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承宇这天在御书房与皇上商议一些关于北齐国的事情,总是感觉心神不宁,好不容易商讨完毕,皇上略显倦意,韩承宇趁机告退。出了宫门,看到自己的部将等在一边,心里便知有事发生。
“少将军,顾小姐在黑石山出事了,言副将已经赶过去,一百精兵已在路上。”部将林镜简单汇报了事情,韩承宇听了心里一揪,飞身上马,直往黑石山方向奔去。一路上又气又急,那个臭丫头,怎么又不安分了,顾忘忧,你一定要好好地回来,回来受罚!
韩承宇简直就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裹着难以遏制的怒火,一路快马狂奔……
平日里要一个时辰的路程,韩承宇只用了一半时间便到了黑石山的分岔路。道路已经被官兵封锁了,前面那一百精兵按照言风给的标记,已经转到地形复杂的大山,可一时半会也没有和言风他们对接上。领兵的看到他们的少帅赶来,正准备等候听令,这时便听到不远处传来打杀声,韩承宇手一挥,便往声音方向奔去……
原来是杜宇和李飞两人被山贼围困,正在山路上激斗,路上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了不少尸体,山贼不但为了困住他俩,还极力想至他们于死地。可此刻眼看韩家军大军杀到,一下子逃的逃,跑的跑,逃不了的跪地求饶……不一会儿,就已经被士兵们收拾大半,只剩一些逃跑的一时没有追上。
韩承宇下了马,用手拎起一个山贼,两眼喷出来的怒火能把那小喽啰烧死,“说!还有的人在哪里?”
那山贼早就吓破了胆,哆嗦着说:“我真不知道,那个副将早就带着女人跑、跑了……”
韩承宇气得用力把他甩在地上,又转头对着将士们说:“赶紧分小队去找!”
杜宇浑身是血,过来对韩承宇拱手汇报:“少将军,言副将已经带顾小姐离开贼巢。我看见他们上了马往山外逃去,不过后来他们又去追了。”
韩承宇听了,心里还是十分的着急不安,看了杜宇和李飞浑身是伤,便让他们就地包扎伤口。
“我没事。过了这个山嘴,前面的山路太诡异,估计他们跑岔了,必须要赶紧找到他们才是,追他们的人不少啊,我和李飞拼命阻拦,才拦下不到一半。”杜宇担心地说。
韩承宇马上部署,留下部分人马在此处善后,自己则带领大半精兵寻着线索进山搜寻言风他们,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妻,一个是并肩驰骋沙场的挚友,绝对不可能让他们出事!
……
顾忘忧骑着马不知跑了多久,周围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和马蹄声,眼前的事物越来越看不清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按照平日里,跑了这么久,肯定已经回到清河村了,现在自己还困在山中,很明显已经迷路了。她想着受伤的言风,还有那两个为了救她险入险境的将士,她告诉自己要坚强一点,她答应了言大哥要活着回去,所以,她不能倒下。
她想起韩承宇上次教她骑马的方法,慢慢地让马放慢速度,仔细地看着两边的景物,希望能找出一点线索,能带她回到清河村的主路上。就在她感觉快要坚持不下的时候,看到了路边有一枝被砍下的树枝。
脑海里想起了言风的话:“每到分岔路,看到哪条路边有砍下来的树枝,就往哪条路走。”忽地又燃起了希望,一拉马绳往那条有树枝的路上跑去。
又过了两个路口,顾忘忧想看清楚那救命的树枝,可是眼睛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耳朵也嗡嗡作响。她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意识又回来一点,恍惚中,看见前面转出来一队士兵,前面的那人目光如炬,浑身萧杀之气,顾忘忧想,这个人好像韩承宇啊,是出现幻觉了吗?她伸手招了一下,眼前一黑,在马上晃了一下,失去了意识。
韩承宇带着士兵们不知转过了多少个山口,终于发现了一些标记,心里燃起了希望,接着转过一个路口,就看到一个狼狈的女人坐在马背上,头发凌乱,肩头一片血红,正是自己找得发慌的顾忘忧。只见她朝自己招了一下手,便整个人像抽了魂一样要从马背上摔下去,说时迟那时快,韩承宇直接从马背上腾起,跃到顾忘忧的马旁边,刚好接住了顾忘忧。
“到处找找,一定要找到言副将。”韩承宇本想摇醒顾忘忧打听言风的下落,见她已昏迷过去,看到她肩上一大摊血迹心里一痛,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并未受伤,估计是言风受了伤,刚刚放心的心不禁又悬了起来,于是命手下护送顾忘忧还有杜宇、李飞、钟伯他们回医馆医治,自己则留下来寻找言风。
顾忘忧被送回了医馆,一夜高烧,胡言乱语,老堂主给她开了药,解了迷酒的毒,又服用了定心丹,才慢慢消停。张氏照顾了一宿,也不见顾忘忧清醒过来,心慌得很。张氏这次也是受了惊,看着女儿被韩家军的将士送了回来,念着定是祖宗庇护才捡回了性命。被山贼掳上山,对于一个姑娘家的名誉是致命的损害,可是张氏此刻看到女儿能活着回来,已经顾不了什么名誉的事情了,只要她活着就好。
又听闻言副将还不知下落,自知是女儿连累了言副将,一时羞愧难当……
一直到了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顾忘忧才悠悠转醒,睁眼看了四周,是自己的卧室,母亲正在给自己擦汗,双目红肿。那些昨日经历的片段一下子在脑子里炸响,她向母亲伸出手,张氏看到女儿醒了,马上过去握住了她的手,顾忘忧感觉浑身像碎掉重装一样,脑袋一阵一阵疼痛,她知道昨日经历的不是梦,眼泪又流了下来,“娘,我又闯祸了。”
“没事了,忘忧,没事了。”
“娘,是不是少将军送我回来的?我在晕倒之前,好像看到了他。”顾忘忧想起昨日的情景。张氏不知道怎样告诉顾忘忧,并不是韩承宇送他回来的。
顾忘忧看着娘的神色不对,说道:“娘,言副将受的伤严重吗?”
张氏看着顾忘忧,本来一直着急想要问的问题,如今却不知道如何问了。顾忘忧是个聪明的,尽管此刻她的脑袋还乱得像浆糊一样,但是她看着母亲欲言又止得神情,心里一沉。“娘,言副将回来了没有?”
张氏正欲张嘴劝慰,此刻房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了。韩承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只见他双目通红,面容疲惫,眼睛往房间里寻了一圈,便盯住顾忘忧,像是要把她盯出个窟窿来。
“少将军,少将军,有话好好问。”张子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说道,生怕逆了这尊大佛的龙鳞。
顾忘忧看着韩承宇那喷出火来的眼睛,心里害怕得很,可是比这种害怕更恐惧的是,她觉是肯定是言风出事了?他死了吗?否则,韩承宇不会这样发狠地看着自己。“少将军,言副将如今怎样了?”顾忘忧顾不得害怕问道。
“应该是我问你,他把你救出来之后,后来如何了?受的什么伤?”韩承宇冷冷地说。
原来韩承宇在山上找了一夜没有找到言风,林家公子林渊听闻言风出事,连夜带着他的爱犬‘二郎神’去支援,‘二郎神’从那山寨那里往回寻找言风的气息,一直追到当初韩承宇遇到杜宇他们的那个路口,就追踪不下去了。也许是那个战场过于惨烈,血腥味太重,影响了‘二郎神’的判断。韩承宇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命士兵继续搜寻,自己回去找顾忘忧问问可有什么线索。
言风自十五岁便跟在他的身边,他教言风读兵书,习阵法,练武功,多半时候,就像是自家弟弟一样,感情很好,虽然他表面上总是嫌他话多、爱管闲事,可是一旦有人想要欺负言风,他就算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可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加上两人多年战场上一起出生入死,感情早已比兄弟还亲。如今言风下落不明,又受了重伤,还是为了救他的未婚妻而遇险,自己却好端端地在这儿,韩承宇早已急得要发疯。
想着自己已经警告过顾忘忧不得前往南华寺,但因为她的任性,才导致今日局面,他知道言风肯定会不顾性命地去救顾忘忧……往日自己对顾忘忧生起那些旖旎的情绪,全都封锁起来,如果言风有什么不测,自己将难以面对顾忘忧。
他来到顾忘忧的房间前,便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料想顾忘忧已经醒来,便顾不得小节,推门而入。本来一腔怒火,在看到那个女人红肿的双眼后,怒火便灭了一半,尽管这样,他那绷紧的脸,足以让人感到寒冷。
顾忘忧心里其实也和他一样着急,边回想边抽泣着说:“言大哥,把我从山贼的山寨救出来后,跑到那些大山之中,七弯八拐的,他们一直追得很紧,后来又放箭,言大哥肯定是中了箭,但是他说他没事,再后来,他下了马,让我一个人跑了出来,自己留下来挡那些山贼……”说到后来,已经泣不成声,料想他们找了一夜也没有找着肯定是凶多吉少。
“他在哪里下的马?”韩承宇不理会她的眼泪。
“从山寨跑出大概有两里地,当时我记不清路口和方向了,太多太乱了。”顾忘忧从来没有如此地恨自己。“我这就和你们去找言大哥。”她掀开被子站起来,可是一阵眩晕袭来,裁倒在母亲的怀里。
韩承宇看她这样子,估计也记不清当时的路口,也问不出来什么线索了,知道言风受了箭伤,更是忧虑,叹了口气,“你先休息吧。如果言风回不来,我们……”韩承宇想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出口,可是顾忘忧和母亲都知道他的意思。万一言风为了救她而死,那么言风就是横在他们心中的一道伤疤,永远都不能痊愈的伤疤,很难再续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