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对面的当铺门口,一个白衣公子手拿一柄折扇,腰间绑着一根金缕带,上面系着一块兽纹白玉,那双灵动的朗目正看着这一幕,他转头看着他的随从,说:“‘二郎神’居然救了一个小乞丐?我没看错吧?那个小乞丐可以命令我的‘二郎神’?”
他的随从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公子,您没看错,那个小姑娘叫‘二郎神’去咬那两个扯皮条的,原来‘二郎神’也这么有正义感哦。”
顾忘忧和母亲只顾往热闹的大街上走,不时回头看后面是否有人追上来,这一下没留意,差点撞上了人。
顾忘忧站定后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只见是一个清雅俊美的白衣公子,顾忘忧不禁自惭形愧地低下了头。
那公子开口:“无妨,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样让‘二郎神’替你咬那两个蠢材的?”
“二郎神?”
那白衣公子越过顾忘忧,吹了一声长哨,那狼狗便飞奔过来,嘴巴里还咬着一块破布,估计那两人被追得够呛。
顾忘忧马上明白过来,原来说的是这条狼狗,刚才真的幸亏有它,那它的主人也应该好好感谢才是,“谢谢‘二郎神’刚才出手相救。”顾忘忧也不知道这句话是该对这位公子说还是对‘二郎神’说,只得伸手去摸摸那狼狗的额头。
那狼狗居然很受用地眯眼吐舌,白衣公子二人更加不可置信,要知道这‘二郎神’可是出名的凶,除了公子本人,就算喂它的家奴也不见得能使唤得动它,更别说这么亲昵的行为。
顾忘忧从袖子里拿出那枚哨子,说:“我以前在家,也养狗,不过是一只白色的小西施狗。我经常用哨子唤它,刚才不知为何就觉得,觉得‘二郎神’能听懂。”
白衣公子看了顾忘忧一会,发现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姑娘,说:“就那么简单?它就听你使唤了?”他显然不相信。
顾忘忧又从包袱里拿出那块方巾,说:“我娘这阵子患了咳疾,我们没钱医治,进城前我在林子里采了一些石甘子,就是一种草药,捣碎了用方巾浸泡了一夜,我娘咳嗽得厉害时,我就拿出来让她闻着,能消痰顺气。这药的味道有点腥,乡下人喊它狗沫子,就是很像狗的唾液的味道。”
白衣公子嫌脏,没接过顾忘忧的方巾,顾忘忧继续说:“在我们乡下,人们说让狗闻一下石甘子,它就会把你当成同伙。”
原来如此。
白衣公子看着‘二郎神’不停地围着顾忘忧母女转,亲昵的样子让他醋意大发:“罢了,罢了,这一下就被别人拐跑了,养你何用。”
说罢便欲转身离开。
这时,张氏上前说:“这位公子,我知道你是故意让,让‘二郎神’过来的,大恩不言谢,要不是你们的出现与相助,我们母女俩已经掉入火炕炼狱了。今天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就想问一下忠义侯将军府在哪里?”
“娘?”顾忘忧有点吃惊,娘一直不肯去将军府,怎么这下这么决然就准备投靠将军府了呢。
白衣公子愣了一下,再仔细看了一下这母女俩,说:“将军府能随便去的吗?”
张氏说:“公子请放心,我们不会惊扰到将军府的人,我就在门口问句话。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白衣公子看着顾忘忧那故意掩饰过的容貌,那双眼睛却是如此的清澈美好,那种眼神从未在他认识的那些官家小姐脸上出现过。
他突然就有一种等看热闹的心情,韩承宇协助疏导难民,这下看他把难民疏导到自己家里去,还是一位小美女,下次喝酒就可以取笑一下他“中饱私囊”。于是对张氏说:“那好吧,我也要过去城东那边,我带你们去吧。”
张氏赶紧道谢,便扶着顾忘忧随着这位公子往城东方向走。
张氏悄悄地对顾忘忧说:“忘忧,我不能再让你遇到危险了,我不能总是詹前顾后的,如果刚才那两人得手了,我都不敢想象你被坑到那种地方,怎么活下去……”说着,自顾自地流泪。
顾忘忧替母亲擦了眼泪,说:“娘,也是没有办法了,我们先去将军府探探情况,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都懂的,你放心吧。”
一行人各怀心思,白衣公子再路上又简单问了母女俩一些进城的缘由……约莫半个时辰便行至忠义侯将军府。
顾忘忧看着这座府邸,门口两边各放着两个威猛的狮子,朱红色的大门是打开着的,两个士兵在门下驻守。顾忘忧脑海里又想起那天那个骑在马上的紫衣男子,那一抹孤傲冷峻的身影,感觉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正想着,白衣公子走上台阶,士兵一看,见是自家少将军的好朋友林家公子林渊,连忙抱拳施礼:“呦,是林公子,您快请进吧。”顾忘忧有点吃惊,想不到这个林公子原来是将军府的熟客,也算是巧了。
母女俩对望一眼,心里忐忑不安。
林渊对其中一个士兵说:“和你们家少将军通报一下,这两母女从吕庆过来,说是韩老将军的故交。”
那两个士兵看了一眼顾忘忧母女,觉得有点为难,相互看了一眼说:“可是今天韩少将军进宫了。”
林渊说道:“那就去找韩夫人啊,还不快去!”
那其中一人只好进去通报了。
顾忘忧说:“想不到公子是将军府的常客,不过,如果今日将军府不方便见客,林公子不必勉强……”
林渊说:“放心吧,只要你们不是骗人的,将军府会接济你们的。”
韩夫人正在偏厅里和她的丫鬟杜鹃绣一件披风,家兵进来禀报:“夫人,林渊公子带了一对母女在门口,说那母女是吕庆过来的,看样子,像是逃难过来的。”家兵边说边观察夫人的神色。
韩夫人听了一愣:“吕庆?”
“林公子是这么说的,说是韩老将军当年的故交。”
“让他们进来吧,就带他们来这里。”韩夫人想了一下说,示意杜鹃把东西收拾一下。
不一会儿,林渊熟门熟路地带着顾忘忧她们进来了,顾忘忧打量着将军府,这和自己想象中不太一样,韩家在龙城也算是显贵之家,刚才在大门口看到的也显气派,可是走进来,却发现院内的陈设比较简单,除了入门一块雕刻讲究细致的巨大石刻屏风,上面镶嵌了先皇御赐的“护国柱石”牌匾,基本没有什么出色的景观。
再往东门进去,经过回廊,只有一些被细心打理过的花木才呈现了一些家的温馨。左边是一块空地,两边陈列着各种武器,想必是练武场,右手边是一个歇息的亭子。
再走过一条花茎,便到了偏厅。顾忘忧远远地看见了一个贵妇人坐在上座,米白色的常服,外加一件绛紫色的对襟长衫,头上盘了螺髻,只戴了一株宝蓝点翠珠钗。
林渊笑着行礼:“韩夫人吉安。”
韩夫人说:“林公子快快请坐。”眼睛却打量着顾忘忧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