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楚忌的离开让尹玖心里很不舒服。
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是清清楚楚地明白心房里多出一块空白来。
尹玖始终还对林诺心存芥蒂，但好像没有以前那样不由分说地痛恨了。
虽然林诺确实做了些错事，但也不是本心，冷静下来以后，她算是明白了。
自己对言承爱而不得的情感才导致了自己情绪失控，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所有的过错都加在林诺身上。
她不是什么圣人，她仍然不大喜欢那个女孩，但奈何她被自己的心爱之人捧在心尖上。所以现在，还是去道个歉吧，不然自己和言承，也许连朋友也再做不成了。
从宁楚忌走后，她似乎想明白了很多。那个深爱她的男人，不是正如自己一样，一样不被所爱之人眷恋吗？
告别后的隔天清晨，她将咒丸装盒以后放在贴身的香囊里，离开了若谷。
她的脚步从未停下，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墨林。
“尹玖？”冉以墨刚送完颜离开虚空，一回到墨林就撞见了尹玖。
“冉以墨，承哥哥还在你这儿吗？”她的声音很虚弱。
“在。”冉以墨如实回答，“在房间里睡着。”
“谢谢。”
她又变回原来那样轻柔的样子。
慢慢推开房门，尹玖的目光对上言承。
“承哥哥......你醒了？”说得很小心。
言承没有移开视线，眼神越发强烈，“小玖，我们谈谈吧。”
“好......”
她坐到不远处的圆桌边上，“承哥哥......林诺姑娘在哪儿，我想跟她道个歉……”
“她离开了......离开虚空了。”
瞳孔放大了些，半晌才恢复平静。
她那日酒醒以后意识到自己对完颜的敌意太过恐怖，但却无法压抑情绪。
这些年来对言承的感情太炽热太强烈，突然出现的完颜让她将爱而不得的怨恨全部转移到她身上，才导致这么多糊涂事接二连三地发生。
她这次来，是来道歉的。只是没想到，完颜轻易地就离开了。
“尹玖，你糊涂了。”
听到言承对她的称呼忽然改变，她诧异地抬起头来。
“你明明知道诺儿她没有存心伤害过我，你何必这样对她？”
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的全是对另一个女子的庇护。
“对不起……我......我知道我做错了。”
“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早已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你在我眼中与安宁无异。”他的话里没有更深的感情，“我想象不到一个从小温柔勇敢的女孩会变成你现在这样。”
“承哥哥......我.......”她说不出话来。
“你来墨林真的是找诺儿道歉的吗？”
尹玖的目光认真，“是的，我对她做的事情确实太过分了......”
“她已经不在了，你也可以回去了。”
尹玖没想到，等来的是这句话。
没有原谅也没有宽恕，他已经不再惯着她，不再轻易原谅她。从那日完颜中了百果香毒起，他们的关系就再回不到从前。
她欲言又止，他却再未抬眼看过自己。
他不说话，不曾搭理。
“承哥哥，我喜欢你。”
她的这句喜欢，已经藏了百年，百年来未提起，百年来都只偷偷埋在心底，只敢孤独地喜欢着，不奢求回应。
她以为守在他身边就足够，可当他站在完颜身边的时候，她却妒忌得发疯。也许，她从来都只希望他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明白她自己的想法，她想试一试，尽管现在看来为时已晚，她也想尝试着表明自己的心意。
宁楚忌很久以前就被尹玖拒绝过，但现在却仍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爱慕之情，她尹玖何尝不想爱得坦荡呢。
言承没想到。
他从没想过从小受他照顾的小妹妹对自己有这一番感情。
不近女色，不解风情，不入俗世。
言承从小到大，除了他的母亲，他的姊妹还有尹玖，就再没接触过其他女性。
“小玖......我也喜欢你呀……你和安宁都是我最疼爱的妹妹。”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知道尹玖忽然说出的“喜欢”究竟是何意义。
“承哥哥，我从小时候起就喜欢你了。”她站起身来，小手握成拳头，似乎说出这些话用尽了她的浑身力气，“我......我对你的喜欢是男女之情……我从未仅视你为兄长......我......”
“小玖。”言承没有直视她，“我只看你作妹妹，再无其它。”
没有回答。
“对不起......”他咬咬牙，说出口。
尹玖松了口气，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你对我的态度，我也没有执着于你的回应。”
把“喜欢你”说出口，能让你感受到我的心，这便足够，我已知足。
“承哥哥，对于林诺姑娘的事情，我很抱歉。这段时间也让你费心伤神了。”她轻声说，“我想......我是时候放下你了……”
话变得哽咽，泪水无声地划下脸庞。
“对......对不起……我已经很努力地控制眼泪了……”
还是没忍住，她哭了。
没有抽泣声，似乎连想要说出的话都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她就立在原地，孤零零地抹着眼泪，直到眼睛红肿得睁不开。
言承没有反应，只是蹙眉，哑口无言。
“承哥哥......”尹玖哭了很久，“你是喜欢林姑娘的对吗……”
她知道不该问，可是她想知道，想确认，想死心。
张了张口，言承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一如既往地闭口不谈。
“我不会再伤害她了……”尹玖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却是苦笑着温和地说，“我该走了……”
她背过身去，艰难地迈开脚步。
言承的眼角低垂，“谢谢你的承诺。”
尹玖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回头。
一串透亮的水珠在她闭眼之时，光滑地落下，掉在地上，“啪嗒”。
她的心凉了。连最后的话语都与她无关。
离开墨林的尹玖，脑子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远山。
“日久生情终究比不上一见倾心吗？”嘟囔。
也许，只是爱错了人罢......如宁楚忌那般。
她的睫毛闪动着，“要是我喜欢的是你......该有多好......”她的眼里，留着宁楚忌的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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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承，你怎么这么容易伤女孩子的心呢？”冉以墨在言承身边削苹果。
言承叹了口气，“多嘴。”
冉以墨白了白眼睛，“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想离开虚空。”
小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啥？”
离开虚空？他没听错吧？堂堂泠王离开虚空，那这妖界岂不是当真要被那妖王随意摆布了？
“不是......你该不会是要去找林诺吧？”
“她不叫林诺，她本姓完颜。”言承淡淡地答应。
“完颜？不久前在凡间被灭族的王室？”
言承点点头。
“所以她回去......该不会是报仇的吧？”
言承又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要帮她复仇？”
“嗯。”
冉以墨的脸色铁青铁青，“你不知道虚空不能轻易参与凡间的朝政吗？尤其是逆转国运......触犯天理啊……”
“我知道。”他说得轻巧。
“那你还......”
“这是我的事情。”不等冉以墨把话说完，言承便打断了。
冉以墨背着手在屋里徘徊踌躇，半天才无奈地停下，眉头紧锁，“哎呀，随便你！”
言承淡淡笑了笑，“帮我瞒住这件事，别让旁人知道。”
“凡间不能乱用法术，你想清楚了，死在那里我也不会去救你的。”冉以墨气得直翻白眼。
“好。”言承回答得爽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