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宫门之外。
林允文远远地看见了那抹挺拔颀长的身影,待走进了,韩承宇回过身来,抱拳作揖:“谢谢林叔叔刚才为承宇解围。”
林允文笑了一下:“韩少将军客气了,我可是为皇上解的围。”
“那承宇改天再上门拜访林大人。”
“好啊,我家渊儿可盼着你来呢。”林允文说道。
林允文的儿子林渊,比韩承宇小一岁,自小与韩承宇结交,一起上私塾,一起习武,交情颇深。昨日林渊听到林承宇回城,便一直嚷着要去将军府找韩承宇。
林允文想了一下又说:“承宇啊,杜平安与左春风那边,估计不会轻易作罢,我看你还是多做打算。就算皇上不赐婚,他们还是会想办法,就算不与左家结亲,他们也会给你塞一个人,毕竟你也到了适婚年纪,这是一条近路。”
韩承宇看了一下那金碧辉煌的宫宇,俊颜露出一丝苦笑,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在婚姻上让别人步步计算。他对林允文抱拳施礼:“谢谢林叔叔提醒,放心吧,他们得不了逞。”
初春的龙城咋暖还寒,本是春光明媚,百花争艳的时光,却因街道上多了很多颠沛流离的难民,平添了几许悲凉。
这天顾忘忧扶着母亲,终于来到了龙城,果然城门大开,母女俩大喜过望,经过盘查、登记、画像之后,便入得城内。
张氏看着城内人来人往,想着自己何去何从,言风给的小碎银只花了一点点,买了几个包子,但也支撑不了多久,赶紧找个落脚点才是安全的。
顾忘忧黛眉淡淡地蹙着,星眸却透露出一丝坚毅,四处打量着龙城的各种商铺楼宇。这是她第一次到龙城,之前一直都想着有机会去一趟龙城,看看帝都的繁华,可是想不到如今却是以这样的狼狈之相进城。龙城再繁华,却也无心赏玩了。
她很清楚,要活下去,靠别人的施舍,是一时的,必须要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和母亲的活干才行。
当经过一家药铺的时候,顾忘忧对母亲说:“娘,我们上去问问。”张氏自然懂她的意思,顾家世代从医,即使顾忘忧小小年纪,多年的耳濡目染,对各种草药的外形、性能都是十分熟悉的,如果能沾上医药的工作,开展起来会顺利得多。
母女俩于是走进药铺里,百子柜前面的两位伙计正在配药。张氏上前说道:“这位大哥,请问你们药铺要不要请人帮忙,干点什么……”张氏没有说完,伙计中较为年长的那位,一瞧是两个难民,眉头一皱,说:“去去去,我们这里不招人。”
张氏急忙说:“大哥,我们不要工钱,给口饭就行。”
那个药铺伙计说:“我们这是药铺,你们会干什么啊,还不快走!”说完,居然过去拿起扫帚准备驱赶人。
顾忘忧见了,忙拉着母亲出来。龙城难民太多,人的温情已经被消磨干净了。
“我们再找找看吧。”顾忘忧安慰娘和自己。
药铺的对面,两个一胖一瘦的男人,看着这一切,互相使了个眼色,便跟上了顾忘忧。
待她们走到一个偏僻一点的街角,便追上去,那胖子叫住了顾忘忧娘俩:“小姑娘,刚才听到你们找事干,我们老板正好请人办事呢,我呢,看着你俩挺老实的,不如跟我去一趟?”
顾忘忧听了,眼中闪过喜悦的微光:“真的吗?在哪里?干什么呢?”
“就在前面不远,你们跟着来便是,都急着用人呢,慢点别人可就安排好了。“胖子说。
顾忘忧和张氏对望一下,心下疑惑:“是哪个铺子请做工呢?”
胖子不耐烦了:“就在前面,走便是了。”
顾忘忧说:“你不说清楚,我们可不敢跟你们走。”
那胖子向瘦子使个眼色,说:“好,说清楚,就是前面的万花楼,”
“万花楼?那不是青楼吗?”张氏既惊又怒,赶紧拉着顾忘忧转身离开。可那个瘦子早已经堵住了两人。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顾忘忧大声说,“朝廷可是出了告示,不得欺压难民的,我们已经登记入册了,如果我们出了事……”
那两人干的本来就是扯皮条的行当,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干过,逼良为娼最是拿手,也懒得听顾忘忧说话,进一步把两人往巷子里逼。顾忘忧看看深深的巷子,心想千万不能往里面走了,否则死了都没人知道。
那胖子上前一步,抓住顾忘忧的手:“怕什么呢,大哥给你们介绍个好去处呀。”
顾忘忧只得准备故技重施,张口狠狠地朝那肥手咬下去……胖子吃痛后大叫一声,手是松了,可脚一发狠,用力往顾忘忧身上一踢,顾忘忧顿时飞出去,撞到墙根上,头昏目眩。张氏发疯地冲过去,把顾忘忧扶起来,眼泪不住往外流……
那个瘦子走过来:“还是乖乖走吧……“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往前面一看……
只见巷子的另一头出现一只大狼狗,足有半人高,吐出腥红的舌头,两只幽绿幽绿的眼睛,正盯着这边看。那瘦子看了一眼那狼狗,觉得毛骨悚然,只得看着胖子,有点不知所措。
顾忘忧也看见了那狗,脑子飞速转过一个念头,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竹筒哨子,吹了两声短促的哨声。
只见那狼狗竟快步走过来,定睛看着顾忘忧,此时那胖瘦二人都有点愣住。
顾忘忧说:“你们还不快走!我家的狗来了,否则我让它咬你们。”那瘦子哆嗦了一下:“别唬我,这狗浑身油光闪亮的,肯定时富贵人家的狗,哪里是你家的狗。”
顾忘忧趁着大家说话的间隙,从包袱里摸出一块方巾,看了一眼那只精神抖擞的狼狗,手哆嗦着伸过去,那狼狗嗅着方巾,突然像孩童一样欢蹦一下,舔了一下顾忘忧的手掌。
那两人看呆了,不敢上前,又不甘心离开。
顾忘忧转头看他们,然后对着狼狗说:“咬!“
那狼狗得了指令,低吼了一声,冲向那两人,那两人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张氏也惊呆了,回过神来赶紧扶了顾忘忧:“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
顾忘忧刚才被踢了一下,浑身酸痛,却也坚持着站起来,和母亲起身离开。
巷子对面的当铺门口,一个白衣公子手拿一柄折扇,腰间绑着一根金缕带,上面系着一块兽纹白玉,那双灵动的朗目正看着这一幕,他转头看着他的随从,说:“‘二郎神’居然救了一个小乞丐?我没看错吧?那个小乞丐可以命令我的‘二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