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儿姑娘,康某正准备下午去柳家村寻你呢,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了。”康永丰非常热情的邀请她们进食铺里坐一会,“这边请。”
“好。”田蜜儿也不客气,跟着他就进了太平食铺,阿花和玉兰也跟了进来。
她们一进来就拘束了,太平食铺比其他商铺大了许多,柜台上放着一篮一篮的糕点,空气里也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太平食铺不愧是冠了县名的店铺,不过田蜜儿要镇定的多,这店铺比起现代那些奢侈品牌的店铺实在是不值得一提了,现代那些奢侈品牌的店铺,面积大,样品少,装修还特别豪华。
很快,小二便端上来茶水和一碟碟的糕点。
“蜜儿姑娘,上次你提出的那个合作方案,我家老爷同意了。”
田蜜儿没有意外,“嗯。”
“原本打算今天下午去柳家村,咱们把契给签了,现在既然遇到了,不如就现在签?”
“好啊。”
康永丰亲自起身,进了内间。
“娘,兰婶,你们尝尝这糕点,可香甜了。”田蜜儿尝了一个方形的糕点,一股米香扑鼻,口感细腻糯滑。
可是阿花和玉兰却没她那么放松,两人默契的摇头。
田蜜儿没辙,便随便她们了。
等田蜜儿吃完两块糕点,康永丰才出来,手里拿着契书,上面已经起草了内容。
康永丰将契书递给她。
这是她第三次看到这个时代的纸张和字体了,第一次是断亲,第二次是认亲。
这次的纸张明显比之前的好太多了,上面书体应该是行楷,介于行书和楷书之间。
田蜜儿当然认识繁体字,可是现在她是一个农女,就是认识也得装作不认识。
她粗略的看一遍后,基本已经了解契的内容,不过却只能装傻,“康掌柜,我们农家不认识字,可否请康掌柜帮忙?”
“当然可以。”康永丰将契展开在桌子上,逐句念给田蜜儿听。
大致的意思就是,每天阿花和田蜜儿给太平食铺提供十桶爱玉冰,太平食谱则按每天一两银子支付,供货时间为期两个月,其他则是一些保障双方利益的条约。
田蜜儿心中盘算了下,家里的爱玉籽足够提供这么多爱玉冰,那便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娘。”田蜜儿还是个孩子,签契这样的大事,当然还得是阿花来。“你来签吧。”
“这个....可是娘...”也不会写字啊...
康永丰贴心的在另一张纸上,签了阿花的名字,柳阿花。
“夫人按这个签便是,然后按了手印,契就成了。”康永丰换了称呼。
阿花知道,这个契必须自己来签,这是自家的大事,她执起笔,这一刻,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画面,她想看个仔细,却没了踪迹。
晃神之间,名字已经写下。
只是,纸上的小楷温婉雅致,若行云般晕染出一种淡淡的空灵之美,隐隐有压过契上的行楷之势,真正的彩笔生芳、墨香含素。
康永丰楞得彻底,这哪里是农家小妇人写得出的。“这...夫人这字...”
“娘练了许久,总算派上用场了。”田蜜儿知道愈描愈黑的道理,还不如一语带过。
康永丰是精明人,也明白她们母女不想多说,继续引导着阿花将手印印上,“这就成了。”
将契收好后,田蜜儿起身告辞。
“县里我比较熟的,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说。”刚才她们去的方向可不是回柳家村的方向。
“也好,我们准备买一些陶罐和酒,康掌柜可有认识的?”
“哎哟,你说巧不巧,还真有,我妻舅就是做陶罐的,至于卖酒的嘛,我也认识一个掌柜的。”康永丰跟在她们后面一起出了铺子,路过门口的时候,跟小二招呼了下,“我出去一下。”
“好的,掌柜。”小二点头。
康永丰带着她们走了一炷香,到了县城最偏僻的南北角。
“到了,就在这了。”康永丰走向一家门口堆满各类型陶罐的铺子,冲里面喊了一声,“景山。”
从铺子里出来一个男人,脸色微微一怔,欣喜的抚掌微笑,“姐夫,这个时辰,你怎么来了?”
康永丰环顾四周,眉头一挑,板着脸色道,“景山,你这门前的陶罐好好整理整理,这样堆着是个怎么回事?”
“都是些有瑕疵的陶罐。”傅景山搓了搓手掌,带着羞赧解释着,“我寻思放在门口,哪个街坊要用,直接拿去用就行。”
康永丰听了这话,也不说啥了,他这妻舅是啥性格,他是很清楚的,老好人一个,“景山,这位是柳夫人,她们要买陶罐。”
“好赖。”傅景山向阿花三人笑了笑,“夫人请进铺子看看,各种款式尺寸都有。”
阿花看向田蜜儿,她点点头,阿花才带着她们跟着进去。
铺子里收拾得整齐干净,各种款式尺寸分门别类的摆着,一目了然。
田蜜儿看中最大的那款,足有田蜜儿半人高,口也大,非常适合腌制话梅和酿梅酒。
“老板,这款怎么卖?”阿花和田蜜儿越发默契,田蜜儿盯着那陶罐多看了几眼,阿花便问掌柜的。
“这个是店里最大的,一个卖十文,不知道夫人要几个,要是要的多,还可以再便宜一文。”傅景山回道。
阿花再看向田蜜儿,“蜜儿,要买几个啊?”
“先买十个吧。不够后面再买。”
“掌柜的,你们送货吗?”阿花又问,她们几个是从柳家村走到县城的,买十个陶罐,也带不回去啊。
“送货,送货。”傅景山喜形于色,憨厚的点着头,“九十文,包送货上门。”
“好。”阿花还是看了眼田蜜儿,见她点了头。“那就这样吧。”
随后,阿花付了钱,傅景山写了张条子,就算成交了。
整个过程,玉兰都一言未发的待在一旁。
“好了,景山啊,你准备准备,下午把陶罐给夫人送过去。”康永丰知道她们还要去买酒,“我还要带夫人去老包那买点酒。”
“好的,好的。”傅景山点头,“那夫人慢走,姐夫你慢走。”
阿花等人起身,玉兰也跟着起身,傅景山这时候才注意到她。
“老包的酒坊离这不远,很快就到了。”康永丰继续带路,这次只走了五分钟,就到了。
是一家叫甘露坊的酒坊,名字倒是好听,酒,可以说是别名最多的一样东西,杜康、欢伯、杯中物、金波、秬鬯、白堕、冻醪、壶觞、壶中物、酌、酤、醑、醍醐、黄封、清酌、昔酒、缥酒、青州从事、平原督邮、曲生、曲秀才、曲道士、曲居士、曲蘖、春、茅柴、香蚁、浮蚁、绿蚁、碧蚁、天禄、椒浆、忘忧物、扫愁帚、钓诗钩、狂药、酒兵、般若汤、清圣、浊贤,说的都是酒。
“夫人,就在这了。这家甘露坊的酒很不错,只是地段不太好...”
大家进了酒坊,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夫人在这等着哈,我去去就来。”康永丰熟门熟路的往后院走去,然后就听到他叫人的声音传来,“老包,老包,有人打酒咯。”
“唔...老康啊,有人打酒?我马上去...”慵懒带着睡意的声音传来,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一阵...
“来咯...”老包从后院出来,睡眼朦胧,“哪位夫人沽酒?”
“掌柜,是我们。”阿花应声。
“要多少?”老包拿出寻常沽酒用的小斗。
“掌柜的,酒怎么沽?”
“一小斗一百文。”一小斗差不多是现代的两千毫升,也就是四斤酒,四斤酒一百文的价格已经很廉价了,田蜜儿凑上去闻了一下,果然酒香很淡。
“掌柜的,有没有更好一些的。”青梅酒和其他果酒不同,青梅酒是用酒泡青梅,经过时间沉淀出来的,不像葡萄酒那样,封闭发酵而来。
所以泡青梅的酒不能太差,眼前的酒肯定是不行的。
“有,有,有。”老包点头,也终于清醒了。“夫人,不好意思,刚才怠慢了。”
“夫人跟我来。”老包将她们带到一个大酒罐前,“这里面的酒要好很多。”
拆封,沽出一些,空气中顿时溢满了一股清纯的幽香,斗中的酒水透彻犹如明镜。
“实不相瞒,这酒在我们太平县可以说是最好的了,我店里也就这一罐了。”老包的表情傲娇极了,“总共也就这一百斤。”
“我们全要了。”田蜜儿开口。
老包一激动,手中小斗一抖,撒出来一些酒,不过这时候,可没人注意这个,“真的?”老包不确定的再问阿花。“夫人真的吗?”
“啊...嗯,是的。”
“这酒一斗三百文,这里得要七两五百文。”老包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这么多钱。“酒是真的好,价格才高。”
“这...”阿花询问的看向田蜜儿,现在她们手上只有三四两银子,还差一半呢。
“掌柜的,这样吧,我们先付三两银子,剩下来的过几日付给你,可以吗?”田蜜儿提出分期付款,毕竟现在手上确实没那么多银子,可是明日开始给太平食谱供货,每天就有一两,很快就可以付上了。
老包有些犹豫,康永丰这时候开口了,“老包,这也行啊,我康某做个担保,如何啊?”
老包和康永丰是多年的朋友了,康永丰也是他的老顾客,“当然可以,老康介绍的,我肯定信得过。”
终于将事情都办妥了,在回太平食铺的路上,康永丰一再叮嘱蜜儿,从明天开始,每天早晨会有人去柳家村取货,要她们提前准备好。
这一次进一趟县城,看似所有的事情进展都顺利,不过也埋下了一些变故,现在大家还不知道,今日见到的某个人竟会成为下半生的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