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心接近两天的高度紧张,挨上枕头,便沉入了睡眠。
她好像做了梦,又好像没有。就像浸在水里看这个世界,所有的景色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第二日,她醒得还是很早,心底里希冀着昨晚所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那般注定离别的痛彻心扉也只是源于梦太过于真实了。
但她还是太清醒。
一切都不可能是梦。
她收拾昨晚放在桌上的衣服,正思虑着,该如何以更加平静的面容去面对这场离别。倒是冥儿已然拎着看起来就不轻的篮子,来到了院子前。
沁心连忙上去接过篮子,拉着冥儿的手,慢慢地往屋子里走。
冥儿的身子已然很重了,即使走得很慢,额上依旧泌出了细细的汗珠。沁心赶紧将冥儿拉进屋里,盖住浓烈的日头。
冥儿轻轻地将米粥往外拿,慢慢地把带来的丰盛的早饭在桌上一样一样摆好。“这是我晨起去做的,想想我们已经下山这么久了,我做早饭都有些生疏了。就这粥估计还能入口。”沁心慢慢舀了一勺放进嘴里,不知是被热气熏过,还是眼睛发酸。
她轻轻道:“我想天天吃你的白粥。”
冥儿清楚她话中的意思,但她已然明了自己的选择。“那好呀,这白粥也不难学,我把教给你,日后你就可以天天做给自己吃,也可以做给他吃。”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面上瞧不出任何悲戚的神色。
沁心知道冥儿不愿再提伤心事,也就着喝了一口热气滚滚的白粥,按下了所有纷乱的心绪。
袁颂在房中翻医书,姚灵儿坐在他身边,吃着手上的葡萄。“虽然我知道劝你没用,但我还是得多说一句,这根本没什么用。你又不是郎中,翻翻医书就能解决问题吗?”
“说不定会有法子,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无解的困境。”
沁心站在屋外,屋里的动静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她心里有一点柔软被戳了一下,散着隐隐的痛。
她轻轻推开门,屋内的二人一起抬起头。沁心缓缓道:“这些日子叨扰太多,如今既然已无办法救治,我和冥儿商量,决定就此道别了。”袁颂愣了片刻,或许是没想到这场道别来得如此突然。
“不知道袁公子可否替我写封信给哥哥,想办法请他回来一趟。”姚灵儿捏葡萄的手指顿了顿,袁颂翻书的手停了下来。两人面上几乎都是勉强的神色。
但袁颂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袁公子了。”沁心面上终于带了一点笑容,但她也看到了他们为难的神色。“如果这件事真的很难办到的话,那便请二位可否告知一下,我哥哥在何处,我亲自去找他。”
灵儿刚要开口,袁颂便打断道:“此事倒是不难,只是欧阳兄现下所待地方与此处甚远,这一来一回只怕需要些时候。亲自去找他,这法子更是不妥,且不说欧阳夫人有身孕在身,就是一般人这一路颠簸,岂是扛得住的。”
沁心自然知道袁颂没有夸张,但冥儿无论如何都是要见哥哥一面。袁颂见她为难,主动道“你尽管放心,这信件加急送去也花不了太久,再让欧阳兄一人快马回来,肯定是来得及的。”
沁心点点头,现下也只有这个法子。她心里烦闷,以前一直都有哥哥嫂子替她拿主意,可到了现在,却发现身边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如果没有袁颂,她竟然根本无法得知关于她哥哥的一点点消息。
不过幸好有袁颂。
沁心在袁颂的安排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到原先住的山上,这自然又是一番忙碌。她离开后,灵儿将吃好的葡萄皮一把扔进盆子里,“你觉得你可以说服宇文家放人?”
袁颂摇摇头,从书底下抽出一张纸来,把笔润了墨,准备写信。
“既然如此,何必答应她,不是让她失望吗?不过也是,她必然是要见她哥哥的。若是让她亲自看见她哥哥现在的样子,只怕会有更糟糕的后果。”
“这世上的事总归有解决之法,只是看你愿不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罢了。”
灵儿看着袁颂坚定的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看来你也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