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白等人再回到木屋时,落日后的最后一点余晖也消散了,福伯脚步略带蹒跚的走到油灯前,抬手将其点起,烛黄色的火光映照在云若白的脸上,显得有些红彤彤。“这油可老贵了”福伯喃喃自语地走到一个竹柜前,竹柜上安静地放着一个红木盒,那木盒上没有半点灰尘,想来是时常擦拭的结果,再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在木桌上将其打开,用油灯将其中的物件照亮。云若白发现里面只有一张折叠的纸张和两块木牌,木牌上好似写着什么。福伯自打开木盒后便有些发呆,眼睛一直盯着那两块木牌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取出那两块木牌,用充满老茧的大拇指缓缓地抚摸了一下牌面,随后将其稳当的放回原位,而因为福伯并未故意不让云若白知晓,所以云若白清晰的看见了木牌上所写的字——“此生许君,心之所愿”、“我更愿与你欣赏那岁月斑驳,相依于世俗之间”,可以知晓是类似于两人之间信息交流的方式。按捺不住好奇心,云若白抬手虚指了一下木牌道“福伯,这是?”
听见云若白的疑问声,福伯眼里的神采微微凝聚,好似不在意的一笑,“哦,这个呀,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不提也罢!”说着,伸手拿出了除了那两块木牌外的唯一物品——折叠的纸张,递给了云若白道“这个是我要给你的曲子,用于安魂、养魂以及尽心的作用,看你有侍卫跟随的样子,想来必是大户人家,我接你拿去抄录,若是你此刻无纸张,我可以明天为你做份竹简,你将其曲目摘抄在其上,如何?”
“福伯福伯,不用了,我身上带着记录的物品,今晚我会全部抄好,然后明天把这个还给你。”云若白摊开双手接下了曲谱,并摇着头拒绝了福伯的提议。
。。。。。。。
明月当空,云若白拉着小木椅,走到小院的中央,面朝着月亮缓缓坐下,月光为此添上些许幽色,若是没有云莫不时响起的呼噜声,想来会更好,云若白脑子里稀里糊涂的想到。静坐片刻,耳后陡然传来踢踏声,转过头,正看见福伯拖着竹木鞋踢踏踢踏的往这走,好似才刚起身,衣裳还是半解,借着零散的月光,云若白还能依稀看见那因为年迈而干瘪的身体。
“噗”福伯缓步走到云若白身旁,低头看了眼正坐在椅子上一脸疑惑的傻小子,呼哧的翻了个白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随后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屁孩惊讶的说道,“福伯,你怎么直接坐地上了,又脏又冷的”,福伯心里默默地想着,“我刚刚站你旁边不就是叫你让位置,你倒好,睁着大眼睛,一动不动”,然后无比违心的回道“没事,一大把年纪,还在意这些?”,同时嘴里还小声嘟囔道“可惜了,才几天又要洗衣服了。”
完全没有意识到要让座的云若白,听到了福伯的话,眨了眨眼,哦了一声,正要继续抬头望月亮,耳边又传来了福伯的咳嗽声“小伙子呀,你叫什么名字呀?“
“哦,福伯,我叫云若白,您叫我小白就行了。”
“哦,好,小伙子呀,你那个曲子抄好了吗?”福伯紧了紧外衣,暗叹道,大意了,有点冷呀。
“啊,还。。还没呢,我回去就抄”云若白挠了挠头。
“哈哈,不急,我就是问问,既然如此,我给你示范一遍如何?”福伯提议道,哎,等吹完就走,太冷了,受不了了,嗯~要不回去再穿件衣服,哎,算了,太没面子了,希望明天可别得了风寒,这次亏大了,福伯再一次紧了紧外衣。
“啊,可是福伯,这没有东西给你用呀”
“切,就一曲子,还要。。。。咳,你说得有道理,我回屋拿一下”原本有些无所谓的刘福,眼睛一亮把原本要说的话吞了回去,急急忙忙的往屋内走去。
不一会,云若白便看见徐福,穿的严严实实地走了出来,双手却空无一物。
看着脸上书写着疑惑二字的云若白,徐福扯了扯嘴角,“咳,刚刚找了一圈,发现我也没乐器,其实啊,也不用这么麻烦,喏,用这个就行。”完全没有提衣服的事情,徐福说着,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用衣袖擦拭了几下,放至嘴边,微微吹气,乐章骤然响起,云若白听着树叶吐出的音符,感觉夜里的风也舒缓了许多,身心都不由自主的放松,月光洒在身上,好似为云若白镀上了一层膜,云若白微靠在椅子上,沉浸在音乐里。。。。
不知过了多久,很漫长又像一瞬间,音符随风飘荡而走,徐福睁开了不知何时闭上的双眼,眼底净是思念。云若白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这一曲下来,感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福伯,你吹的好好听。”
过了半天,却并未发现回应,一转头,发现福伯充满沟壑的脸上,尽是泪水,吓得云若白赶忙站了起来,两手焦急的好似无处安放“福伯?您怎么了?”
徐福用衣袖狠狠地抹了抹脸,走到椅子前,坐下挪了挪屁股,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事情?小伙子,你能帮我个事吗?”
“嗯?福伯您说?我做得到一定帮。”
“嘿嘿,好孩子”福伯摸了摸云若白的头,嗯~手感不错,就是乱了些。
“今天,你也看见了我的那两块木牌了吧?嘿,不用解释,我看见你看了,没关系,我是想说,如果你以后还记得起这件事,就去青鸟城一趟,哪里有个姓吴的大户人家,你帮我找个叫吴晓燕的人,帮我和她说声对不起。那曲谱便算是报酬了。若是记不得了,那也就是命了。”
“不会的,我一定会去的!”云若白打断道。
“哈哈,行吧。”徐福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地站起身,踢踏踢踏地走向屋内。
“很晚了,早点睡吧!对了,椅子记得搬回去。”
“哦~”
。。。。。
把椅子拉回原处,已接近子时,明月高挂,云若白回到屋内,点燃油灯,想来福伯会心疼吧,然后不在意地从怀里取出黑色笔记,把木牌、曲谱、以及竹叶的事记下,再从怀里取出竹叶,夹入笔记,做完一切,云若白熄了油灯,借着月光看着油灯上的细烟,双目失去了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