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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多情无情

此人正是二十年前,名动武林的干火刀朱笑。他身后的青年,眼中闪着精光,惊喜地望着天香雪美和花伊伊。不是十大少年英杰之一的朱斩,还能是谁?朱笑师徒二人的出现,着实令风断五人惊诧不已。

风断冷冷道:“朱兄在峰上呆了二十年,刀法一定又精进不少吧!”朱笑朗声一笑,道:“风兄此言差矣,朱某是在血隐峰长大的。”风断虽惊诧不已,可他早巳习惯不喜形于色,冷声道:“怪不得你扬名天下之时,武林中人均寻不到你的根源,想必多情子就是朱兄的授业恩师了。”朱笑叹道:“风兄料事如神,不愧与朱某齐名,同列四大刀客。”他稍稍一顿,又道:“只是,大家公推你为四大刀客之首,朱某心有不甘,今日正好可印实一下,到底是你的刀快还是朱某的刀快。”刀法练至巅峰,便只有一个“快”字可形容了。风断、朱笑的刀术均非同凡响,二人要一争高下,便只决于这一个“快”字。

风断知这一战不能幸免,沉声道:“朱兄请出刀!”朱笑颔首道:“既然风兄如此谦让,朱某若还推辞,倒显得有些婆婆妈妈的了。”火光一现,朱笑的刀电劈而出,汹涌澎湃的灸热刀气迎面而来,气势非同小可。风断飞快拔刀,挥刀挺上。当!当!当!火花闪烁不断,两人瞬间斗成一团。也分不清谁攻了多少刀,谁挡了多少刀。朱斩暗自心惊:“风断果然名不虚传,刀法似乎不在师父之下。”“干火刀法”其实是从“血海浪环”的招式中脱化而出。故刀若劈出,便如血海浪环般威猛无比,刀刀夺魂,刀劲也似一道火焰般,灼的肌肤生痛。

原来,多情子隐退江湖之后,巧遇孤儿朱笑,因怜其是习武奇才,便收他为徒。朱笑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隐隐有青出蓝而胜于蓝之势。但风断亦是刀界奇才,两大刀客相逢,自会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朱斩知道师父绝不轻易落败,便望着二女嘻嘻笑道:“两位妹妹,要不要耍几招?”他话语极为不敬,天香雪美怎能忍受?她秀眉微蹙,轻叱道:“姑奶奶要在你身上刺两个窟窿。”话音未落,她探手入腰,嘟的一声,一柄软剑倏然拔出,直刺朱斩的咽喉。朱斩大惊,忍不住脱口喝道:“好剑法!”立马提刀迎上。

眨眼间,刀剑相触,人影倏分。朱斩竟被震退五步。他又惊又怒,悍然执刀在上。花伊伊见天香雪美一上手便占了优势,欣喜不已,便移身去助勿戒。

风铃一刀斗七人,越战越勇,若非他有意要看清干火刀法的招数,这七人早就丧命在他的刀下。他目光四瞥,心道:“以目前形势,似乎我们占了上风,但多情子尚未现身,到时会恐怕战势会急转难料。”他稍一分神,衣衫竟被弯刀划破一道长口,险些伤了皮肉。那刀气更灼得肌肤火辣生疼,幸他有刀叶寒气护体,热痛转眼即逝。风铃长刀急拍,啪!啪!啪!七声脆响清晰传出,七人脸上均遭到刀面拍打,脸颊顿时高高肿起。风铃笑道:“你们还要打吗?”七人形同死尸,冷漠无语,哪知恐惧?七柄弯刀又同时劈出,攻守配合无间。风铃心中一酸,横刀一挥,刀锋贯注寒气立即侵入七人体内。七人立时僵立住了,看来是被寒气冻住了。风铃间不容发,飞身而起,长刀直取朱斩的脑袋。便在这时,有一股威猛的劲气自侧目攻来。事发突然,风铃来不及在提聚真气。他心中一凛,不由分说转刀迎上。

当的一声爆响,两股刚猛生硬的力道拼在一起,风铃亦被震得飞退,且虎口发痛,长刀险些失手。他急吸一口气,在空中稳住身形,飘然落地。定眼一看,偷袭之人赫然便是多情子。风铃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这血隐峰也仅有这么一股势力。可他想不明白的是,南天魔盟为何能够容忍多情子?他盯着多情子,怒道:“你终于肯现身了,思静小师傅呢?”多情子心惊莫名,刚才与风铃硬拼了一记,竟觉得对方的功力精进数倍。但他不动声色,傲然道:“老子要你们上得来,下不去。嘿嘿,风铃,老子正准备去找你呢,如今你却送上门来了,倒省了老子不少麻烦。”风铃哈哈大笑道:“你死期将至,还在做春秋大梦,‘血海环魔’多情子即将在武林除名。”“名”音未逝,风铃已飞身上前,长刀电闪间罩住了多情子七处要害。多情子大喝一声,道:“来得好!”一道血光飞旋而出,当!当!当!刀环相触,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闪烁着耀目的火花。风铃曾领教过多情子的手段,故此刻,他多一分谨慎。

凌厉的刀气将血环所蕴含的劲气全部割开,长刀直捣多情子的要害。这么一来,多情子被迫得退出一丈。他怒不可恕,双环齐发,环似乎有灵性,一个击虚避实,一个虚实不定。重重环影,闪织交错,环劲更是毫无纰漏,压得风铃胸间有些沉闷。

一时之间虚实难辨,风铃急立门户,凝神防守,长刀连劈,在身前铸成一道刀墙。但多情子的环是可以飞的,一道殷虹的光环飞快地打了一个电弧,猛砸风铃后脑勺。风铃也早料到这一点。身形一晃,从两环夹击的缝隙间移出,随即长刀狂点,电光火石间便劈出四十九刀,刀刀凶悍,刀刀霸道。这阵****的攻击,倒迫得多情子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正是他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却给了风铃一次深刻的教训。倏然间,九枚血环自多情子袖中、腰间飞旋而出。九道血光耀眼夺目,攻向风铃九处要害。骤然生变,风铃不待刀势变老,便一招“死水化朽”施展出来。但人环相隔太近,“死水化朽”还未至最强威力时,刀环已火拼在一起。当!当!当!爆响声中,火花四溅。风铃肩头、小腹各吃了一记重拳,长刀脱落,如断线纸鸢,跌落在地。多情子纵声大笑,人如鬼魅,从天扑下,誓要将风铃彻底击溃。

嗖!嗖!嗖!数十枚碧血莲子疾驰而至。原来,花伊伊和勿戒合战冬蛇,自是大战上风,若非看在酒丐的份上,勿戒早一掌把冬蛇毙了。花伊伊时时关切郎君,因其功力太弱,若与郎君联手,怕自己越帮越忙。于是她早就扣了一把碧血莲子,随时准备射出,缓解风铃之危。

漫天的劲风袭来,多情子头也不回,也知是花伊伊的莲子暗器。他沉喝一声,在半空中点射一环,血环飞旋成弧,将莲子尽数圈住。多情子间不容缓,又直扑风铃而来。

这时,风铃早就纵身而起,他电目瞥去,见多情子双目血丝喷张,脸上邪气四溢,狂傲无比。忽然,风铃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多情子一怔,随即更加恼怒不已。在离风铃还有一丈半的距离之时,多情子双掌分开,一枚小环挟着万钧之力电袭风铃琵琶骨,风铃似乎已无还手之力。

但就在小环离他仅三尺之处,寒光一闪,小环生生断成几截。多情子心中一惊,风铃的刀不是脱手了吗?可风铃手中并未有任何东西……多情子知道此时势成骑虎,纵然有盖世神功也难收住身形。当即大喝一声,点射出十个血环。风铃右手一挥,数十点犹如柳叶形状寒芒激射而出。只听咔嚓、咔嚓几声脆响,寒芒将飞来的血环击碎,劲道依旧不减,直破多情子掌劲,没入多情子体内,消失不见了。立时听到多情子凄惨地嚎叫一声,跌落下来。风铃来不及乘势而上,忽然察觉背后有一股刚猛的炙热劲气压过来。风铃不看也知道来者是“干火刀”朱笑。风铃凌空一个翻转,右手往下一划,又一点柳叶般的寒芒击在刀身上。当!干火刀居然被斩断,朱笑大骇,想借力后退,但风断横空出击,刀光一闪,电速没入朱笑腰间。

原来,风铃被血环击中吐血,风断余光瞥见,纵然他是身经百战的绝世刀客,也不由一惊。高手过招,一刹那的心绪变化也能决定一时胜负。朱笑乘势进击,将风断迫得连连后退,险象环生。可事态陡变,阴鸷奸诈的多情子竟也有失策的时候,被风铃无极刀叶毙命。一声凄惨的嚎叫,可撕天裂地,更撕裂了朱笑的心。朱笑为人亦正亦邪,一生只追逐名利。此刻他放弃风断,营救多情子,并窥准时机准备给风铃一记致命的冷袭。可惜机关算进,反误了自己性命。一代刀客尸身不整,可怜亦可叹!

两大绝世高手猝然而死,战势不言而喻。朱斩吓得面无人色,仓皇急退。果如天香雪美所言,他身上被刺了两个血窟窿,幸未伤及要害。天香雪美怎么容忍手下败将逃脱?她娇叱一声,人如幽灵挺剑急刺。剑气凌厉惊人,朱斩一见之下,顿觉一股苦涩的滋味涌上心头。

剑势却霍然止住,朱斩定眼一看,暗自吁了一口气。在他命悬一线之际,竟是风铃挽住了天香雪美的手臂。风铃温声道:“雪儿,朱兄曾有恩于我!”天香雪美却冷哼了一声,道:“便宜了这狗贼!”还剑入鞘,退到风铃的身后。

那边,勿戒和冬蛇也已偃旗息鼓,冬蛇一脸黯然,神情甚是落魄。花伊伊来到风铃的身旁,关切地望着风铃,轻声道:“你伤得重不重?身上疼吗?”风铃心头一暖,柔声道:“伊儿,不用担心,我很好!”他不是说善良的谎言,血海浪环虽然霸道,伤人亦是独具一格,但对风铃似乎毫无作用。风铃第一次被到多情子击伤,体内血脉喷张,仿佛随时要爆裂一般,五脏六腑更似已经烧焦,炙热难耐。这些迹象,只因血环伤人乃是炙热的罡气侵入体内造成的。“以气伤人”本是一种极为上乘,也极其高深的武学造诣。就算你的武功和多情子差不多,但你想驱散体内炙热真气,也是十分艰难。而风铃却是例外,无极刀叶长成,他体内充满了刀叶寒气。阴阳相调,水乳交融,他自然无碍。

朱斩见风铃满面红光,确实无伤重的迹象,心头更是惊骇莫名。风铃却笑道:“多情子是朱兄的师祖,当日,朱兄为何助兄弟等人从巧儒、疯尼手中逃脱呢?”朱斩苦笑几声,嘶声道:“后来,当师父告诉我他的来历之后,并带我来了这里,我才知道,那次是我一生中犯下的最大错误。”风铃点点头,道:“这也许是你一生之中犯下的最美的错误。”朱斩充血的目光凝注风铃,风铃又道:“朱兄,恒山派的思静小师傅呢?”朱斩顿时黯然神伤,喃喃道:“她死了!”闻言,众人悲痛莫名,勿戒更是双目血红,大喝道:“老子要撕碎你这龟孙子……”怒叱声中,一个箭步急冲过来,两只蒲扇般的大手就要朝朱斩颈脖扭去。风铃急声喝止:“二弟,住手!”勿戒身势立止,回头望了风铃一眼,垂叹一声,悲伤地坐倒在地,啕嚎大哭起来。勿戒只见过思静小尼姑数面,风铃万未料到勿戒对她的情感竟如此真挚。

风铃想起思静纯真善良,心头又是一酸,颤声道:“她是怎么死的?”朱斩垂下头,道:“她为保清白,咬舌自……尽。”他稍稍一顿,右手一指,低声道:“她的坟墓就在那边。”众人来到思静的坟莹,它仅仅是一方隆起的土丘,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一块简单的墓碑,碑后只是一堆黄土,覆盖着长青的蕃藤。思静墓上的碧草却在晚风中颤动着不屈的生命,昭示着思静坚贞的灵魂。

众人要下峰了,风铃望着冬蛇,幽幽道:“酒丐前辈很想见见你……”冬蛇凄然笑了笑,摇头道:“我却不想见他。”风铃又望向朱斩,道:“朱兄是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朱斩一怔,道:“也许是,也许不是。风铃,你我再次相逢之时,我一定能击败你。”风铃点点头,道:“风铃希望那一天早早到来。”

五人从原路悄悄返回流星客栈,已临翌日黄昏。花无悔、少林玄苦方丈、武当掌门青木道长、五岳剑派五大掌门均率门下一批精英已安全抵达岛上,在酒丐的接引下,群豪占据了整个流星客栈。这一行原本将近一千来人,经花无悔提议,大部人马均停留在海上,仅带两百余名精英中的精英登上此岛。

风铃五人归来,群豪皆喜,得知多情子伏诛,当夜大摆酒宴,以示庆贺。但思静为保全恒山一派清誉,坚贞殉道,人人心下侧隐。

风铃与群豪前嫌尽释。席间,青木道长携着风铃的手道:“风少侠,当年武当派听信谣言,若不是酒丐,贫道差点与少侠干戈相向,今日真相大白,老道心感傀疚。”风铃笑道:“道长教诲,风铃永记心头,必将受益终生,请饮下这杯酒,略表谢意!”两人干了一大碗,青木道长豪笑起来。

玄苦方丈道:“阿弥陀佛,风少侠出污泥而不杂,侠胆义肝,数次挽救武林于危难间,老衲妄为少林掌门,却未能为武林同道略尽绵力,老衲以茶代酒,也敬少侠一杯。”二人正欲举杯,定空师太起身道:“老尼也敬你一杯,一切都在这杯茶中。”风铃笑道:“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一饮而尽。花无悔随后笑道:“翁婿乃是一家,铃儿,爹也不向你道喜了,你虽有恩于花错门,若胆敢欺负伊伊,爹可翻脸不讲情面了。”众人闻言,满堂哄笑。五岳剑派中的其他四派也起身,向风铃道贺。风铃一夜之间,声名大震,倍受群豪拥戴和敬重。酒席散后,几位掌门移于密室议事。风铃言及欲与天香帅联手御敌,花无悔等人均大为赞赏。几人商议直至鸡鸣三遍,方各回厢房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风铃和天香雪美一同去拜会天香帅。得知花无悔等人对结盟之事毫无异议,天香帅大为高兴,便告知风铃一条极其重要的消息:东瀛武龙会的船队已停泊在岛的东岸,同行的还有血殿的田十七。

天香帅沉声道:“但最令人不安的是幽灵月宫,此时,明月仙子没有丝毫动静。不知她又在谋划着什么。”风铃却道:“中原群豪、武龙会齐聚贵岛,难道天魔会至若惘然?”天香帅沉吟片刻,忧道:“天魔早已察觉魔盟处于进退两难之地,局势对他不利。老夫担心的是,他极有可能与武龙会结盟,以此来巩固他的实力。到时候……”风铃笑道:“天香前辈下一步就是要从众作梗,阻止他们联合了?”天香帅哈哈大笑道:“爽快,风少侠一语道中本魔心中所想,不错,老夫想突袭武龙会。”风铃回目望了天香雪美一眼,道:“这恐怕不太容易,武龙会高手如云,又在天魔的管辖之内扎营,若我们轻举妄动,到时候不仅会暴露天香前辈的实力,更会腹背受敌。”

天香雪美也轻声道:“爹,现在大师兄又远在西边,很难与我们相互呼应啊!”天香帅纵声大笑道:“还没嫁给他,就不要爹了?处处向着他,在这一点上,风少侠,老夫就输给你了。”天香雪美大为别扭,急道:“爹,你瞎说什么……”一语未毕,已是满脸羞红。

天香帅回想起爱女往日豪气逼人,颇有巾帼英雄的气概。如今柔肠千丈,情怀绵绵。这一切只因风铃走入了她的世界,爱情的魅力于此可见一斑。天香帅心念至此,长眉一轩,厉声道:“武龙会的大批人马都是驻扎在海上,老夫已派人打探得知,他们共有战船近百艘,大船二十艘,沿着海面一字摆开。大船居中,小船在外,首尾相连。”他顿了一顿,道:“昔日,火烧赤壁,今夜本魔要武龙会‘龙焚南海’。”风铃拍掌赞道:“好计,好计!千叶一龙如此行兵布阵,犯了兵家之大忌,天香前辈可给他致命一击。”天香帅望着风铃诡异笑道:“此事老夫决定由你全权筹划,雪儿可助你一臂之力。”风铃一怔,随即大笑道:“天香前辈的人马我可以调动吗?”天香帅摇摇头,沉声道:“雪儿会告诉该怎么做,时候不早了,你去准备准备吧!”风铃见天香帅已躺在软椅上,眼睛半开半眯,仿佛一切事情已与他无关了。

一只温柔滑腻的玉手握住了风铃的手臂,天香雪美眼波一转,拉着风铃走出密室。两人步出凌宵客栈,走在熙熙攘攘的市集上。经过一个椰子摊,见一位小姑娘脆生生地吆喝道:“新鲜的椰子哟,又香又甜。快来买吧!”

风铃走上前去,道:“多少钱一斤?”小姑娘热情地道:“三文钱,客官,听你口音是中原人氏吧,来这儿的游人,都很喜爱这儿的椰子。椰汁香甜爽口,喝了看风景也觉得分外的美丽。”风铃被逗乐了,笑道:“好,来三个!”天香雪美插口道:“三个你喝得下肚子也容不下。”小姑娘拣了三个很大的椰子,抚平秤杆,声如银铃道:“共十五斤六两二钱,就算十五斤六两吧。客官,请给四十六文八钱。”风铃却给了她一块银子,足有三两重,笑道:“多余的钱就当存在你这里,以后路过,吃椰子就不用付钱了。”小姑娘咯咯笑起来,道:“那我准备最好最甜的椰子等你来喝。”

椰汁香甜爽口,风铃大为赞赏。天香雪美看他那可爱的模样,芳心一漾,道:“喝饱了椰汁,可吃不下饭了。”风铃抱着椰如抱看个酒坛,乐滋滋地又喝上一口,忽然低声附耳道:“有人盯梢!”天香雪美目光一闪,轻声道:“共有三人,二男一女,轻功均十分了得,可算称上是一流高手。”风铃边喝椰汁边轻声道:“是天魔的人吧?看来凌宵客栈已经暴露了,天香前辈会不会转移到别处?”天香雪美道:“我爹的秘所多着呢。”二人很快便折进一条巷子,风铃惊道:“咦,怎么又多了一个人跟梢?这人是你爹安排的探子吗?”天香雪美却冷哼了一声,急走数步,把风铃撇在身后。风铃跟上几步,天香雪美又疾走数步,两人如吵架斗气的小两口。直到拐进三颗巨大的巴蕉树后,风铃紧紧抱着她的柳腰,两人贴得很近,屏息静气。

不一会儿,一个瘦小的精悍汉子来到拐口,略一踌躇,从巴蕉树前急急走过。随后走上来的是一对青年男女,跟在那精悍瘦汉身后六丈远。等了一会儿,却不见第四个人跟上来,风铃轻声道:“雪儿,你生气呢?天香雪美沉吟半饷,才道:“我凭什么生你的气?我又不是你妻子,你也并没有错,只怪我胡乱发脾气。”

风铃心里不由涌起一股愧疚,轻声道:“原本要我称天香前辈为爹也不为过,只是我觉得他太傲气凌人,太霸道自负……无论怎样,我很快就要称他为爹了。因为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天香雪美听他情真意切,芳心欢喜无限。风铃忽然温声道:“雪儿,爹给了我们一个火栗子,我们该怎么办呢?”天香雪美妩媚地笑道:“今只要我师姐愿意帮忙,一切都容易。”半饷,天香雪美含情脉脉望着风铃,道:“你别以为我师姐好对付,再说,回流星客栈得花多少时间?这事也不需你岳父、你爹他们献策出力,只要事情成功,让他们大吃一惊就行了。”风铃望着那双令人失魂落魄的眼睛,道:“那好,带我去见你的师姐——饮冰蚕吧!”

“瞭望角”位于海岛的东南交界处,长三里宽二里。它之所以被称为“瞭望角”,因远远看去,它像是一只黑亮的眼睛。而它地势高峻挺拔,磷峋突兀,瞭望角受历代南海统治者的重视,为防外敌人侵,这里驻扎有重兵。以前这里的人马只接受生魔天香帅的指令,天魔瓦解天香帅势力之后,现在驻扎在这里的人马只听从死魔司空清星的指挥。

午饭时间到了,一批巡卫酒饱饭足、满腹精神地走出饭厅,领头之人大声喊道:“兄弟们,交班了!”向后一挥手,厉声道:“各就各位,提起精神,可别让人溜了进来。”原先一批守卫连忙将兵器一收,向饭厅涌去。这时,从角落处跑出两个人来,前面一人大声道:“兄弟们,等等呀!”随即又回头道:“哎,我说,你跑快点!”后面那人边跑边低着头系腰带,听到前面的人在催促,赶紧急走几步。那领头的哈哈一笑,道:“吃饭这紧要关头,还他妈的屎尿屁的,快跟上去。”这两人急忙跑步前进,赶上了那批退班的守卫。

过了一会儿,一个青年守卫低声道:“噫,那两个人我怎么想也记不起来,好象从来没有见过……”那领头的嘿嘿笑了几声,得意地道:”本统领已在那二人身上做了记号,老子倒要看看,这两个龟孙子是什么来路。”

食堂里闹哄哄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六个一桌,边吃边聊。最后进来的两个年约三旬,脸皮蜡黄,一人脸颊上还是颗黑志痣,十分显眼。这两人没有领饭,而是径自走进食堂之后的小楼。

一入厅堂,人影晃闪,九个人堵住门口。只见每人手持利斧,斧刃寒光森冷。居中一人是满脸虬须老者,他目**光,手脚奇大,只听冷声道:”朋友,哪条道上的?来我瞭望角有何贵干?”黑痣汉子粗声地道:“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虬须老者嘿嘿冷笑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来我瞭望角闹事,眼睛怎么不擦亮点?拿下……”九柄利斧一齐劈来,寒气逼人,劲道凌厉,进攻有致。

嘭!嘭!嘭!那二人手脚一晃一扫,九柄利斧尽数劈空,九人只觉下盘一软,不由自主地跌倒在地。黑痣汉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哈哈笑道:“咱们走!”虬须老者望着两人渐渐消失的背影,喟然长叹。

穿过后院,走进一条长廊,柳条儿随风摇摆,塘中鸳鸯戏水。黑痣汉子煞有兴趣地赞道:“这热带海岛上竟有江南奇景的缩景,这其中情趣,更是别致!”另一汉子笑道:“只是这么好的风景却只有我俩欣赏,未免太淡漠了一点。”话音刚落,廊边人影一闪,两个手持长斧的瘦削老者当前而立。黑痣汉子笑道:“两位前辈手持凶器,眼神冷漠,与这柔情似水的江南风景辉映成趣,妙极,妙极!”左首的老者冷冷道:“是妙得很,若加点红的色彩,岂不更好?”黑痣汉子朗声笑道:“这位老哥说的对,只是谁能造点红色出来才适合这里的情趣呢?”左首的老者冷冷道:“老夫手中的利斧会告诉你。”话音未了,两条人影如鬼魁飘进,刹那间人影伴着斧光,悍猛无比地劈来。

黑痣汉子目中亮光一闪,忽骄指一点,两道白芒暴射而出,准确地击中斧面。那两老者身势霍止,手中的长斧忽一块一块地破碎,掉落在地,冒出缕缕白气。两老者呆立半饷,忽齐声道:“原来阁下便是名动天下的英雄少侠风铃,可否揭开面具,让敝兄弟一睹少侠风采?”黑痣汉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伸手往面上一拂,观其貌,果然是风铃。风铃向两位老者微微作揖,沉声道:“得罪之处,还请两位前辈海涵!”两老者互相对望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左首老者冷冷道:“少侠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下来。”风铃指了指同来的那位汉子,笑道:“这位才是真主儿呢!”这位汉子揭开面具,赫然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粉靥。两老者立即跪拜道:‘属下宋河、宋溪参见小姐!”天香雪美玉手微抬,温声道:“起来吧,我和风少侠要见师姐,烦你二人去通报一声。”宋河、宋溪领命离去。

不一会儿,两人便又折了回来,恭敬地道:“角主有请!”瞭望角的角主便是天香雪美的师姐——饮冰蚕。

一间幽深冷寒的冰室中,盘膝坐着一位身形窈窕、头戴寒玉面具的神秘女子。风铃和天香雪美一踏进室门,便感到一股阴沉沉、冷飓飓的寒气扑面而来。幸亏两人内功深厚,否则能在这冰室中呆个一时三刻才怪呢!

天香雪美微一欠身,恭敬地道:”师姐,你的冰蚕神功又精进了一个层次,师妹在这里向你道喜了。”《冰蚕神功》这是怎样的一种高深武学?

冰室室墙纯用寒玉镶成,室内无灯,唯有寒玉闪着幽幽的森冷的白色柔光。隐隐可见饮冰蚕周身弥漫着一层浓浓裴裴的白雾,瞧真一点,可看出这雾其实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白雾犹在弥漫,越来越浓,这冰室也愈来愈浓。空气似乎也凝结成了冰,对天香雪美的问候,饮冰蚕置若罔闻,她静静地坐着运气,发丝也不飘动一丝一毫。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静、那么的冷,仿佛是一尊完美无暇、无可挑剔的白玉雕像。纵然没有人能看清楚她面具下的脸,可从她的气质,可以看出她是一个绝不寻常的女人。

天香雪美并没有感到无趣,反而微笑着向风铃道:“冰蚕神功是我师姐家祖传绝技,乃是一门至阴至纯至寒的内家神功,重在修练自身的内力。配合九天轮回施出,威力非凡,连我大师兄也要让她三分,魔盟之中,除了天魔、双魔、司空师叔,便数我师姐武功最为高深莫测了。风铃点点头,哈着气道:“这么冷的地方,也只有饮姑娘能坐得住,而且坐的姿势还这么优雅,这冰蚕神功倒真不简单!”室内的气温已降到零点以下了,但这位神秘的姑娘似乎还没有停止运气的迹象。

风铃身附无极刀叶,就是再冷的地方他也可以忍受,而天香雪美却不得不暗中内敛真气,通走全身,不让寒气侵入体内。半个时辰过去了,室内如万年冰窖,寒冷异常。那室门也早已关闭,室内空气浸溢着寒气,吸入肺腑,苦不堪言。风铃见天香雪美脸色渐渐变白,而室内温度仍在下降,恐她受了伤寒,便大声道:“雪儿,你师姐好不顾念同门之谊,师妹过来拜访,却如此款待,我们还是走吧!”

天香雪美知他心意,嫣然一笑,道:“师姐愿在此室与我们相见,便是她最真诚的款待了。”她稍稍一顿,又道:“看情形,师姐也快要圆功了。”半盏茶后,神秘女子身上的寒气渐渐遏上了。天香雪美道:“师姐,这位就是风铃少侠!”饮冰蚕却冷冷道:“何事?”风铃抱拳道:“天香前辈已下达旨令,今夜务必火烧武龙会船队。”饮冰蚕默然半饷,道:“这,只是你的任务。”风铃苦笑道:“是的,可这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希望饮姑娘能出力相助。”饮冰蚕哼了一声,沉声道:“本角主从不帮助他人!”语声是那么冷漠、无情,令人战栗。

风铃剑眉一轩,朗声道:“任何事都有它的开始,也有它的终结,饮姑娘这次恐怕要破例了。”饮冰蚕语声突然变得刀一般冷厉,一字字道:“无论什么,也不能改变本角主的原则。”她望了天香雪美一眼,道:“师妹,你要来看望师姐,何需乔装改扮,闯关动武?”天香雪美神情黯然,急忙解释道:“此次事关重大,不能不谨慎小心,望师姐体谅!”饮冰蚕似乎毫不“体谅”,她厉声道:“记住,下次要来探望师姐,不要带讨厌的人来。”风铃撇了撇嘴,望了望四周,笑道:“这里哪有讨厌的人啊?一个是聪慧可爱的少年,一个是讨人喜欢的仙子,一个是冷如冰玉的奇女子,绝对没有一个有半点让人讨厌的气味。”天香雪美想自己在情郎的心里是“讨人喜欢的仙子”,芳心中顿时觉得欢喜不已。

饮冰蚕厉声道:“本角主最讨厌只会耍嘴皮子的人,看你能接我的‘冰蚕九诀’几招。”赫见她双手食指捏了个剑诀,隐泛幽冷的玉光。风铃心中一震,暗自叫苦道:“此女实力之强,似乎并不比司空清星逊色。”稍一定神,连忙将功力也运于十指,聚于指端一点。

呲!一条细若蚕丝的光芒自饮冰蚕食指吐出,快不可言,且锋锐无与。冰蚕神功溶于九天轮回的剑术中,威力果然可开山碎金。但风铃亦不弱,右手五指拢成一个半爪,嗖!嗖!嗖!五道寒星电掣射出。定眼一看,那寒星隐约可见是一片片柳叶状的叶子。这正是风铃在极北之地修炼而成的绝技“化气为刃”。随即听到“嚓”的一声脆响,寒星后发先制,蚕丝光束应声被截为六段。劲道不减,直奔饮冰蚕。饮冰蚕似也微震动了一下,她的表情藏在面具下,想必也有些惊诧。饮冰蚕侧身避过,寒星没入玉墙之中。

不过,风铃也棋失一着,那顶端的一小节光束依然有威猛的杀伤力。任风铃精灵成怪,也难免一劫,光束立即透肩而过。余劲未衰,直没入寒玉墙内。哦,运气成“蚕丝剑”,试问世上谁可与之争锋?蚕丝剑虽极端锋锐,且至阴至寒,但好在它毕竟太细太小,而风铃抗寒能力举世无比。只见他拍了拍肩头,笑道:“还好,剑气未射中穴道,姑娘的蚕丝剑气不仅锋锐绝伦,更是神妙莫测,在下佩服!”

饮冰蚕凝视风铃半饷,才道:“你并没有输,根本不必说这些赞美之言。”她手一挥,剑气消失。天香雪美见气氛缓和了一些,便道:“师姐,风少使受命于生魔,大家都是自己人,面临强敌,应该同仇敌忾。”饮冰蚕徐徐起身,可清淅看出她的身体线条柔美和谐。这样的身形,也许只有修炼千年的蛇妖才会拥有。风铃暗中赞叹不已,饮冰蚕幽幽道:“随我来。”语调也不似先前那般冰冷了。

只见她来到墙角下,如一尊玉般静立不动,风铃一怔,天香雪美却推着他道:“师姐要带我们下海呢!”还未接近饮冰蚕,风铃便已嗅到她身上竟也有一股奇特的清香。风铃面向二女,身体相互都贴得很紧,正当他陶醉在沁人心脾的清香中时,忽觉自己如飞瀑般向下直泻。原来是三人处在一个大圆筒形的长管中,那冰室墙角一方土地刚好与圆形管道相通。风铃不得不由衷地钦佩魔盟中奇士异人的智慧,能没计出这样巧妙的玄机,定是不简单!

嗒的一声,终于落到了底部,一扇小门也随即开启。风铃弯腰钻了进去。周身顿觉阴冷寒飕,天香雪美轻搂着他,柔声道:“这地方不坏吧?”风铃眨了眨眼睛,一扫四周,嘻嘻笑道:“是不错,就是让人觉得很不自在,仿佛处在地狱中一般……”饮冰蚕冷冷地道:“别吵!”她轻击手掌三下,黑暗中立即现出两团火样。风铃这才发觉自己站在一条通道中,饮冰蚕身影一飘,如风飞掠,天香雪美低语道:“很快你就要大吃一惊了!”二人紧随其后,说是甬道,倒不如说是一段极为倾斜的长廊。不一会儿,眼前赫然大亮,柔光似水,风铃直奔向前,凝神一看,忍不住惊讶出声。因他看的一个奇异的世界,各种各样彩色斑斓的鱼群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蓝色的水藻、五光十色的贝壳与彩色争相辉映……

天香雪美吃吃笑道:“你再往前走呀!”风铃依言而行,才看出个所以然来。

这地方原来是个水下石洞,全用冰石彻成,这些冰纯度极高,晶莹剔亮,使得洞外的景色一览无余。风铃看着看着,忽大笑道:“真想不到啊,我竟能安全地站在海底深处而衣衫不湿……”乐至极处,也不顾及周围有人没有,他一把搂住天香雪美,道:“还有美人相伴!”天香雪美急忙推开他,羞红了脸道:“师姐有话与你说呢。”风铃这才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向饮冰蚕望去,见她身形一拐,便不见了踪影。他立即跟上去一看,与这冰洞相邻的还有个石洞,海螺状的怪船便停在洞中。

风铃走近船身,赫见船底安有数百个扇形的铁轮。这些铁轮犬牙差互,用铁链相连,设计得十分精细微妙。天香雪美盈盈笑道:“这螺船分内外两层,中部虚空,与铁轮相台,外层顶部是敞开的,船一出海,海水便从船顶涌进,冲泻下来,带动铁轮运转,铁轮运转的同时,将中层海水抽空,排开船底的海水,推动船身前进。而且,船的下身沉重,上身较轻,便如‘不倒翁’一般永不会倾倒。”风铃惊叹不已,问道:“这样的船魔盟共有几艘?”天香雪美一撅小嘴,道:“造一艘海螺船要耗二千人力,历时三十年,你说魔盟能有几艘?”风铃一怔,不解地道:“这就怪了,天魔怎舍得把魔盟唯一一艘海螺船给天香前辈呢?”天香雪美咯咯笑道:“笨蛋,他怎舍得?可他没有办法。因为这船是我师姐祖传之物,船上机关操作,也仅师姐一人熟悉。”风铃哦了一声,龇牙笑道:“饮姑娘家族在魔盟很有声势威望吧?”天香雪美点点头,道:‘可不是,五世生魔在魔盟的地位,还是我师姐的曾祖父为他打出来的……”便在此时,陡然听饮冰蚕命令道:“众将听命,本船一个时辰后出发。”天香雪美又向风铃轻声道:“洞里这些人均是我师姐的家臣。除了师姐外,不听任何人号令。就算是天魔也不能。”闻此言,风铃心头感慨万千。想不到魔盟内部队势竟如此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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