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芸记得杜岳说过,要等上一个月才能说话,眼下虽未到,却也快了。于是已很想试试。咿咿呀呀的试了下嗓子,感觉伤口也没太大疼痛。待得杜岳拿针药进来,用已经不熟练的声音问出来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道:“你——你叫什么。”
杜岳见她开口,问到:“现在说话伤口疼吗?还没到一个月呢,若是说话伤口还疼,那就不准说。”萧芸点头答应,望着他,等他回答自己的问题,可杜岳忘了回答,便开始给她疗伤了。
萧芸心下揣度,他为何不愿告诉我他是谁,是想帮助人不留名吗,要是等我伤好他便消失该当如何再去寻他?是了,定是他认为我的伤口须少说话故意不理我的。想到此处,以后还是继续使用脑袋语言进行交流吧。
杜岳轻按了一下胸口伤处,“这样疼吗?”
萧芸摇摇头。
“那刚才说话时伤口疼吗?”
萧芸又摇摇头。
杜岳眼见自己一个月来的努力初见成效,喜形于色。“好吧,伤口恢复得很快,说话比走路更牵动胸部伤口,既然可以说话了,那明天带你出去走走。这里可是难得的世外桃源。”杜岳道。
萧芸连连点头。
“伤口快好了,今天做个坚强的女子如何?”杜岳似笑非笑看她。
萧芸一愣,她知道杜岳的意思是让她别去咬追魂丹。近一个月来,渐渐地从完全不能忍受,到偶尔的强行挺过剧痛,然而她虽也曾挺了过来,但那犹如剥皮抽筋般的疼痛真的很要命。便是真的要命毒药,也许也咬破几回了。
杜岳见她迟疑,而且面有难色,只好递给她,摇了摇头轻轻叹息。
萧芸知他是为了自己好,又见他如此,暗下决心,:这次就不咬,不然得让他瞧不起了。于是,浸湿半个枕头的眼泪加汗水,见证最难熬的一个时辰。
萧芸已经可以说话,但是动手依然会牵得伤口隐隐作痛,第二日的早餐依然是杜岳喂她。“今天可以出去走走,你想去哪里?”杜岳问到。
“今天,不扎针?”萧芸询问地看着他。
“我说了,这里是难得的世外桃源,带你去逛逛舒缓一下心情,再回来折磨你。”杜岳回答,接着问道:“花海,清泉,碧潭,鸟林,你喜欢什么?”
“我,我想去看婆婆。”萧芸想了一会用生涩的嗓音道。
这已是第二次听她说话,却如这山居的鸟语般悦耳。杜岳一笑,“好,我昨天让她今天晚些时候再来,我们去拜访她倒也省得她再跑一趟。”……
伤病之人若是能时常外出透气,伤便好得很快,更何况这里是世间最有生机之所在。春去秋来,花谢果熟之间,萧芸渐渐已能自理。
这日,杜岳出谷去买了几味药回来,已近中午。尚未进门已感到一阵阵菜香溢出小居,萧芸面向室外靠着门框,似笑非笑的侯在门口,见他回来,迫不及待道:“猜,今天我做了什么吃。”
杜岳回之一笑道:“什么都好吃,不过你还没痊愈,动作一定得小心。”
“嗯,我会注意的,你来。”说着拉了他到餐桌边坐下,“这个是昨天你捉的白兔鱼。”
“哪里有什么白兔鱼,只是比较白而已,乱改名字。”
“想吃吗?想吃就报上名来,要不然我叫你——叫你大马蜂,你的针扎得可比马蜂疼。”
杜岳面露难色,萧芸以为他又要回避,正待思索再用什么招来套他。杜岳叹一口气,道:“你终是要知道的,或许现在告诉你会好些。”萧芸拳头放桌子上垫着下巴看着他,待他说下去。
杜岳下定决心,是该告诉她了,接着道:“我叫杜岳。”
萧芸转了几下眼珠:“这名字很了不起吗?为什么道现在才肯告诉我?”
“现任冥火教主第三子杜岳。”说完注视着萧芸。
萧芸一怔之下站了起来:“”你是冥火教的人!”
“嗯。”
萧芸胸口起复,跑进房里。
杜岳暗问自己:“她还会理我吗?”
萧芸已拿了小刀出来,向他便刺。这小居虽然没有武器,但是生活还是需要备刀的。
杜岳并未闪避。只是目不转睛看她。
有时最能化解对方攻势的不是多高明的武功招式,而是最柔和的眼神。
目光相接处,刀锋已不再凌厉。
萧芸一咬牙,刀锋再向前一尺,抵到杜岳脖子上。
又是一咬牙,手臂用劲,刀却没能再进分毫。
如果说杜岳不顾自身中毒的危险替她治疗半年之恩,还不足以挡住这刀锋凌厉,如果说杜岳半年来每每为博红颜一笑而事无俱细的柔情,还不足以化解这分杀气,那人间岂不是太令人心寒了么!
杜岳只是期待的凝视,期待她终会接受自己的身份。
萧芸几次下定决心要杀掉这势不两立的敌人,可阻止她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她头脑一阵眩晕,胸中翻涌,一团热血顺着喉管从嘴角渐渐流出。