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来了?’鬼斧一声她回过神来。
‘哦,老李叔,我想做一只璎珞!’宋宝珠甜甜一笑。
鬼斧将手里的活停下,对她道,‘小姐,您坐下稍等,这位小姐要翻新的首饰马上就完工了。’
宋宝珠点头又问道,‘为何不让这位姑娘在为贵客专门准备的房间等候?’这屋里杂乱,到处是工具角料之类,来这的皆是大家的夫人小姐,都有专门准备的贵宾房供贵客挑选首饰,若是嫌等的时间久了,还可以亲自送到府上去,这位姑娘虽穿着并不华丽,身后也没有丫鬟跟着,但样貌脱俗,也定是哪家千金,大热的天何苦在这里干巴巴的等着。
‘这位小姐有所不知,这只簪对我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却不想前个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摔坏了,我跑了好几家店铺,那几家店铺师傅都不肯接,后来跑到万宝楼,这里的掌柜也只是说让他们这里的李师傅姑且一试,我因着在前头贵宾间里左等右等的坐了一会,不放心,遂到李师傅这儿看看,不成想李师傅真是个巧夺天工的,已然快要做好了。’蓝冰宁缓缓道来,心想这就是传说中宋相的小女儿了,还没长开,不过是一个美人胚子,就那一双眼睛就灵动无双。
宋宝珠点了一下头笑道,‘原来这样,我们银楼的师傅您大可放心。尤其是李师傅,工艺了得。’
‘是了,今日在贵店见到李师傅做的首饰,如此以后怕是不想再去别家了。’蓝冰宁又打量了一下宋宝珠,虽是官家千金,却是一点架子不摆,不知是天性纯良还是家教教的好。
宋宝珠点头默认,也不再搭话,向鬼斧手中的簪望去,果真层层累累的工艺极其复杂,几乎用尽了叫上名来的珠宝玉石,却巧妙的凑在一起,天衣无缝,文章自成,这种手法倒是像极了鬼斧一贯的风格,想来做这件首饰的师傅也是个能工巧匠。
不过约莫一刻钟,鬼斧便将做好的首饰又清洗了一遍,递到蓝冰宁手中,‘这位小姐,您看一下,可还有什么地方不妥。’
蓝冰宁从鬼府手中接过,细细端详了一番,‘无什么不妥。’又福身行礼,‘蓝冰宁多谢师傅恩德。’
鬼斧忙虚扶道,‘小姐,您是千金之躯,不用对老夫行礼,这万万不可。’
‘师傅有所不知,这是家母在这世上唯一遗留之物。您是受的起蓝冰宁一拜的。’宋宝珠看去,蓝冰宁眼中似乎有盈盈泪光。
鬼斧笑道,‘小姐切莫再要伤心了,这对于老夫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记挂。’
待那位小姐走后,宋宝珠在鬼斧的参详下又提了些自己的要求,方满意的去找母亲报告一声,行至门外,听见母亲的声音低低传来,‘你也是店里的老人了,从我在娘家起你就在这里当伙计,如今已然做到掌柜,掌柜这个位置外人看来有能力者皆可任之,可你我都是知道的,万宝楼历代掌柜却都是知根知底与我母族沈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所以万宝楼姓什么你还没忘吧!’
掌柜浑厚的声音有些嗫嘘,‘夫人,万宝楼在前朝就姓沈,江山易主后,万宝楼依然姓沈,当初老夫人也是看中了老奴忠心耿耿,才让老奴当这个掌柜的,老奴权利再大也大不过夫人去,一切听从夫人安排,绝无二心。’
且听沈婉柔轻叹一声又道,‘王叔,你是担得起我这个称呼的,你知道,若不是我那两个哥哥不通经济之道,怕沈家基业就此断送,这家银楼包括沈家诸多产业母亲也不会移交到我手上,这些年我一个女子,行走多有不便,也是多亏了你们这些老人的扶持,当初我嫁与相爷,想必相爷也是看中我沈家财力雄厚,可现今时不同往日,相爷仕途坦荡,青云直上,我在相府的权利也大不如前,尤其近来越发感到力不从心,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小女玲珑。’
王掌柜打断道,‘夫人还年轻怎说这个,以前小姐和少爷子凭母贵,如今少爷们和小姐也大了,往后定是母凭子贵,况且依照小姐样貌品行,所嫁夫家定是显达尊贵。夫人您以后定是越来越好的。’
沈婉柔却道,‘今日且不说这个,只一样,不管今后沈家如何,相府如何,万宝楼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小女宋宝珠。’声音坚定有力不容置疑。
王掌柜扑通一声跪下,‘王财在此立誓,万宝楼生死存亡只为了小姐,只要小姐一句话,老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宝珠听到里面没什么动静了,才推门进去,母亲施了脂粉的脸上有浅浅泪痕,看了看她,将她揽到怀中,她闻着母亲身上的栀子花香,向屋子里最亮堂的地方瞧去,这是万宝楼的阁楼,西面墙上开了一只小扇窗户,亮堂堂的光自此涌进,墙外面是后院,院里有桂树,过几日桂花香将花香四溢,想到这,她仿佛闻到了桂花香,此刻便不知鼻尖萦绕的是母亲身上的栀子花香还是桂花香了,不过不管是哪种,她都觉得是冰冷冷的,像是从月亮上的广寒宫飘来,香味也有温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