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中午的时间点,再听到这推车声,一众地牢里的毒奴却有不一样的反应了,再麻木的人都会下意识地抬起头,等待着什么。
因为这是每天唯一一次派食,其实孤山上面的人给看守弟子的要求是不饿死就行,然而毒奴是饿死的,还是因试药而死他们又不会去分辨,所以怎么派食,什么时候派食,还是这些看守弟子说了算。
而乙区还算不错的了,余琥至少每天中午都去领一次食物,然后分派给众毒奴,别的分区,有的看守完全是看记性,想着了就去领一点食物,忘记了就不去领,然后再领时就索性多领一点,都分配下去,也不管那食物是否会因为放置的时间长了而变质,只要能吃下去就行了,吃不吃得死人都不是问题。
咚,三包食物从木栏的一个小方口中扔了进来,掉在了稻草上。
其中一包食物以一个诡异的方式滚到了曲靖身边,但丑汉和乙二七都没有在意,他们早就饿得发慌了,一把扑向了另外两包食物。
打开袋子看里面的东西,说实话,这里的吃食,没想象得那么差,甚至说是这里唯一一个好的点了,三个白净的大菜包子和馒头,省着点吃,应付一天绰绰有余。
乙二七吃完东西后,重新躲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声不坑,他期待着可能那些药仆会瞎了眼,忽略了他,然后把曲靖带走去试药,不过这种可能除非是奇迹发生。
他的编号乙二七,和最后一个进这间地牢的曲靖乙三六隔了整整九个数!为了活了下来他可以说绞尽脑汁,用尽手段,另外一个牢友来了又换,来了又换,换了整整九个!他都不知道这段时间是多么得漫长,一年,还是两年,怕整座孤山上都没有几个毒奴活得向他这么久了吧,久到他自己原来的名字都已经忘记,只知道自己的编号是乙二七,只知道,自己要活下去,不为什么,就为活着。
突然木栏被打开,一条鞭子从天而降,卷起躲在角落里的乙二七,他用力挣扎着,可在条坚韧的鞭子前他那干瘦的身体无法撑开分毫。
哗,他被甩到了地面上,他的脑子里这一刻一片空白,然后又瞬间反应了过来,不顾自己被划破的脑袋,朝着蓝袍的位置,对着一双黑靴,他不敢抬头,拼命地磕头:
“大人!大人!饶小人一命,这次就放过小人吧!”
“大人!小人下次再去试药!”
“大人!小人想活命,只要能活着,小人什么都愿意做!”
“噗哧!”乙二七头顶的蓝袍药仆不由笑出了声,他头一次看见讨价还价的毒奴。
“真是有趣。”站在后面的另一名蓝袍药仆说道。
“你觉得有趣,不如你放他会回去啊。”乙二七头顶的药仆眉毛一挑,阴阴地说道。
“说笑的师兄,师弟怎么敢这么想呢。”另一名药仆连忙为自己的口误拨正
而乙二七却像是听见了希望,他趴在地上跪着爬过了前面的师兄,爬向另外一个师弟,再次一边磕头一边继续喊道:“大人!大人救救小的,小人愿为你做牛做马!”
“哈哈,真是乐死我了,看在你逗大爷这么开心的份上,爷就——”那名师弟开怀大笑起来,笑着笑着面目突然转为狰狞,“——赏你一鞭子!”他可不想再被自己的师兄找借口冷嘲了。
啪!一鞭子拍在了乙二七身上,痛得他在地上胡乱打滚,但是嘴上依旧不停地求饶着。
“再给我磨磨唧唧,再赏你一鞭子,后面还要领两个毒奴,个个都像你这样,岂不是耽误了时辰。”师弟恶狠狠地说道
“师弟,多好玩的事,怎么不让他多演一会。”师兄在一旁看戏。
“呵呵,师兄您要求真多啊,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现在是药师大人的试药要紧,别浪费时间了。”
“对,师弟说得对,是师兄多事了。”
两名药仆面上和和气气的,话里却暗藏针锋。
……
乙二七能撑过那么多次的试药他的生存法则功不可没,为了活着,他可以做任何事!他会主动尝试去了解每一个与他接触过的看守或者药仆,会利用每一秒的接触时间里,去吹捧他们,去通过交谈了解他们的性格,然后去帮他们做任何想要他做的事!
孤山之上心理变态者比比皆是,有些时候乙二七所做出的牺牲在别的毒奴眼里往往比死亡更恐怖,然而他还是去做了,做得非常主动,毫不犹豫。
一些药仆被伺候得舒服了,确实会把乙二七安排的试药存活几率大的药师那,这对他们来时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然而这次孤山上面的试药已经持续一个月了,全都是那种致死率很高的药,只要对周围变化稍微敏感点的毒奴都能感受到,凡是去试药的毒奴都很难看见第二天的太阳,所以无论换到哪名药师大人下面都是可能致死的结局。
唯一的办法就是放他回去,换一个毒奴来,可药仆们会因为听了几句舒心的吹捧,就去做破坏孤山规则的事吗?犯得着吗?
当然犯不着,所以任由乙二七在前面使出浑身解数不断地跪舔着,后面押运的两名药仆都是只是时不时地哈哈大笑,没有丝毫搭理他的欲望。
而另外两名刚从牢中领出的毒奴亦像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乙二七,但他却丝毫不在意,毕竟连求生意志都没有的蝼蚁,那就连蝼蚁都不如。
“大人!大人!”他看着其中一名药仆的面孔突然想到一段过去,这或许是他唯一的生机,所以立马停了下来喊叫着。
两名药仆将目光投射到乙二七身上,面色不善的盯着他,手中皮鞭缓缓扭动。
“大人,小人有一件事想说——”乙二七朝着那名是师兄的药仆喊道,话还没说完,两名药仆的鞭子都同时挥了下来,抽得他嗷嗷直叫,但是他必须说下去,不顾疼痛地继续喊道:“大人,我记得您,那日在小树林中,是我帮您——”
啪!话没说完,师兄又是一鞭如电光般落在乙二七身上,接着鞭子连绵不绝。
“啊!”“啊!”疼得乙二七不断地叫喊,连话都说不出来。同时师兄的额头上也流下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汗。
该死,那次毒奴怎么还没死?!
师兄阴沉着脸思考着对策,他的师弟在边上也没有办法立马杀人灭口。
“师兄,再打下去,这毒奴怕是要被你抽死了,到了药师大人那你可怎么交差啊,还不停手吗,师弟可是很想知道这个毒奴要说些什么呢。”一旁的师弟看好戏般嘲弄着,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师兄的作风,表面上光鲜亮丽,里面却是龌龊令人作呕的。
“说什么呢,这毒奴怕是为了求活已经胡言乱语了。”师兄不得已停下挥舞的鞭子,干笑着解说道。
乙二七终于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他却没有站起来,而是快速地爬向那名师兄,张开双手做着解裤的动作,嘴里囔囔着:“大人,我可以帮你再做一次,只要你放过小的,大人!”
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是重重一脚,将他踢飞了一丈多远。
“该死的东西,再不闭嘴,老子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师兄恶狠狠地说道。
乙二七面对这凶狠的威胁,突然痛极转笑,癫狂起来:“这是你逼我的,你那点丑事还怕了知道吗?只要我没死,我就会一直喊,喊得整座山的人都知道,在试药的时候继续喊,喊到死为止,看你的师兄弟,你上面的人,会怎么看你!”
“你在说什么?真的想死吗?”师兄咬牙切齿地说道,然而这回他却只是继续威胁着,手上已经没有了动作,刚挥出去的鞭子都收了回来。
他额头上的冷汗越流越多,如果真让面前的毒奴大声叫唤,闹得人尽皆知,那他怕是永远都难在孤山上抬起头做人了。
心中的顾虑让他投鼠忌器。
“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就把这件事吞到肚子里。”乙二七说出了条件,他已经放弃了别的任何可能活下去的路,只想着拖过一天,把全部希望都下注在了那个同牢的曲靖身上。
“呵!你当我傻吗?你求得一天,还会再求一天,我怎么会受你这种蝼蚁胁迫。”师兄愤怒的回绝着。
乙二七露出坚定又疯狂的神情,他撕裂着声音嘶哑地述说着:“只要一天时间,我不会再说出去,虽然没法保证,但相信凭大人的手段,空闲下来想弄死我,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
师兄听了还在迟疑。
啪~啪~
师弟却突然拍起手来,“说的好,师兄你答应他吧。”
他眉头一挑非常意外地看向自己师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弟笑道:“师兄不就是顾虑我的存在吗,去换个毒奴吧,我不会说出去的,虽然咱两不对付,但与其狠狠的得罪师兄您,倒不如实实在在换点好处。”
他听了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对着乙二七说道:“行,让你多活一天。”心中却想着:不用等到明天,今晚就解决了你这个蝼蚁般的东西,居然敢威胁我。
乙二七看着师兄隐晦的神色,知道自己就算熬过这一关,面前的这个药仆也不会让他多活太久。他突然想笑,就算曲靖的办法是真的,能逃过试药的死亡威胁,那又怎么逃过药仆的惦记呢,到最后还是死路一条,真是绝望啊。这个地方真是个地狱能给人一点生机吗?
“余琥!”师兄高喊一声。
因为和乙二七墨迹了这么久所以他们还有没走出乙区,乙区的看守远远地听见叫唤,立马麻溜地跑了过来。
“师兄有什么吩咐?”余琥恭敬的询问着。
“把他放回去,再给我带一个毒奴过来,账你记好了,算是欠你个人情。”师兄吩咐道。
“师兄你这话说的,这点小事而已,在这里稍等片刻,师弟去去就来。”余琥一副谄媚的样子
“这不公平!”“老子也要说出去!”“放开老子!”另外两名毒奴看见药仆居然妥协了,麻木的表情终于又一丝激动,也纷纷喊了起来,然而迎接他们的却是师兄凌利的鞭法。
“啊!”“啊!”毒奴们瞬间被抽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
林间的小路上,两名蓝袍药仆拖着三名毒奴往前行,一座倚山搭建的山庄出现在面前。
“师兄这个月的淬体丸,我要一半的份额。”
“好,我给你。”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那多谢师兄了。”话语中无不显露着得意的口气。
走进山庄,先是一排排独立成系统的阁楼,再往上看去,是一座宫殿建在山顶,直插云雾中,在这鬼魅邪性的宗门中竟有仙家宝地的感觉。
药仆将毒奴押解进其中一间阁楼,没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地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