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重重,雾凇蒙蒙。
晚间的气息总不若青天白日那般温暖。临京下了场大雨,或许是与朔州离的不远,也被这雨后寒风侵袭着。
旦日,临京。相国府。
一处房子里充斥着一股旖旎的气味,装潢很是耀眼,金壁良木,名画印挂在墙上,桌子上杯盘狼藉,零零散散的酒坛子和衣裳掩着地。
女子曼妙的身姿勾勒现于帘子上,附身拾起地上的衣物正要穿起,忽的一只大手揽过她的小腰,将其转回卧榻。
“大人,该上朝啦。”好一声娇嗲。赵常衍仍恋恋不舍美人怀抱。
方至侍从轻轻地敲了敲华门,才将两人分离开来。
“进来。”
随着吱吱的开门声,走进了一位男子。
“大人,朔州那边,那边......”
男子本想说,不曾想一抬眼便看见一女子只着着粉色肚兜,下身挽着被子,正漫不经心的打理着自己那一头长长的青丝。
“看什么呢?你个狗东西!”床榻上的赵常衍有些不耐烦,也不管是什么,抓起东西就往侍从身上砸去。
女人见了冷哼一声,只觉得那人好笑。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男子边说着边跪下来拼命地抽着自己的脸。
“行了,说说,朔州那边什么情况?”床榻上的男人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口气。
“大人,朔州那边的人来信,说是李彦消失在朔州城郊一块,估摸着约是上山了。”侍从。
“吴炳申呢?”赵常衍开口道。
“吴大人,他亲自过去了,已到朔州。”
“沈溯那帮人呢?”赵常衍。
“他们也到了,但是并未上山。”侍从。
“去告诉吴炳申,赶紧把李彦给我带回来,记住,要是他被沈溯带走了。就动手。”赵常衍眉头略皱。
“是。”侍从应声退下之前又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卧榻上的女子。
“滚!”床榻上的男子传来怒吼。
“是是是。”随着吱吱的关门声,外面几个侍从不经倒吸了一口气。
朔州。同福客栈。
清晨的客栈是安和的,一桌一桌的上空腾着包子面条的雾气,飘香四溢。
客栈里头见一男子比倒比小二还忙,这桌跑完那桌跑。
“诶,这位客官看上去丰神俊朗,要不要看看如意娘子呐?这位姑娘,淑贤惠静,家中有田千亩,临京屋宅几座。只是小姐身材丰腴了些。”
又是容风,这个行走的“媒婆子”,真是出任务了,竟也不忘副业。不得不称一句敬业啊。
话说,当媒人真有这么挣银子吗?
“你这眼睛是长在大腚上的吗?我有娘子!起开起开。”看上去丰神俊朗的客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诶,公子可以再纳个小妾嘛,妾多不压身呐。”容风说完这话,坐在客官对面的女人不镇定了,露出想打死容风的表情。
“去去去,我家娘子坐立于此,你眼神不好就去郎中那看看,这钱我还就帮你出了。”客官挥手叫他赶紧走。
原来娘子就在这里,算了算了。
“呵呵,呵呵,公子莫生气,夫人也莫生气,其实啊我在远处就看见二位了,但走近一看夫人这美貌似天仙,以为是这位公子的小妹呢。”容风赔笑说道。
那女子竟被夸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对客官说道:“算了夫君,这位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咱们走吧。”
客官心里真是服气,算了呗,反正娘子不生气就行。
容风也识趣地回到位子上,毫不在意地用筷子挑起一个大肉包吃了起来。
此时,一男一女正从二楼下来。女子看起来安静娴雅,姿态芳仪。而一旁的男子却也风致翩翩,走路带风,全身上下散发着不在意的气息。总给人一种无所谓的感觉。
“大人,我们都过了一晚了,为何还不见千水寨的人动静?”女子开口道。
“不急。”沈溯走到桌子旁坐下道。
“要不要派人去山附近打听打听?”容照认真地道。
“不用,等下我亲自出去一趟。”沈溯。
容照向他低着头示意了一下,便朝前径直走去,与容风一同落了座。
“姐。”容风见容照来了,腾了个位给她坐在对面。
“嗯。”容照。
过了好久,容照才缓缓开口道:“咳咳,你昨晚是和庾大人睡的吧?”
“不然我和宋苡那野丫头睡啊。”容风咽下一口清粥,继续专心地吃。
“你没给人家看你那些鬼画符吧,出门在外,别老拿那些东西问来问去。”容照和容风怎么也好歹是官家出来的子弟,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忽然一夜之间家道中落了。才自己出来谋生。
“知道了知道了,害,一开始我以为庾进那小子是个闷油瓶来的,结果我拿出一张准备给他介绍一个时,他反倒过来和我批评我的画来了,说我这画的不准,那画的不对......”容照也不再说话,安静的听着容风讲述。
不过这也难怪,庾进在大理寺记忆力超群,画工也甚是了得,闲暇时刻也帮着画些通缉犯,后来画出本事来了,偶尔仿几幅名画买个高价也是绰绰有余的。
容照也不知怎么,此后一与庾进那小子对上眼,心里莫名打痒痒。
其实他们以前见过,时间太久了,许是都忘了吧。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声音忽然从门口传来,高大的影子落在窗户上,一直重复着拍门的动作。
“阿宋,阿宋,起床了。”不用看,就知道是庾进那小子。
“赶紧的,快起床。”庾进又喊了几声。
屋内女子好生不耐烦,抄起床檐梯上的黑靴直向门口砸去。似是回应,又是想继续懒在床上的无奈。
“我知道了。”女子高喊一声。
“行,给你做了秋霜桂花鱼面,加了两鸡腿。”庾进还是那么贴心,从小到大,宋苡吃惯了他做的桂花鱼面,到了外边,也借着地方给她做。
“好!”宋苡一听到桂花鱼面,起床气也消了大半。不过她还是在床榻上用被子裹着自己,转来转去,怪这枕头,许是软米做的,枕得那叫一个舒服,她的头扭来扭去。
也不怪她,这寒月天太冷了些。房里的炭火又灭了。
几番挣扎,宋苡决定离开暂时给她温暖的被窝,由于昨晚洗马洗得太过用力,今天腰酸背痛的不行呐。
艰难的洗漱完后,用一根简单的木花簪将头发盘起。只见一约莫十六七岁的女子立于镜前,着一身浅蓝色的修身便服。
缓缓道:“这容颜,岂不羡煞旁人焉?”美丽不了多久,又听见一声叹息。
“哎呦,哎哟,我的腰,滋~这个臭人,哪来这么大威风,这么冷的天,竟然让我去洗马。”
她表情有些痛苦,骂骂咧咧地朝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