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钦书胸口那道伤口被刺得很深,要不是冥儿最后没用劲,只怕如今也是回天乏术了。
袁颂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欧阳钦书,深深叹口气。郎中说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都是未知数,更不必说如何能够康复,说不准便是终生残疾。
袁颂的手指刮擦着额头,现下还有一个更严重的情况放在他的面前上官冥儿刚才那一下惊吓动了胎气,好在胎儿已经足月,已经可以催生。不过冥儿中毒在身,生孩子已是鬼门关走一趟,而现下更是九死一生的境地。
他请了此处最好的催生婆,又叫了郎中,还去请了姚灵儿。毕竟灵儿一直和异域人打交道,对他们的毒药研究颇深。如此万事俱备,他带着人急急忙忙往山上赶。
姚灵儿对于这些阵法的熟悉倒是超出了他的意料。她几乎不怎么看路,但每一步走得都很轻松。袁颂也没有踩上沁心说过的枯枝和碎石,一路平坦就到了楼顶的小屋。
一行人很快便各就各位,很快所有事情开始有条有理地进行着。袁颂进不了产房,只能在外面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他已经不知不觉把沁心的家人当作自己的家人来看,为他们操心忧虑。
但这于他而言,并不算是一种痛苦,反倒是一种幸福。
毕竟他从小出生便是以一个继承人的方式被培养,于亲情一块,实属淡薄。
姚灵儿坐在另一块石头上,望着淡淡的月光,不知在想些什么,袁颂看向她,他其实很想问问她到底为何会这般熟悉这儿的地形。
但没等他开口,姚灵儿便率先道:“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清楚阵法?又为什么手上会有半枚蝴蝶钗吗?”
“其实我认识一个人,她应该是姓欧阳的,只是我的自私,这个世界的逼迫,让她不得不隐姓埋名。”
袁颂听她这般说,虽然指向不明,但稍稍一想,谜底早就呼之欲出了。
“姚白萱,她是欧阳家的人?”这消息与晴天霹雳并无两样。袁颂虽然知道姚白萱并不是姚家的子女,但压根没想过她会是欧阳家的。
“那当时宇文家和欧阳家仇恨已经结得那般深,她这样只怕……”袁颂实在难以说出不大好的结局。
姚灵儿扯了扯嘴角,但那不是笑意,似乎满含着无奈。“我当时听说宇文澄受了重伤,却不得不履行婚约时,我心底里只想着该如何逃掉这件事。那时白萱她主动站出来,说要嫁给宇文澄。反正宇文家只是要和姚家联姻,嫁谁都是一样的。”
“我当时已经知道她欧阳家的身份了。我告诉她宇文家和欧阳家之间的恩怨,她当时就说:
我希望可以化解两家之间的矛盾。如果一直这般缠斗下去,反倒是一种伤害。”
袁颂听到这,他轻轻地叹口气,他何尝不想如此,他如何不希望两家之间放下仇恨。可他每次瞧见宇文澄因为伤腿的痛苦歇斯底里,因为一身残疾而不得不放下了一辈子的梦想,他觉得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去要求他放下仇恨。
所以他从没劝过宇文澄放过欧阳钦书,只是他也知道他的妻子和妹妹何其无辜,她们只是想最后见他一面。
这世上的事情实在难得圆满,但只要他有能力,他希望他在乎的每个人都可以过得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