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帝小叔叔,您说您通今博古、学富天地、智慧超群、聪明绝顶,怎地却如此想不开愣是给珠儿取个这般`珠光宝气`的名字?也不怕失了您几万年的声名!莫不是您心里根本看不上珠儿,懒得动脑筋,才阿猫阿狗胡乱给我取个名字,害我叫芦羽、长空他们好生笑话。宝珠,吁~亏您想得出来。”凌云哥哥不论在别人面前多么多么威严,于她却是个温润如玉,如何都怕不起来的小哥哥,丝毫不曾令她有过半分惧怕或忐忑。最近她总是喜欢逗他,喜欢看这张千年不变的面具脸微恼的样子。虽然神仙自然是几万几十万年都还年轻帅气,虽然在神仙里,他仍算青春年少的那一个,但她还是不懂分明他就能担得起当她叔叔的年纪,怎生地竟每每皆这般介怀她浑喊他一声叔叔?哎,这些个伤脑筋的事情可不是她宝珠这颗蠢珠榆木般的脑袋能想明白透彻的。宝珠并不愿没事找事费心费力,横竖这个天皇老子癖好装小,只要把他喊老了准能逗他生气,见着他懊恼又不好发作的模样她便觉得心情愉悦、酣畅淋漓,故而她总是一犯再犯,时不时总要“不小心”喊他一声:叔叔。分明嘴上得了便宜心里面得意,宝珠却撒着娇,作出一派糟了嫌弃的委屈状:“就因为我是泪珠呀?”
“与你说过多少回,珠儿的真身形虚欠实,能幻化成形已是有违天道,逆天改命本身便危险重重,平常风雨尚需陪许多小心,怎可随意显于人前,若遭有心人算计,后果不堪设想!”凌云有些恼,可语气还是温而缓的,表情还是关而切的,最后还分明在意又不太好意思、不愿展现出他的在意,故意佯装出一副风轻云淡之态“无所谓的”多说了一句:“咳,还有,叫凌云哥哥。”
“遵旨,天帝哥哥。”什么嘛,就算她笨拙粗蠢、灵力低下、根基不稳……可她一个洒扫仙奴,这点功力应对工作已是绰绰有余,偏这凌云哥哥却总觉不够,每日叨叨切切、絮絮念念的尽是催促她学习、修炼。宝珠向来对此不以为然,虽然凌云哥哥虚给了她一个玉树宫仙使的名头,看似比他宫中仙侍仙奴们略高一头,其实平日里她亦从未履行过任何身为仙使的职责,也就在他的寝宫里收拾收拾屋子,浇浇花……诸如此类,说白了她真实的角色还不就是个洒扫仙奴,即便是天帝身边的洒扫仙奴一枚,略与其他仙界小奴不同,也还是小奴一枚,谁人是有吃饱了撑不下的仙力,愿意浪费在她身上,祸害她?这位天帝陛下,虽位高权重,脑袋却不好使,家国大事、天下苍生他能处理一二,可人情世故确是全然不通,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能明晰,宝珠敷衍的笑笑,口不对心的说:“好啦,都听凌云哥哥的,珠儿就知道凌云哥哥是这世上最慈悲之人,小宫女的小命都宝贝得紧喏。您这悲悯众生的劲儿果然不负世间主宰的身份,啧啧,有生之年能遇见贤主,众生确实有福啊!”
“哎,罢了,我还需去凌霄殿处理一桩公务,珠儿且玩去吧。”凌云看她表演得夸张,便知她又是根本没听进心里,而他若说得太多反更惹她生厌。凌云唯有作罢,心下自想着,这姑娘不是省心听话的主儿,照顾她的事靠不住她,唯有靠我自己。于是他暗下了决定,将来的日子他帮她多长个心眼便是了。
——分段线——
从玉树宫出来,宝珠径直向乌金殿去了,这几年间,她怕是天宫中上乌金殿走动最勤快的人了。
乌金殿曾经的主人前天空战神夋羲的传说,她听说过些许,真真的只是些许而已。她所知道的就是个十分粗略的大概,大概就是个曾经风光无两后来惨淡收场的人物。据说他当年的风头可是比当时仍是太子的凌云哥哥还胜出一筹。可现下,虽无明文,但和他相关的一切却仿佛成了天宫禁忌,不是能掏心掏肺的朋友间,谁也不会触碰和这个人有关的任何话题。
每每想起这两兄弟的故事,宝珠都有些感慨,每次脑子里都会蹦出来那么几句谚语,诸如: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风水轮流转。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之类。
每每想到这些句子,宝珠都唏嘘不己,深刻感受到活着不易,倍感人生跌宕起伏。
有说好奇心害死猫,她是听过的,可还是不能自抑,忍不住对好多好多不明就里的事情产生好奇,这大概就是低阶小仙的劣根性。早前,宝珠因为好奇,私下里也偷偷问过陛下,可惜凌云哥哥就是缄口不答,当时脸色青青看起来还颇有不快。所以她虽还是很好奇,却碍于权贵的淫威不敢再问,这,大概又是低阶小仙的另一种劣根性吧。
芦羽和长空都是乌金殿内仙侍,虽说只是小小仙侍,但两万多年前天空战神尚存于世时,仗着夋羲的威名他俩也曾在天界红得发紫,如今却坐上了冷板凳,如同当下的乌金殿冷的毫无二致。可是芦羽、长空自乐得清闲,殿下都已不在了,他们的忠心自是无处安放,能守着乌金殿直到终老,大概就是他们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况且,谁说他们心中就没有希望的火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