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南久眼前的场景就变了,不是那个高大的金陵台,也没有了站在中央的许清狂。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爸爸、妈妈、爷爷和奶奶都还在的时候。
他们可以包容她的一切任性、无理的要求,可以在黑夜中给她温暖。然而,快了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很久,画面一转,变成了一片灰白色。
原本一直在她身边的,温暖的人,现在正躺在冰冷的棺椁里,来往的人都在她身边哭泣,可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悲伤的情绪。她甚至在楼梯间的拐角听见过一些平时只会对她唯命是从的所谓亲戚的得意的笑和怎么从她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利益。
那年,南久刚满六岁。
从殡仪馆回来的南久还没从以后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和爷爷的悲痛中缓过来,曲大伯就开始有意识的支开奶奶,让她在一份份文件上签上她的名字。开始,她不懂,后来奶奶知道了,一下子就气晕了过去,再然后,她就再没有见过奶奶了。
没有了父母庇护的她从云端跌落谷底,以前争着抢着跟她玩的人也变成了时刻欺负她的人。以前总会慈祥的笑着偷偷给她买吃的的大伯也变了,变得陌生,变得让南久胆寒起来。
这是为什么呢?年幼的南久不能明白,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又或者,根本没变……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对她说:“你根本不是曲家人!”
她听到后很愤怒,然后是委屈,“我是!”她第一次放下母亲交给她的礼仪修养,不甘示弱的吼道。
“你根本就不姓曲!”
你根本就不姓曲!那时的南久还不能明白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只能固执的说:“我就是曲家人!”
时间一晃十二年,她被大伯送到了国外的一所普通大学,然后读了大伯为她“精心挑选”的历史系。
一读就是四年,四年后她回到锦都,大伯就走关系把她硬塞进了锦都最出名的博物馆,美名其曰她是博物馆的特招人员。
这一待,就是三年。在这三年里,她几乎没有见过曲大伯一面,也从未干涉过曲家的产业。那时她就想,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至少因为她不姓曲,而根本没有人把她和曲家扯上关系。
直到她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江同轩来了。他毫不客气的强行进入她的生活,霸道到令人难以忽视。
有一段时间,她确实动摇了,江同轩已经足够优秀,配不上的,是她。
就在她逐步沦陷之际,得知了江同轩与她大伯的关系。那晚,她第一次进了夜场,买醉。
这种鱼龙混杂之地,一个柔弱的醉酒姑娘,理所当然的被盯上了。最后来收拾烂摊子的,竟然是江同轩。不过后来南久也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他江同轩要是连监控她这点本事都没有,就不会成为他大伯的合作对象了。
许是在酒精的作用下,她忽然想通了,就这么顺了他们的意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还可以保她一世安康。
[很懦弱是吧?]南久突然用意识说了一句。
糯米和云湘皆是一惊。
[你……]云湘有些不敢相信,南久居然还有意识,不是应该完全陷入魔障了吗?!
[云湘,你都没有给我全部就记忆呢!我怎么会让你看光了。]南久睁开眼,果然已经来到了熟悉的系统空间中,云湘和糯米正在空中僵持着。
嗯……感觉这个画面似曾相识啊!
[哼,是我技不如人。]云湘无奈的笑了,又没成功。
[我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协议了?]南久也对云湘有些无语,要不要这么狠啊,大姐!
[强行霸占我身体的人没资格这么说!]云湘原本半透明的身体看起来凝实了不少,应该是实力也强大了不少。
[就算我不霸占,你也不可能强行诈尸的。]南久不明白云湘为什么要强咬着她不放,云湘又不是她杀的,一具身体而已,反正她也用不了了,给她用用怎么了?还能完成遗愿。
[原本是不行的,但有了这个小家伙就不一定了。]云湘看向糯米,眼中闪现这一种名为希望的光。
[想都别想,我是不会跟你缔结契约的!]糯米有些生气的鼓起腮帮子,瞪视云湘。
[这个懦弱的人类有什么好?]云湘锲而不舍的鼓动糯米,[要换做是我,早就完成任务了。]
[你不行。]糯米摇头,[运道不在你身上,你再怎么优秀也没有资格与我结契。]
[那我杀了她呢?]云湘歪了歪头,看向南久。
[也不行,她若魂灭,你也会消散,而我则去会寻找下一个身负运道之人。]糯米无所谓道,[反正对我是没有任何影响的。]
[你还不明白吗,你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南久回望向云湘的眼中多了一丝怜悯。
云湘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不敢赌这个说谎的可能性,她也赌不起。
过了许久,云湘才飘了下来,瘫坐在地上,看着南久道:[看来,我又输了。]
糯米站在南久头上,冰冷的看着云湘,[聪明人的选择。]
南久却没觉得什么,若换做是她,应该也会不甘心的吧。
[我想知道,若我拼死一搏,我的结果会是什么?]云湘的眼底闪过最后一丝希望。
[也没什么,不过消散罢了。]糯米冷冷的回道。对于云湘出尔反尔的行为,糯米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侵犯,态度自然差了不少。
南久见云湘再一次被镇压,缓缓呼出一口气,看来云湘又能安生一段日子了。只要云湘一日不肯说出她的遗愿,一日不肯拿出她的记忆,那么她就一日不能放松对云湘的警惕。
南久再一次深深的感觉到:活着真的好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