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军营帐里,言风看了一眼里面那位沉着脸的男人,吸了口气走了进去。
“少将军,当时在练马场的人,我细细排查了一下,有两人可疑,白雪的饲料也被动了手脚,应该是凌云阁安插的人。”
“这点小事,交给万花楼吧。不过他们已经在我们的行程上动心思,估计也是有点着急了。”
“那要不要派人保护顾小姐?”
“过几日,她就要到杏林堂去了,到时再安排。这次意外,他们的目标不是顾忘忧,而是要看看我的态度而已。”韩承宇淡淡地说着,心里竟有些失落感。
“那……”言风欲言又止,韩承宇那天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不过他可不敢乱说话。
“不要老是怂恿她往外跑就行了,那女人一点都不安分。”韩承宇知道言风想说什么,白了他一眼。
“是。”
可到了第二天,那个不安分的女人,又从侧门上了马车,不过这次可是韩夫人大摇大摆地带着顾忘忧和张氏外出。原来这日韩夫人按照韩天浩的意思约了杏林堂的老堂主张弼,说好了带顾忘忧到杏林堂与张老互相认识一下,试探一下老堂主的态度。
其实顾忘忧也在杏林堂的药铺买过几次药材,不过这次再进杏林堂,感觉却大不一样,期待当中又带点彷徨。
杏林堂是龙城最大的医馆,就在最热闹的贵安街上,前面是药铺,再进里间才是医馆,是大夫坐馆看病的地方,最往里,就是驻店的几个大夫和堂主张弼一家住的院子。
当韩夫人与顾忘忧的马车经过的杏林堂铺面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顾忘忧便知道应该是绕道后院去了。
果然在旁边的宽巷里,又往前走了一会,马车才停住,顾忘忧先下了马车,看到侧门处已经有人等候着,赶紧回身扶了韩夫人和张氏下车。
一个戴着深蓝布帽子的中年男人,过来对韩夫人行礼:“韩夫人,老堂主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韩夫人笑了说:“叨扰了。请李大夫带路吧。“
这位李大夫一直是跟随张弼的人,医术说不上很精湛,对张弼倒是很照顾,像是堂主的贴身助手。
韩夫人示意张氏与顾忘忧跟着身后,一众人便进了后院。一进门便闻到了阵阵药香,顾忘忧恍惚之间像是回到了以前的顾家医馆,好像看到了那几位熟悉的大夫和自己的父母就在这熟悉的药香之中忙碌……
张氏何尝不是这个感觉,她想着便看了一眼顾忘忧,看到她正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拉了一下她的手,顾忘忧马上回过神来,隐了泪光。
院子里并没有什么景观,晒满了药材,沿着院子四边的屋檐,走到了一所看起来像是正屋的房子前面,李大夫作了一个请的动作,韩夫人众人便走了进去。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便迎了出来,声音洪亮:“韩夫人快快请进啊。”
韩夫人说:“许久不见老堂主,老堂主比以前更加有精神了。”说完,闪了身,“这是我们和你说过的顾夫人,还有忘忧姑娘。”
张氏便向张弼行礼,顾忘忧走前一步,也不敢看张弼,低头问安:“顾忘忧见过老堂主。”
张弼抚着白须,看着顾忘忧,觉得是个机灵漂亮的孩子,便点着头说:“好好,不错,是个好孩子。”说完,让仆人们奉茶。
韩夫人说:“老堂主,事情的前因相信天浩也与您说过了,我们也是看着忘忧是个懂事的孩子,开才敢开这个口。”
“韩夫人客气了,也只是举手之劳,呵呵。顾夫人,二十几年前,我与你们老爷子也算是有过交情,我很敬重他的为人,所以,这次你们就不需要客气了。”
张氏眼泛泪光:“这次我们母女二人得到韩家还有您老的照顾,不至于流离失所,真的是祖宗保佑了。”
“你们顾家世代悬壶济世,广结善缘,哎,只可惜大金人凶残暴虐,连医者都不放过……”张弼说完怕又勾起母女俩的伤心事,又喊李大夫去叫来自己的儿子张子丰来给众人认识,这个张子丰就是现在杏林堂的新任堂主,也已经快有四十岁了,长得也是儒雅清俊,虽然现在老堂主不怎么管医馆的事务,但如果有什么大事或者难事,都会去请教父亲,对父亲也是十分地敬重。
张子丰过来只说了一会话,便又被人叫走了,说是有什么急事,张弼也只好让他先处理医馆的事情。
张弼之前就听说顾忘忧能医会药,只是以为她略懂皮毛,结果和她闲聊了一会后,发现她的医术比自己想像的要厉害得多,十分地惊喜。“呵呵,如果早十年,我肯定要认您为徒儿,可惜我现在已经力不从心了。”
韩夫人与张氏看着老堂主喜欢顾忘忧也是十分地欣慰。大厅右边就是张弼的书房,平时有人求着问诊,也是在此间进行,张弼招手让顾忘忧过来,翻出了一堆医书,说道:“你刚才问我的那几个问题呢,这些书都有,还有这几个集解,是我自己编写的,虽然内容很散,但是都是我自己诊过的实例,你有空可以拿来看看,还有这些药方……”
顾忘忧如获至宝,当下就翻看了起来,那韩夫人和张氏看着这趣味相投的一老一小也觉得温馨感动。
顾忘忧看了一会书,发现旁边还有一叠药方,便拿起来随便看看,“咦?”顾忘忧拿起那张最破的纸,说道:“这不是我给胡老伯开的药方吗?怎么会在您这里?”
张弼也是愣了一下,“哦?这是,这是你开的方?我看看,哦我想起来了,这是一个小男孩来买药落下来的,当时我正好看见了这药方,觉得十分的巧妙,虽然都是普通甚至廉价的药材,但是却是十分地全面,我一直等那个小男孩来,可是却没有等到,也不知道病人怎么样了。想不到竟是你开的药。”
“那个小男孩叫子华,他和爷爷也是从吕庆逃难过来的,我那天正好在街上遇到,就去看了一下他爷爷,后来,我又看了几次,胡老伯的病已经大好了,药方我也换过了。”
“我看了这个药方很久,有一处不明白,按照我的判断,这位老人家应该是积劳成疾,郁结成病,你为何把凝宝散的芍药花换成了苍耳子?”
“因为胡老伯以前患过脚疮,用芍药花,我怕引起他复发,他不能再生病了,所以我换了个保险一点的方子,请老堂主指教。”
张弼习惯性地抚着白须,不住地点头,说:“不错,不错,为病人考虑得如此周到,仁心仁术,本是医者的基本操守,可惜很多人做不到。”说完,眼睛一闪,招手叫来了张子丰,大声地说:“忘忧的根基很好,将来是一位难得的女大夫。按照辈分,她算是和可可同一辈,所以,从今日起,她就是你的义女了,哈哈哈哈。”
众人一听,一下子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