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忘忧马上钻进马车里,两人往南华寺去了。
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其实从清河村到南华寺已经很近了,南华寺只在青城山的脚下,不在山上,可坐马车直达南华寺。只是在半路有一段岔路,通往黑石山,黑石山往西就是十万大山,荒凉之地了,所以,如果那些山贼跑进了黑石山,想要再追踪就很难了。
顾忘忧到达南华寺的时候,已经比往常迟了一点,由于南华寺的僧人们得了取消义诊的消息,很多病人已经自行离开。顾忘忧赶紧下了马车,担心又再错过了,幸亏她记挂的那几个病人还没有走,看到顾忘忧冒险前来也是很激动,顾忘忧也不多说,细细给他们一一诊治,方才松了一口气。
南华寺的僧人们欲留顾忘忧用了斋饭再走,说近日都有官兵在路上巡逻,倒也太平,顾忘忧心里只想着与李大夫汇合,于是便婉拒了僧人们的好意,赶紧和车夫钟伯回程了。
“这次真的谢谢你啊,钟伯,幸亏我去看了他们,否则那个病人断了药肯定又会复发前功尽弃啊。四姐倒是没有什么事情,这次准保能生下一个大胖儿子……”顾忘忧自顾自在马车里喋喋不休,外面的钟伯也懒得理她,心里倒是惦记着那鸿禧楼的女儿红。
马车离了青城山,很快便进入了官道,过了一个山嘴,拐了个弯,便是那段有岔路的地方,一边是山坡,一边是陡峭的山崖。钟伯也是赶了多年的马车了,每次经过这儿,便感到不踏实,扬鞭让马儿小跑了起来。
突然,一声隆隆的响声从上而下,钟伯循声抬头,一块巨大黑石沿着山坡滚跳下来,最后“咚”地一声,砸在马路中间,马儿一惊,前肢踢起,一阵嘶鸣,钟伯心里暗叫大事不妙。
“怎么了?”顾忘忧也是吓了一跳,掀起帘子探出头来询问。
“小姐,恐怕遇上山贼了,快躲好。”钟伯声音都抖起来了。
大石滚落的烟尘还没有落定,前面不知何时从何地转出了几匹黑马,马上几个粗鄙杀气的大汉,眼里闪着发现猎物的光亮。
钟伯像调转马头,可后面也响起了马蹄声,他知道他们这次在劫难逃了。
“各位英雄好汉,我们车上就是个穷酸大夫,到南华寺义诊的,今日连诊金都没有的,各位大哥不妨给条活路吧。”钟伯强装镇定,心里后悔不已自己居然为了一坛女儿红搭上性命了。
顾忘忧在马车里也是吓得发抖,那些逃难经历之中发生过的腥风血雨笼成一片乌云,笼罩在她的头顶,她想掀起帘子看看,手却不敢动一下。
“哈哈哈……”前面为首的那个山贼,盯着钟伯,声音发着恨,说道:“我们今天不缺钱花,知道老子今天冒着险也要来走一遭是为何?为了就是这个穷酸大夫,哈哈哈。”
钟伯一愣,居然不是为财的,难道是看上小姐的美貌,是来劫色的?他定了定神:“里面虽然是大夫,可是她可是和韩家军少将军有渊源的人啊,请各位大哥今日且放过我们吧。”钟伯以为把韩家军抛出来,也够这些山贼胆怯一阵。没想到看那几人一点都不为所动,仿佛早就知道了顾忘忧的身份似的。
只见那些山贼慢慢地聚拢过来,为甚那人手一挥:“赶紧的,官兵很快就来巡逻了。”
一人拎起钟伯,往地上一扔,钟伯立即头冒金星,那人又起杀心,扬起利剑……
“住手!”一声大喝,尽管声音软糯,但是语气坚定,大家都愣了一下,看了过来。车帘掀开,顾忘忧脸色苍白,扶着门框巍巍颤颤地走了出来,“你们的目标是我,不必伤害无辜。”说完,朝钟伯递了一个眼色。
刚才行凶那人,看了顾忘忧一眼,“呦,有点胆色。不过,不是你叫我怎样,我就得听你的吧。”说完,朝钟伯狠狠地踢了一脚,钟伯“啊”的一声,滚下了山崖……
“赶紧的!”为首那人又催促道,顾忘忧看过去,只觉得这尖嘴猴腮的模样十分眼熟,定神一想,居然是那日在玉华镇遇到的山贼,当日就是他跟在白老大身后作威作福……顾忘忧惊魂未定,心胸砰砰乱跳。
不过没等顾忘忧反应过来,一口大麻袋便从头罩下……
清河村里,李大夫在村口茶亭内已经喝过第三壶茶了,不但不见顾忘忧汇合,连钟伯和马车都不见了,心里不禁升起不详的预感,拉来店小二来细问,小二说看到顾忘忧上了钟伯的马车出了村……李大夫这下才慌起来,跑去村长家里求救,村长一边让人回龙城通知医馆,一边召集了十几个壮丁出发往南华寺打探情况,李大夫想到自己把堂主的义女弄丢了,无脸回医馆,便也一同去寻人。
结果,走到岔路口那里,便见到医馆的马车横在路边,马倒是不见了,李大夫跑过去掀开马车的帘子,里面哪里还有人影,他像抽了魂似的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李大夫,快过来这边看看。”那几个村民看到现场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便在周围寻找了一翻,结果看到山崖边上有个人影,山崖虽然陡峭,但是并不是真的垂直,有些小土堆,还有很多杉树,所以有人滚落也不会直接滚到谷底。
大伙聚过去一看,有人怕那是受伤的山贼,拿了长矛随时准备攻击,李大夫一看,悲喜交集:“是马夫钟伯,快,快把他拉上来。”大伙合力把钟伯拉了上来,一探鼻息,还有气,李大夫就地给钟伯扎针施救,好一会儿才悠悠转醒。
韩家军军营门外,张子丰神色慌慌地下了马,顾不及递贴求见,直接在门口嚷着要见少将军韩承宇,幸亏这日值班的守卫认得张子丰,知道些韩将军与杏林堂的渊源,便立即进内禀报了。
出来的是言风,他看到平日里风轻云淡的张子丰此刻神色惊慌,倒也吓了一跳:“张堂主,我们少将军今日进了宫,并不在军营里,您这是出了何事?”
“言副将,出大事了,顾小姐不听劝告,私自去了南华寺,没有按约定时间与李大夫汇合,恐怕……”张子丰见是言风,知道他是韩承宇的得力爱将,便一股脑地说了。
“什么?!”言风大惊,“你们怎么不看好她!”
“言副将,现在还不是怪罪的时候,快点派人去救她吧。”
言风转身和身旁的侍卫交代:“杜宇,李飞,你们跟我先去南华寺路上看看什么情况,林镜,你马上派人等在紫微宫宫门外,见到少将军马上禀报此事,另外快速选一百精兵,随后跟来,留意路上信号。”
说完这些,三人转入营帐拿了武器铠甲,接过士兵牵来的快马,驰骋而出,只剩张子丰在营帐门口心急如焚,心里想着万一顾忘忧出了事,韩家军会不会迁怒于杏林堂,也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只能回去杏林堂烧香拜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