乎这种小事。照姜离猜测,在当地长官眼中,鬼族只是要找个人类,而且鬼族可能刻意弱化姜离的作用,长官便极有可能应承下来。在当地官员帮鬼族的情况下,姜离可不想再到政府来一次。

姜离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政府,与同鸾商量起这事来。本来以为姜离是个外乡人,不会引人注目,却不想鬼族的人已经来到了这里,姜离便不能露面。至于同鸾,她堂堂满月神使,知晓她身份的人非常多,就更是不能露面了。

一番讨论下来,他们最终决定,还是不走法律程序出境。毕竟,到时候若是被发现,即使当地政府给同鸾面子,鬼族也不会给同鸾面子。

果然,当时同鸾同行的弊端显现了出来,不过这一路上的方便,姜离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若非有童男在身边帮忙,姜离绝不可能这么快就抵达边境。

关于离开南赫国边境这件事情,同鸾倒是有了个好办法。

今晚便是满月之夜,归满月神出巡。其实在南赫国,满月神与残月神出行的次数相当,只是残月神出行时月亮形状多变,姿态更丰富,大家也更爱看。当然,尘世爱不爱看跟规则神是没有关系的。且不说这个,两神出行时,偶尔会施展神威,以威慑天下,巩固自己在南赫国的权势。不过这种神威是没有攻击性的,只有一种庞大的压迫感。同鸾便想趁着这个惯例,在今晚施展神威,借着满月神的力量,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等同鸾与满月神一番通信之后,果不其然,夜晚出行的满月神施展了神威。而处在尘世的同鸾,也相呼应地施展了神威,把力量引到她和姜离身上来。

施展神威之后,满月的光辉更加清亮,在那光辉之下,姜离和同鸾的身形全部都消失不见,连气息都消失了。既然有了这样隐蔽的条件,穿越边境便不在话下了。

一边走着,姜离一边问道:“这招叫什么名字,竟如此强大?”因为姜离注意到,这招神威的范围可不仅仅在他俩身上,而是整个南赫国甚至于整个尘世,只是集中在他俩身上施了些法力而已。也就是说此时满月神可以看见尘世的全貌,若要对尘世的某处施法,也是轻而易举。

同鸾淡淡地答了一声:“神威?清辉。”姜离暗暗记下了这招式和它的名字,虽然他现在学不来,但在以后创建招式的时候未必不可以参考,毕竟,他还是很有信心成就人神的——虽然历史上从未有人成过。

姜离和同鸾前进得很慢,并不是因为他们飞行速度太慢,而是因为边境生命众多,监控严格,要绕过这些形形色色的生命和设备,确实要费些功夫。

大约在半夜的时候,他俩总算离开了南赫国,到了边境战场上。不过,他们还是借着神威的法力前进着,毕竟,离炳西国近一分,就是离安全更近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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